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顏初收起手機，當他默許了。

    出租車在矮腳貓大樓門口停下。

    剛走了一步，季顏初止住了腳步，退了兩步朝著另一邊熱熱鬧鬧商業街走去。

    矮腳貓辦公大樓燈火通明。

    李特助知道真相，他很害怕要被自己老板除之后快。

    從計恂辦公室出來之后，接到了前臺的內線電話。

    前臺小姐說是有一位姓季的先生，名字叫做季顏初，她說到這里用從下往上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季先生本人。

    季顏初沒什么自覺，他朝著前臺小姐笑了一下，示意她繼續說。

    于是前臺小姐握緊了電話，說道：他說他要找計恂。

    說完她才呼了一口氣，她只是百分之百按標準傳遞季先生的原話，并不是想在李助理面前直呼老板的名字。

    李特助聞言，他噎了一下。

    他不禁想起今天在網上的鬧劇，什么意思？不知道是誰和FIND的真人線下PK即將在矮腳貓辦公大樓上演？

    李特助彎著腰往前湊，從門縫里往辦公室里看，試圖去揣測計恂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本來想拒絕，畢竟他不想待會兒幫老板報警，但他又想到上一次季顏初送來的花被老板放在了辦公室。

    他想拒絕的心又搖晃了，而且就算是真人PK，他也信賴他恂哥的個人實力。

    李特助想到此處終于點了頭，并自己去樓下接了一趟人。

    剛一見到人，季顏初看到他，很自來熟說道：是你啊，我們見過兩次了。

    李特助還沒等發表一下言論，警告季顏初在矮腳貓不要亂來，季顏初已經把手里拎著的一個袋子轉移到他的懷里。

    季顏初說道：夜宵、奶茶還有咖啡。

    李特助說道：嗯，我會把這些都給同事們送過去。

    他看著李特助，李特助被他看得發毛，生怕他到每個同事面前說一些，我是計恂好朋友的這種話，甚至對方說出更夸張的他都毫不意外。

    季顏初本來想跟著李特助在計恂的各位同事面前露面，但他想想走上一圈要耽誤不少時間，他給計恂帶的奶茶和咖啡也會冷掉。

    在李特助后悔不迭的時候，季顏初后退了半步，只叮囑說道：和他們說是計恂買的，我的就是他的。

    李特助差點摔倒，他艱難地繃住了臉上的表情，他似乎猜到了一些會被殺頭的事情。李特助矜持地指路道：一直往前走，門被掩著的那間就是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計恂抬頭看了眼，說道：請進。

    聽到是計恂的聲音，季顏初才確定他沒找錯辦公室，他推開了門進去，立刻把手背在身后牢牢地關上了門。

    他看著計恂的辦公室，這里僅有一張辦公桌，所以計恂在矮腳貓有獨立辦公室。

    季顏初正疑惑計恂在矮腳貓是個什么職位，就看見待客沙發前的茶幾上，插著他送的那束花。

    花養得很好，這代表什么？

    代表計恂口是心非，其實很在乎他送的東西？

    耳邊突然響起計恂問話：你來做什么？不是在吃火鍋？

    季顏初的思路被打斷，他聽著計恂的后半段，知道計恂已經看到他發送過去的圖片，他從這話里面品味出了一些指責的意思。他把手里的東西拎起來一點，說道：不吃了，我來陪你加班，你想喝咖啡還是喝奶茶，全糖還是半糖？

    奶茶和咖啡在辦公桌上擺了一排。

    季顏初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撐著下巴盯著計恂看。

    整個辦公室里面，他只對計恂特別感興趣。辦公室內的燈光很亮，咖啡蓋子被掀開散熱，水蒸氣氤氳著，視線變得有些迷幻，季顏初的視線從計恂的鼻梁往下滑。

    在他仔仔細細從鼻梁滑到嘴角的時候，計恂冷不丁出聲，問道：你要看到什么時候？

    季顏初被驚醒似的眨了一下眼睛，但他完全沒有偷看被抓包的自覺，說道：我看我老婆怎么了？我的出現讓你不開心了嗎？阿恂你兇我。

    他說完頓了一下，計恂大概不想理會他的胡攪蠻纏，不吭聲了。

    但季顏初根本不會放過他，沉默攻擊對于他來說是終身免疫，他恍然道：哦，你不喜歡我叫你老婆，也不喜歡聽我叫你阿恂。我總不能叫你喂。

    不然，我叫你小心肝，叫你小寶貝，寶寶、親親。

    計恂：

    季顏初看著計恂一會兒，仔細地觀察計恂的耳朵。

    非常遺憾地發現計恂大概是那種就算感到害羞也不會上臉的人。

    他只好把這個話題放下去拆他帶來的外賣袋。

    除了奶茶還有他剛剛打包的燒烤，這個時間加班根本來不及吃晚飯，季顏初說道：餓不餓？我幫你把簽子都弄掉。

    說著季顏初拆了一副筷子把燒烤弄好，又拆了一副新的遞給計恂。

    看著計恂接了過去，但半天沒動。

    季顏初用手里握著的這只筷子，夾了一筷子羊rou，說道：啊，我喂你。

    不用。

    拒絕之后，計恂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地開始吃季顏初幫他弄好的燒烤。

    季顏初撐著下巴，又開始努力想要和計恂開拓話題，說道：你們老板怎么不加班，只有你們在加班，這不是剝削嗎？

    計恂可有可無地反問道：是嗎？

    季顏初頭頭是道，說道：是啊，而且你們網站的服務器還不擴容嗎？你們老板是不是太摳門兒了。

    他說著話還沒察覺到計恂抬頭看了他一眼，季顏初頓了頓繼續說道：可能也不怪服務器不爭氣，這次的網站崩潰的事情，完全是因為find不作為，放任粉絲，find這種就是粉絲行為正主買單，建議先搞定find。

    計恂筷子徹底不動了。

    季顏初不明所以，問道：怎么不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想到計恂回答了他前一個提問，他說道：在直播間吵架的除了find粉絲之外，還有你的粉絲，按照你的思路，你也應該連坐。你有這么討厭find嗎？

    季顏初半開玩笑說道：你這么幫他說話，還要大義滅親連坐我，我更討厭他了。他搶我的top1還要搶我老婆，簡直就是人神共憤啊。

    計恂突然放下筷子，停頓了好一會兒，突然十分文不對題地問道：你確定你不會后悔嗎？

    季顏初張了張嘴，沒讀懂計恂的意思。

    計恂聲音弱了一些，他抿了一下唇，在氤氳的水汽里，半垂的眼睛里似乎含著些水光，他繼續說道：我們也并沒有認識多久，可能你之后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或者說是相差很大。

    季顏初看著他微微下垂的眼睫。

    他電光石火間，明白了計恂這話其中的別樣意味

    他要戀愛了。

    季顏初立刻豎起三根手指，表忠心道：我保證絕對不會后悔，我發誓！

    計恂打斷他，說道：每個人都會這樣說。

    計恂說著從文件下面抽出一張白紙，順便把他的鋼筆放在了白紙上，語氣弱弱地說道：不是我不夠相信你，我只是有點沒有安全感，口說無憑。

    季顏初最是受不了計恂用這種語氣和他講話。

    既然他已經發過誓只是手寫一份沒什么，他又想到上一次也是這樣，他說過什么，計恂很喜歡讓他再留下一些痕跡，就像是在活動現場計恂曾經也要求他把說過的話再用微信發一遍給他。

    計恂好像有些缺乏安全感，季顏初心想，他好可愛。

    一旁的計恂見季顏初在白紙上奮筆疾書，出聲提醒道：要最毒的。

    聞言季顏初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看到計恂正溫溫和和地看著自己，他于是又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為了老婆發點毒誓怎么了？

    他又不是那種沒談戀愛時說得好聽，談了戀愛就要給自己找退路的渣男。

    季顏初立刻在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寫好了年月日。

    他抬起頭又看到計恂把一盒印泥推了過來。

    季顏初很吃計恂這一套戀愛中的小情趣，毫無心理障礙地打開印泥的蓋子，用右手按了紅色的印泥在名字后面按了一個傾斜四十五度的手指印。

    計恂要收回，季顏初說道：還沒完，再等下。

    計恂沒說話，看著季顏初再用左手的拇指按了印泥完美復刻的另一個，他弄完拿起來給計恂展示，說道：連手印蓋章也是愛你的形狀。

    計恂拿起紙張開始確認上面的信息。

    第一行，季顏初居中寫了三個字保證書。

    季顏初期盼地撐著下巴看計恂。

    計恂垂著頭繼續瀏覽內容。

    第39章 約會

    39

    矮腳貓的全體加班沒有維持多久，等他們從計恂的辦公室出來，辦公樓里已經沒有其他的人了。

    兩人站在走廊里等電梯，整棟樓都很安靜，季顏初說道：你同事下班怎么也不提醒你一聲。

    計恂問道：怎么提醒？

    季顏初想了想，肯定道：確實，還是不要讓別人打擾我們。

    計恂對于季顏初慣常跑偏的思路已經可以做到熟視無睹了，而且他在放任季顏初的誤解，并不想在此時此刻就給季顏初一個痛快。

    他有些惡劣地想著，沒有反駁季顏初的話。

    季顏初提議要打車送計恂回家，但在看到停車場里計恂的車之后他閉上了嘴。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真的要玩我送你回家，你送我回家，你自己再送自己回家的反智商戀愛把戲嗎？

    是不是在老婆面前顯得智商底下？這是他們戀愛的第一個小時。除此之外，季顏初甚至還在去買輛車代步上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他倒是會開車，領證多年，他自覺自己的生活非常綠色低碳，并且從來沒過要買輛車的事情。

    計恂看到季顏初難得閉嘴，眉毛也皺在一起，他忽然笑了笑，一手抵在車頂伸手用食指的一側點了一下季顏初的眉心。

    季顏初被打斷胡思亂想，抬頭去看計恂。

    在季顏初看過來的同時，低下頭在季顏初嘴唇上親了一下。

    那感覺很輕。

    計恂在嘴唇即將徹底離開的時候，說道：上次你欠我的。

    那聲音和吻一樣輕，計恂繼而恢復了他原本的聲音，又說道：我走了，再見。

    然后季顏初像是被封印在了原地，目送著他剛上崗不到一小時的男朋友開車揚長而去。

    季顏初從矮腳貓飄到了小區樓下，又飄進電梯，最后開鎖進門。

    他率先跑進了浴室，徹徹底底沖了個澡。

    把他身上燒烤的味道沖洗干凈。

    季顏初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他實在覺得自己不爭氣，那種情況他不應該展現他十分的男友力，在老婆低頭的一瞬間滿血A上去。

    怎么可以讓老婆主動？

    然而事實是他被親傻了，再見也沒能回上一句。

    季顏初終于體會到網上流傳的那種，當面吵架沒發揮好，回到家之后越想越氣，于是開始在內心反復演習當時狀況的感覺。

    談戀愛就像讀書，不預習怎么會打高分？季顏初這樣想著。

    他站在花灑下面，側過身恢復當時的站位。

    季顏初伸出右手，嗯，先勾住計恂的脖子。他做了個勾手的動作，他做完又看腳下的動作，再退后半步。

    再拉著人旋轉一百八十度。

    季顏初赤條條支棱著胳膊轉了大半圈，然后把右手拍在了浴室的瓷磚上，完成一套精準的壁咚。

    他在心里給自己啪啪啪鼓掌。

    這個時候要回計恂的話。

    季顏初很有代入感，霸道地接話道：我給你的就都是你的，不準還我！

    說完他惡狠狠地親了自己手背一口。

    季顏初吃了一嘴沒來得及沖干凈的泡沫。

    他終于消停了開始好好洗澡，但洗著洗著就開始不自覺地哼歌。

    洗了一個漫長的澡之后，季顏初換好了睡衣拿起手機給計恂發微信。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到家了嗎？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老婆老婆老婆。

    季顏初發完還在想要給計恂換一個什么昵稱才足夠的獨一無二，微信有新消息跳出來。

    FI：我累了，別發瘋。

    FI：你也早點睡。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你親我了！你主動親我了QAQ！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你親我??！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老婆，你主動親我，你好愛我

    季顏初以一己之力刷了整整一頁的聊天。

    一分鐘后計恂發了條語音消息過來。

    他把聲音調大了一些。

    計恂的聲音有些低，大概是真的有些疲憊，計恂說道：是。我親你了，你能怎么樣？

    計恂這個兇巴巴的語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顏初嘴角不爭氣地上揚。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你這么兇我確實和我想象中好不一樣。

    藍洞官方唯一指定雞頭代購：我好喜歡。

    計恂看著彈出來的微信消息，季顏初又發了幾串哈哈哈過來充分表達了他的喜歡和開心。

    等計恂發覺的時候，他往下壓了壓嘴角，評價道：白癡。

    看你還能再笑幾天。

    FI：睡吧。

    季顏初不想睡，他認為他這個剛上崗的男友實在表現得差勁。

    于是他努力挽回一些顏面。

    藍洞唯一指定雞頭代購：除非你答應我下一次去約會，我就去睡。

    藍洞唯一指定雞頭代購：我一個人狂歡到天亮。

    季顏初等了半天。

    計恂只給他發了一個字，睡。

    說讓他去睡，不就是已經妥協，答應了他約會的條件。他就知道計恂總是言不由衷。

    實際上對他的底線放得很低，季顏初感覺自己要睡不著覺了。

    此時他才有空去看微信里葉以發給他的微信消息。

    十元一把：？？是不是追未來老婆去了？？

    十元一把：帶未來老婆一起來吃飯嗎？？？助攻，我們都很會?。?！

    季顏初看了一會兒才矜持地回復了一句，把未來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