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兩間竹屋的交叉口,周邊很安靜, 風從兩人中間吹過,衣袖獵獵作響。 他想了很多,嘴唇翕動,最后仍說不出口。 只淺笑了一聲,將盡數心思埋在心底, 用低緩又平和的語調說:“你好好修煉,不用管這些事?!?/br> 他自有辦法解決。 隔日,重綿發覺關于兩人的流言消失了。 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古井邊的對話像是一場虛無夢境。 她摸不著頭腦,去問消息最靈通的于妙音。 于妙音談起這件事,一陣后怕:“青云長老維護門派秩序,最是嚴厲,尤其看不慣門派弟子們的流言蜚語。這次不知從哪里聽到,為了懲一儆百,將最初散布流言的人抽了三鞭子以示懲戒,大家不敢再提起此事了?!?/br> 重綿:“流言傳得遍地都是,他應當是偶然耳聞?!?/br> 于妙音:“你不清楚了罷,青云長老近日閉關突破,昨日才剛出關,從何得知?” 重綿:“肯定有誰去通知他了?!?/br> 流言散去,再好不過。真真假假的謠傳,眾人辨析不清,說的多了,不免對容吟產生不利影響。 重綿不在意流言,但也不希望妨害容吟的名聲。 于妙音露出一抹誰也看不懂的笑容,她心里有個猜測,但證據不足,也就沒有多嘴。 但某件事,必須提一句。 于妙音:“你可知散布流言的人當中,有誰?” 重綿好奇地支起耳朵。 于妙音:“桑雨竹!” 重綿茫然:“她是誰?” 于妙音神秘兮兮地笑:“祝牧歌的好友唄?!?/br> 天靈蓋涼颼颼的,重綿半天說不出話,于妙音不爭氣道:“看你呆呆愣愣的,別人欺負了你,你還要給人數錢呢!” 重綿一聽不樂意了,出口反駁:“誰呆了!她喜歡容吟,用什么手段,都不關我的事?!?/br> 聞言,于妙音露出神秘微笑:“嗯,不關你的事~” 尾音波浪板起伏,聽得重綿一身雞皮疙瘩,她咬了咬唇,刻意重復:“與我無關?!?/br> 于妙音笑嘻嘻:“哦?!?/br> 重綿臉上臊得慌,她挺了挺胸,瞪她一眼,氣鼓鼓地往前走。 眼看這姑娘真動氣了,于妙音摸了摸后腦勺,趕緊在后邊追:“我隨便一說,你莫當真?!?/br> 重綿修煉進步飛快,走路速度也愈發快速,瞬息間就到了百米之外,于妙音好不容易跟上她的步伐,掏出凡間游玩時買來的玫瑰糖:“給你吃,看你脾氣見長,誰慣的?” 似要追究這個縱容的人,于妙音抱拳苦思冥想了許久,重綿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臉維持了不到幾瞬,沒憋住,破防了。 她揚著頭,噗嗤一笑:“胡說八道?!?/br> 于妙音把玫瑰糖塞進她的手心。 像是騙到了一顆玫瑰糖,重綿嘚瑟地晃動著手指:“你看,被騙了吧?!?/br> 于妙音雙眸微瞇,仔細一瞧。 重綿哪里還有方才生氣的樣子,黑漆漆的雙眸眨了眨,含著略顯歡快的笑意,往前走時,甚至還開心地哼出了小曲。 得了,這姑娘學會演戲了,演得還挺像樣。 夕陽西下,重綿繼續哼著歌,推開竹屋大門。 人不在。 她左右張望,以為他還未回家,旋即脫下握劍的手套。 這雙手套是送霜葉劍時,他一并送給自己的小禮物。 劍身寒涼,容易凍壞手,他說過練劍時必須戴上手套保暖,等修為境界提升了,才可裸手握劍。 手套內部毛絨絨,防寒且特別舒適,只是戴的時間一長,悶久了容易出汗。 她想去洗個手,容吟的屋子只有三間房,一間臥房,一間藥房,還有一間是洗漱房。 容吟保留了凡人時的生活習慣,每日必洗臉漱牙,她問他為何不用除塵術,當時他笑說心理原因,總認為除塵術不夠干凈。 她一邊回憶,一邊推開洗漱房的屋門。 蒸騰的熱氣混雜一股攝人的香氣迎面撲來,她懵了一下,下意識睜大了眸子。 眼前的一切像是慢動作般播放,云霧繚繞的房間,團團水霧翻滾涌動,輕柔細膩地拂來,像一只極柔軟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觸感微熱濕潤。 屋子里的一切事物變得迷迷蒙蒙,隱隱綽綽。 白茫茫的水汽中,隱約可現浴桶的形狀,以及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在沐浴泡澡,頭微微仰靠桶沿,模糊的喉骨緩慢地上下移動。 清澈的水面,濕發波動飄浮,他正在用手梳理披散的潮潤長發,此刻聽見推門聲,驀然回頭,撞見重綿大睜的眸子。 梳發的手指一頓,茫茫水霧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兩人都不說話,微妙的氣氛如緩慢上升的白汽,靜靜在屋內流淌。 重綿僵在原地,被這一副畫面震住,不知道該作出什么反應。 他也沒了任何動靜,呼吸停住。 僵持很快被打破,只見他終于回過神,抬手一揮,大門哐當一聲關閉。 重綿遲鈍地回過神,盯著近在咫尺的木板,往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 她看見了什么。 容吟在沐?。。?! 大腦里的蘑菇云爆炸,全身血液集中到了臉頰之上,重綿的心臟瘋狂跳動,幾乎快跳出了胸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