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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電襲來,風雨傾斜而落。 雨點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還是沒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身形修長,尤為惹眼。 賀瓷逼著自己移開目光,不去看他。 干嘛不走?在這里演苦rou計給她看嗎? 外面下著雨,屋里的氛圍卻很好,有一種鬧市中的寧靜的感覺,賀瓷放了部電影,窩在沙發上看,一邊喝著紅酒,時不時玩下手機,無比愜意。 如果不是,外面有人的話。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分了三分心思出去。 他是傻子嗎?雨這么大,還不走?!在這里演戲給她看嗎? 賀瓷從監控看出去,他已經被淋濕了,渾身上下浸在了雨中??伤透翢o知覺一般,依舊一動不動。 賀瓷貝齒輕咬下唇,換了部喜劇電影看。 你自己要站在那里,你自己不走的,怪誰呢? 她是鐵了心要和傅今弦隔斷關系,那便會下狠心去做。他們兩人牽扯的時間已經夠久的了,再不斷掉,害的還是她自己。 南城發生的事情她有所耳聞,傅今弦將親生父親和繼母一一送進監獄的事情她也知道,她也為他高興,他終于為他的母親報仇雪恨了。之前他對季嘉嘉的好事為了什么她也知道了,無非是為了把他們送進監獄的種種證據。 但這一切似乎都有點晚了。 她知道在了她死心之后,知道在了她放棄之后,知道在了她對他的感情漸漸抽離之后。 第二天賀瓷得早起,十點多,喝完一杯紅酒,看完一部電影,她就準備回臥室了。臨走前,她最后看了眼監控。他還是長身玉立地站那兒。 雨聲愈大,雷聲愈驚人,他竟半分不為所動。 這雨,看上去是要下一整夜的。 賀瓷打了個呵欠,回屋睡覺。 屋外,傅今弦絲毫無離去意。他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了從前對他的依賴、迷戀,看得到的只有冷漠與平靜。 他感覺得到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而他要是走了,只會讓距離更遠,在這里站著,還能有些和她距離很近的感覺。她就在不遠處,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這個念頭讓他莫名心安。 雨打在身上,有些料峭的寒意,雷電交加,更舔三分悚然。被他全部忽視,他滿腦子都是賀瓷,回憶起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到她毅然決然離開。 他心痛得都在抽搐,一只手緊緊揪著,不讓呼吸。 要是,能回到那時候就好了。 現在,母親當年冤案已平,傅謙同得了該得的報應,一切都如他的想象在有條不紊地發生。 ——他一直也是這樣謀算,這一切一分不差地按著他的設想在進行,并且結束得非常完美。 這些,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想做的,做夢都想實現的,他曾經覺得,這輩子要是能擊倒傅氏,將那些惡人送進監獄,應該也就夠了。 可現在一切都實現了,他反而心里沒有多少滿足感?;蛟S是因為,想求的東西,不知不覺地更多了?;蛟S是因為,他在追求的路上,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他是怎么失去賀瓷的? 他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自己都無法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是因為季嘉嘉么?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可能是,自己給她的失望太多了,她攢夠了,就離開了。 傅今弦閉了閉眼,忍住眸中赤紅。 宋特助知道他在哪里,畢竟是自己親自送傅總過去又被傅總趕走的。 見外面天氣這么糟糕,傅總還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來,他先按捺不住給傅今弦打了過去。 卻被按掉了電話,一條短信隨后進來:自己找個酒店住下,不用管我。 宋特助看著這條短信,一時無言。 傅總那邊現在在發生著什么,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 宋特助幽幽嘆了口氣,莫名心疼傅總。 好不容易報了仇,前腳剛剛給傅謙同定刑,后腳就上了飛機。 老先生老夫人那邊都沒來得及去見一面就飛過來了。 傅總的急切他都看在眼里。但是看這架勢,應該是被擋在門外了。 他看了眼外面的雨勢,大雨滂沱,已經淹了半條路了。 何苦啊。 宋特助找了個酒店住下,也沒休息,兢兢業業地打開筆電給媒體發消息。 反正,現在,傅總不再受那對母女桎梏,那么所有相關的緋聞就都得一掃而空。至少賀小姐眼里不能再出現這種東西。不然,傅總的追妻之路可以說是真的遙遙無期了——雖然現在也不太看得到希望的樣子。 至于什么股份,那對母女想拿,那也得有命花。 宋特助有時候很佩服季如素的頭腦,有時候又很驚訝她怎么能做到那么愚蠢的? 其實處理起來也不難,國內的大媒體在寰星法務部的處理下早就不敢放出任何和傅總有關的新聞,只有一些不知所謂的小媒體還敢做這種事,冒著天大的風險去賺錢。處理起他們跟處理螻蟻一樣簡單。 宋特助以為后半夜會等到傅總讓他去接的電話,所以連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死,哪里想到,這一等,等到了早上也沒等到。 雨都停了,萬物呈凋零狀,一地殘物。 烏云散去,陽光稀稀落落地透過云層灑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