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這股力量不輕不重,恰好帶動一臉懵逼的重綿跟隨他的腳步,走到了前堂。 “怎么了嘛?” “回去了?!?/br> 重綿看了看天空:“這么快,太陽還沒下山?!?/br> 容吟簡單收拾了一下,轉身微笑道:“沒人了?!?/br> 剛踏進門檻一步的某位弟子:“???” 他不是人? 藥屋之旅結束得格外突然。 重綿悶悶不樂地坐在靈鶴上,身前是他,兩人的距離有些近。雖然她往后靠,沒有接觸到他的一片衣角,但狂風往后吹,周身鋪天蓋地縈繞著屬于他的氣息。 松松綁著的墨絲,白色發帶,一齊隨風飄動,掠過她的臉頰,觸感微涼且柔軟,不小心擦過鼻尖時,聞得到屬于皂角的香味。 來之前,她坐在靈鶴上臉紅了半天,這時候,她沒了那種想法,悄悄分析今日他的異常。 他為她疏導心理,安慰她,當時還算正常。 藥屋門前撞見容修齊等人,他的心情開始不好了。 后來,他突然走進天井,問她在干什么,此刻,明顯哪里出了問題。 難道是因為她給傀儡上藥,可沒必要??? 還是說,自從遇見容修齊,他的心情逐漸不順,所以遇到點事就要發脾氣。 重綿像個小老頭一樣嘆氣,果然男人心,海底針。 一路上,她想不出理由,索性不再多想,把這事放到一邊,因為陷進今日的回憶中,不由自主的,順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讓人在意的事。 容修齊被兩名同伴帶走,她擔心他的清譽名聲,試圖追問他的過往,沒得到確切的回復。 重綿原本按捺下的心思又活絡起來,總覺得一件事不問清楚,就跟刺一樣擱在心里,渾身不自在。 她迎著狂風,大聲問:“你當時不救人,真的沒問題嗎?要是他們毀壞你的名譽怎么辦?” 容吟當時沒在意,現在更不會當回事,但聽到她的關心,沉悶的情緒突然又變好了。 他微微側臉,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沒關系?!?/br> 重綿暗自琢磨,那就是說,會有事情發生,但他不在乎罷了。 后來,果然如重綿所想,宗門流言四起。 翌日一早,御清真人喚走容吟。 御清真人為渡劫期,悟道期修為之上的修士可以開辟洞府。修為愈高深,洞府愈廣闊,如一片小天地。洞府風格按照各人的喜好布置,有人喜歡裝飾成綠意盎然的深山密林,有人喜歡冰雪覆蓋的廣袤雪原,各不相同。 御清真人沉醉修煉,對外物漠不關心,洞府也就布置得分外簡陋,屋如其名,真就布置成了一個山洞的樣子。 黑魆魆,潭水邊立了個仙風道骨的修士。 端看背影,身形消瘦,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只見他回過頭,發須皆白,兩千多的年紀,歲月沒在他臉上現出點痕跡,唯能從眼神中瞥見幾絲獨屬于老人的滄桑。 御清面容和藹,開口道:“近日,我聽聞你拒絕為宗門內的弟子治傷?!?/br> 容吟平靜說是。 御清倒沒責怪他,依舊語氣緩和:“那弟子是容修齊,你的庶弟?” 容吟繼續說是。 御清陷入回憶,良久才問:“當年他和他母親犯下的錯,你是否還耿耿不忘?” 容吟斂容,目光清明道:“宗門已經懲治過容修齊,此事也過去了三百年,弟子并非重燃前仇舊恨?!?/br> 御清打量他許久,洞悉人心的眼神落到他臉上,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他確實已經放下過去的恩怨了。 “那為何你拒絕救他?” 容吟的神色意味不明:“師尊,我雖放下了過去,但新添的恩怨并不少?!?/br> 御清:“你說?!?/br> 容吟實話實說:“容修齊冥頑不靈,欺辱我帶上山的人。她叫重綿,是個凡人,被他當著所有弟子的面,惡意詆毀?!?/br> 御清閉關百年,消息閉塞,聞言微微一愣:“不是伏正清?” 容吟也怔了下,半晌,才道:“自然都是?!?/br> 御清眉心微蹙,神色疑慮:“以前我告誡過,你不可沾染情愛,你對那個叫重綿的姑娘,是不是多了不該有的心思?” “師尊多慮了?!比菀黛o靜站著,面容極其坦然,“我只是將她當做徒弟?!?/br> 想到那個認真修煉的姑娘,他眉眼柔和:“當然,以后會是我的師妹?!?/br> 容吟一向不撒謊,為人誠懇,御清信了他的話,面色劃過一縷驚訝:“徒弟?師妹?” 他聽不懂,徒弟和師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關系,在他口中,那姑娘和他的關系卻異常復雜。 容吟解釋:“近日我教導她修煉,算作半個師父,她的天賦甚高,待半月后的宗門大比來臨,她必定能成為宗門弟子?!?/br> “你對她倒是很有信心?!庇遛哿宿酆?。 容吟:“勤勉刻苦的人得到好的回報,合情合理?!?/br> 御清問道:“說起徒弟,這三百年來你不曾收徒,既如此,為何不收她當徒弟?” 當時重綿睜大眼,認認真真說要保護他的模樣驟然沖入腦海,容吟心思一動,笑容更加深刻:“她更愿意成為一名劍修?!?/br> “可惜了?!庇逄嵝蚜艘痪?,“日月峰醫修稀少,你是時候將收徒提上日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