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0.一九七二
臨近年關,繁華大都匯更加忙碌,一絲不茍精準像到擰好發條分秒必爭的中環精英也罕見出錯,年關最是繁忙,每天加班到晚已經夠累,上司不知是被他家虎姑婆搞得神經錯亂還是怎么,突然塞進個實習生,財務上最簡單的賬面都算不清,硬生生拖垮工作進度,還要連累她替實習生挨罵。 聽說他家虎姑婆前段時間早就在告士打道當場上演捉jian大戲鬧得好不狼狽,如今還不知收斂,不過她怎么知道那實習生是個難纏的主,吃了掌摑仍不死心,下定決心要撈夠才不負自己為個油膩衰佬獻身。 到頭來倒霉的只有他們。 她心不在焉點頭嗯嗯應和,耳朵漫不經心收聽被離辦公室最近工位那臺廣播新聞女主播播報晚間新聞,平日干巴巴播報從來沒想今天這么悅耳。 喏,講的也夠駭人,技術部警司被撞死警署總部門口,車輛肇事逃逸,目前定性為謀殺,兇手至今尚未落網…… 晚間新聞快播完,還不見男人停嘴,這時突然有人闖進,原來是因實習生而被壓下升職機會的May,手拿辭呈,聽說她最近同老公離婚,如今看來果然勇猛無比,夠果斷決絕,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發現人生有錯立馬斷舍離,不帶一絲拖沓,是她羨慕不來的。 …… 深水埗舊唐樓林立,不同于中環灣仔繁華璀璨,摩登華麗,這里食肆作坊遍地,窄巷矮樓,橫豎穿雜,時間仿佛在此停滯,濃縮滿滿舊時香港回憶,繁雜喧囂的氣氛更是因為新年到來而愈發濃重,滿滿市井煙火氣。 桂林街燒鵝店食客絡繹不絕,整條街最為熱絡,長頸肥鵝色澤油棕發亮,油脂在炙烤中滋滋作響,揮發醇香勾人,飄香百里,隔老遠都能聽見顧客點餐聲,“老細,斬番只燒鵝左髀??! ” 陸伯仁行走其間,白色西裝筆挺,纖塵不染,生出與這里格格不入的割裂感,而他顯然并不在意,聽到后,神情閃過一絲恍惚,突然生出一絲時光逆流之感。 仿佛光陰倒回,重返一九七二,港島廢除一夫一妻不過叁四年光景,仍有遺老遺少殘存,他生自港島老牌豪門世家陸家,表面門庭煊赫,其實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苦苦支撐罷了。 五六十年代混亂難行,英國佬占據港島只知揾銀,于民生管理幾乎近無,對原住民不平處處體現,甚至五十年代初才廢除華人不準踏入太平山半山以上富豪區地界的禁令。 當時黑幫四起混亂不堪,權利下放至華人官員,除著名的五億探長,暗處還有很多此類人物層出不窮,陸家自是老牌,因此自早同英國官員有交往,信任更比華人官員 他父親因此抓緊時機,在華人探長,黑幫,英國佬之間游走,做起掮客,一時風光無限,陸家因此又現回春之勢。 而那時自己只是陸家二房所生不入流庶子,然而母親卻不甘于此,瘋魔的執著于他事事做到第一受與大房長子爭取父親喜愛 后來大房長子偶遇意外離世,父親的眼光才落到他身上,大力培養,陸家的掮客生意自此由他一點點開始接管,那時的才他不過二十出頭。 母親這么多年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可他知道她不過是想要拿他博取父親關注罷了,然而幾房夫人一同爭春自然輪不到半老徐娘的二房 他母親因此徹底絕望瘋魔,患上心理疾病,整日瘋瘋癲癲,每日尋死覓活讓父親徹底失去耐心,把這個麻煩全交給他處理。 而那段時間也是他生命中最灰暗難捱的時段之一,是那個叫黎芮的女人出現,陪他走過那段時間。 就算她后來背叛自己,可他卻忘不了她。 就在剛才他仿佛又睇見她含笑凝睇,英眉微揚輕挑,明媚如夏日艷陽,牽著他走在深水埗街頭,笑著問,“唔開心?我帶你去食燒鵝左髀啊!” 愛恨嗔癡好像隨著歲月流逝早已模糊,只剩一句往事不可追復。 他的嘆息也隨人聲鼎沸凐滅。 走進旁邊一家潮州風味茶樓,內不同于接近的店鋪來往顧客絡繹不絕,年關時生意那么熱絡,這里卻空無一人,連老板都不見蹤影,若不是地上沒有桌倒椅散和血跡斑斑,幾乎要讓人誤以為這里剛遭遇古惑仔械斗掃場。 老舊的的風扇懸于頭頂紋絲不轉,屋檐下高懸著數十近百只鳥籠,或嘰嘰喳喳或婉轉啼鳴,總算有點生氣。 當年港島黑幫事業數潮州幫最盛,談事也多在這種茶館,那時他也曾在這里談成一筆筆合作,不想多年仍有機會再臨。 他盯著籠內上下翻越的鳥兒出神,突然有蒼老的聲音自身后響起,“Juilan,想不到我們會約你到這吧,哈哈?!?/br> “老了便最愛念舊……” “還記得當年你在監獄求我們為你那位madam報仇的樣子,那眼神,旁邊的差佬緊緊捂著腰間的槍生怕你干出什么事來……那場景仿佛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沒想到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 陰謀自己編的,經不起推敲,勿考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