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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應該是幾個人里最不會玩這個游戲的,他面前的玻璃杯,一個接一個地摞了高高一疊,梁夕大致數了下,有十一二個。 弗萊抽了把椅子過來給梁夕,笑:“要不要一起玩?規則很簡單的?!?/br> 梁夕擺了下手拒絕了,“我看你們玩就好?!?/br> 她不喜歡完全醉掉的感覺,酒精會擺布大腦,讓人變成傻瓜。 安森定定地看到了對面的梁夕,禁不住打了個酒嗝,手指了指梁夕說:“梁夕,真的要替安迪謝謝你?!?/br> 弗萊笑:“為什么要替安迪謝梁夕?” 安森舌頭有點打結,他強迫自己坐直了,一字一句地說:“我認識安迪快二十年了,你們都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道邁步過去的坎?!?/br> “關于什么的坎?”梁夕問。 “他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安森說著醉醺醺地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和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失去了一個,又來了一個相似的,你是他的救贖,并不為過……” 弗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梁夕將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沿上,神色平靜地站了起來。 記憶如同潮水一樣襲來—— 她想起她因為緋聞的事問他想要什么,他脫口而出想要她的眼睛;還有那個去而復返的晚上,顧墨白坐在病床邊,滿是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眼睛;還有那一場場的情/事里,他每次都會吻他的眼睛…… 所以…… 她是救贖? 還是可笑的替代品? 先前甜膩的酒變成了一縷苦澀在舌尖纏繞。 她不想聽別人說,只想讓顧墨白告訴她真相。 高跟鞋一直敲到衛生間門口,顧墨白正在洗手,抬眼看到了鏡中的梁夕,微微染紅的面頰,眼眶也是紅紅的。 顧墨白轉身:“少喝點酒,眼睛都紅了?!?/br> 說著,他伸手過來要牽她。 梁夕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有著明顯的決絕之意:“顧墨白,有句話我想問你?!?/br> 顧墨白:“什么話?” 梁夕抿了下唇說:“我的眼睛到底像誰?” 第68章 灼燒心口 68 洗手池里蓄積的水,旋轉著往下,最后發出轟隆一聲巨響,消失了干凈。 外面嘈雜的音樂還在,過道里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梁夕凝住面前的顧墨白,“是那個你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小女孩,對嗎?” 他沒有說話,許久,堅硬的下頜線動了下。 梁夕已經有了答案。 她善于演戲,亦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情緒,“我的眼睛像她,你喜歡我也是因為她,就像簽字筆里的替換芯,用完了再換一支……” “梁夕,”顧墨白打斷她的話,一手將他拉到懷里抱住,“你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br> 梁夕使勁推他,想從他的懷抱里掙脫開,奈何兩人的力氣懸殊太大,根本推不動。 梁夕捶他、踢他、咬他—— 顧墨白始終沒有松開手臂,他只緊緊地將她嵌在心口,一遍遍地吻她的發頂。 梁夕終于不掙扎了…… 溫熱的眼淚,從她的眼睫上淌進衣服里,灼燒在他的心口。 和她所有塑造過的熒幕形象都不一樣,是那種平靜而悲傷的哭。 許久,梁夕止住了哭泣:“顧墨白,給我點時間,我需要重新整理下我們的關系?!?/br> 顧墨白捧住她的臉頰,看進她眼底,薄唇掀動著,“整理完了,你會回來嗎?” 梁夕別開眼去,故意不去看那片深情:“我現在給不了你答案?!?/br> 顧墨白喉頭滾落,半晌問:“要多久?” 梁夕張了張嘴說:“一個月?!?/br> “好……”顧墨白終于肯松開她,梁夕用手背隨便在臉頰上抹了抹,匆匆從過道里出去。 高跟鞋的聲音在地磚上敲過一陣輕響,弗萊等人紛紛緊張地看過來—— 梁夕沒有同任何人告別,她徑直從那滿是氣球的過道里穿過,推開了朝外的玻璃門。 大雨如注,天成了化不開的濃墨,鼻翼間盡是暴雨帶來的土腥味。 她吸了吸鼻子,任由眼淚從臉頰上滾下來。 身后的門緊跟著打開了,顧墨白追出來,“雨太大,車子不好等,要不還是別走了?” 梁夕立馬拒絕,“不要?!?/br> 顧墨白從身后捉住她的手腕,“或者我送你?!?/br> 梁夕:“好?!?/br> 說完,她抬腿進了雨幕—— 顧墨白追上來,“啪”地撐開手里的傘,替她將那暴雨擋住了。 地面的積水很快淹沒過高跟鞋,將她白皙的腳面打濕了。 顧墨白彎腰,單手將她舉抱起來,幾步到了車邊,掀了車門將她塞到副駕駛里。 漆黑的車子打響,燈光穿過了雨幕,緩緩加速的車子濺起層層水花。 梁夕把視線看向窗外,城市彩色的光被雨下的斑駁在了玻璃上,濕漉漉的,和她的心一樣。 車子到了機場,梁夕買了最早的回國機票。 因為大雨,所有的航班全部晚點了。 梁夕等了多久飛機,顧墨白抄手就在那玻璃圍欄外面站了多久。 她索性背了過去,不再看他。 凌晨四點,飛機終于到了,梁夕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