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想這些，才分心，下樓梯時，一不小心踩空，還好她抓住了扶手，沒摔下，只崴到腳。

    這些，她不敢告訴女兒，也沒告訴裴言。

    孟之舟聽到mama說想離開這個城市，脊背僵了下。

    裴言垂眸，思索片刻，道：“我不贊成因為之舟被拍到這件事，就換城市?，F在每個人都有手機，還是智能手機，億萬人在玩各種社交軟件、娛樂自媒體，他們隨時隨地都在拍照片、視頻，分享到網絡。

    之舟長得漂亮，很出眾，就算今天沒被節目組拍到，明天走在路上，也很可能被路人或自媒體人拍，傳上網。不止之舟，你我走在路上都可能被拍。要想不被拍，除非永遠不出門，與世隔絕。但，人不可能活在真空里。難道每次被拍到，都換一個新城市？”

    裴言的話，像一擊重拳，砸在孟mama頭頂。

    她這才恍覺，時代和八年前、九年前，已然不同。

    “那該怎么辦？”除了逃離，孟mama一時間想不到別的辦法。

    裴言安慰她道：“都八年過去，他可能早過自己的新生活，您別自己嚇自己?！?/br>
    孟mama嘆口氣：“夢夢也這么說。但我這顆心啊，就是懸著，踏實不下來。你不知道，夢夢有時候要加班，回來得晚，我都不敢睡覺，必須等她回來，才能安心，快成我心病，這八年來皆是如此?！?/br>
    裴言聞言，怔了下，這件事他倒不知道，看來孟mama的心結很深。

    他思忖片刻，道：“這樣吧，只要我時間允許，就去接之舟下班，您看行不行？”

    孟mama眼睛終于煥發了些神采：“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br>
    “總是跟我這么客氣，干媽都白叫?！迸嵫匝鹧b生氣。

    孟mama笑了：“你工作那么忙，我們又給你找事，我過意不去?！?/br>
    裴言也綻開笑顏：“過意不去的話，多做幾頓飯給我吃?！?/br>
    “那是大事？你天天來我家吃都行?！?/br>
    憂慮化為笑聲，讓這一天落下帷幕。

    裴言說到做到，盡職盡責地履行自己的承諾，幾乎每天都去接孟之舟下班。

    孟之舟為了避免被人盯著看，學會了賀祁第的技能，戴口罩。

    自她在鏡頭中的驚鴻一現，被知道她的人說出名字，又很快上熱搜之后，有不少人成了她的粉絲，每天到直播間來問：

    【今天有孟之舟嗎？】

    【今天能拍到孟之舟嗎？】

    【想看孟之舟?！?/br>
    可是直到節目結束，她都再沒出現在鏡頭中。

    *

    不用跟著節目組加班，孟之舟終于迎來了可以休息的周末。

    因為形成生物鐘，她到五點半便自動醒來。不想起床，在床上賴著，賴了會兒，不知不覺睡著，中午mama叫她，她才起來。

    孟mama今天也休息。她扭到的那只腳，已基本恢復。

    邊吃午飯，母女倆邊閑談。

    談著談著，話題談到賀祁第身上，孟mama問女兒：“小賀最近忙什么呢？”

    孟之舟戳了戳自己碗里的菜：“我不知道?！?/br>
    “現在打電話給他，問一下唄，順便讓我跟他聊聊天?！泵蟤ama閑了一早上，還有一下午要閑，她閑不住，正好想找個由頭打發時間。

    “突然這么打過去，萬一他在忙怎么辦？”

    這幾天，孟之舟只和賀祁第用微信聊過幾句，確切地說，是三句。

    第一句是孟之舟發給賀祁第的：【孩子們跟我說很想你，都好奇你現在做什么去了?！?/br>
    賀祁第冷冰冰地回了兩個字：【工作?！?/br>
    半分鐘后，孟之舟回：【好吧，那你忙，不打擾你了?！?/br>
    對話就此結束！

    當時，孟之舟發完最后一個字，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久，懊喪于自己太不擅長聊天和找話題，但賀祁第似乎也有些……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忙與不忙，打個電話不就知道?！眒ama陳婷語氣爽快地說道。

    但孟之舟并沒有mama的那份爽快，她拿出手機，舉起，卻猶猶豫豫，落不下手。

    “我來打。送完圍巾，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他聊聊，敘敘舊?！泵蟤ama干脆把手機拿過來，翻通訊錄，找到賀祁第名字，撥過去。

    這號碼是孟之舟上周剛存的。

    摔壞手機的第二天，她把手機修好后，發現有五個未接來電提醒，兩個是mama打給她的，另外三個是陌生號碼。

    撥過去，傳來的竟是賀祁第的聲音。

    她沒心理準備，驚地差點把手機又給摔地上。

    問他打電話有事嗎？他淡淡地說沒事。

    掛了電話，她把賀祁第的號碼保存進手機。

    不管電話還是微信，他似乎都不愿多說話。

    為什么呢？

    她正在想這個問題時，mama打出的電話接通。

    彼端傳來慵懶的一聲：“喂?！?/br>
    “喂?！泵蟤ama情緒高揚的聲音，跟賀祁第的慵懶形成鮮明對比，“小賀，我是陳婷阿姨，孟之舟的mama?！?/br>
    彼端明顯一愣，默幾秒才道：“阿姨，你好?！?/br>
    “在忙工作嗎？沒打擾你吧?！?/br>
    “沒有，已經忙完。對了，謝謝阿姨送我的圍巾，我很喜歡?！?/br>
    “哈哈哈，你喜歡就好，到冬天，我還可以給你織，你喜歡什么顏色，可以先告訴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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