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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拍戲的幾個姑娘,都不喜歡大巴里汽油味,每天中午都是跟梁夕蹭保姆車午休的。 她們見梁夕起來,也都紛紛跟了過來。 梁夕走在最前面,車門沒鎖,她打開一道縫,剛把腦袋探進去,便一看到了駕駛座里的人—— 他戴著黑色的口罩,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正午的陽光穿過車窗鍍在了他的側臉上,大約是無聊,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把玩著方向盤上的皮套。 完了!顧墨白來了! 梁夕反應極快,退出來“砰”地合上了車門,轉身對身后的姑娘們笑了下:“今天車上有點不方便?!?/br> 那幾個姑娘們見狀,愣了一下。 梁夕輕咳了下,指了指車里小聲說:“我經紀人來找我談事,正在車上呢?!?/br> 經紀人突然殺來,一般都沒有什么好事。 眾人很快散了。 梁夕這才松了口氣,掀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黑色的座椅被太陽曬得有些燙,梁夕覺得顧墨白看過來的眼神比那陽光更加灼熱。 梁夕:“你怎么突然來了?” 顧墨白:“怕你中午沒地方睡覺?!?/br> 梁夕往后靠了靠,整個陷在柔軟的日光里,懶洋洋地閉上眼睛說:“劇組大巴里也可以休息,就是沒有這里舒服?!?/br> 顧墨白:“下午還要拍多久?” “估計要到六七點鐘?!绷合袼上聛?,聲音有些軟。 顧墨白:“那我在片場等你?!?/br> 梁夕聞言,忽然睜開眼睛,研究似的看向他:“所以你這是等女朋友下班?” 顧墨白:“嗯?!?/br> 梁夕嘆了口氣笑:“你的球迷要是知道你在這里浪費時間,估計得把我罵成篩子?!?/br> “擔心這些不如安心睡覺,”顧墨白笑著,手伸手到后面夠了個袋子,打開,遞到了梁夕懷里,是一只黃色的毛絨獅子玩偶,“給你當枕頭用?!?/br> 梁夕抱在手里玩了一會兒:“還挺可愛,買的?” 顧墨白:“不是,和冠軍獎杯一起發的?!?/br> “冠軍獎品就發這個???”她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有點舍不得把那獅子當枕頭用了,這可是一只充滿了無限榮光的獅子,冠軍獅。 顧墨白笑:“許多賽事都有自己的吉祥物?!?/br> 梁夕記得他拿過三十幾個大師賽的獎杯:“那你家豈不是可以擺個抓娃娃的機器,在家抓娃娃?” 顧墨白認真算了算,說:“好像不太夠,得再多贏點比賽才行?!?/br> 梁夕噗嗤一聲笑了,哪有人贏比賽就為了抓娃娃玩的? 顧墨白伸手在她頭頂揉了下:“睡覺吧?!?/br> “好?!绷合郧傻亻]上了眼睛,睡意很快深沉。 再醒來時已經元氣滿滿,她沒舍得把那個獅子還給顧墨白,一路抱進了片場。 鼻尖湊上去聞了聞,屬于冠軍的獅子,她甚至覺得上面有勝利的味道。 陸云衡已經走了。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他氣場太強大了,不怒自威,往那里一坐,演員們除了對臺詞都不敢大聲說話。 還好這會兒,終于正常了。 趙南星出來碰到梁夕,問:“姐,你經紀人走了嗎?” 梁夕:“走了?!?/br> 趙南星:“一會兒倉庫的戲,我能跟你進去學習嗎?我演技不好,頭皮都快被導演罵禿了?!?/br> 梁夕笑:“當然可以?!彼齽偝龅赖哪菚?,也是跟著老演員后面觀摩學習的。 趙南星:“姐,你這個獅子真可愛?!?/br> 梁夕神秘地笑了笑:“這可是全球限量版的喲!”每年一個,只給冠軍。 趙南星:“是哪個大牌出的?” 梁夕:“不是?!?/br> 倉庫就在上午的片場后面。 劇本里寫的是老舊的油廠,這邊找不到合適的地,劇組臨時布置一個。為了追求效果,在視線所及的地方都灑了油,黑漆漆的,推門進去可以聞到明顯的汽油味道,黑黢黢的房間,壓抑感十足。 為了安全起見,所有進場的人員,不準帶任何煙火。 梁夕的妝也重新化過了,臉上增加了黑色的油印和“帶血的傷口”。 為了不把那個黃色的小獅子弄臟,梁夕讓小桃找了個袋子,將它裝進去,放在了不遠的角落里。 戲里的李默被人綁架到了這里,方錦為救她被綁匪割斷了動脈…… 梁夕的臺詞功底非常好,鮮血從方錦脖子里噴濺出來時,整個片場都沉浸在李默的半是嘶啞的吼聲里:“mama——” 徐巖年的演技被激了出來,兩人在那一刻仿佛真的成了李默和何驍。 這條演完,梁夕半晌都沒出戲,坐在那地上嘩嘩淌眼淚。 趙南星抹掉眼淚,抬眼看去,傅叢山和副導演也都在擦眼淚。 小桃趕緊進去把梁夕扶了起來,“姐……” 梁夕深吸了幾口氣,胸腔里被那悲傷的情緒充斥著,嘴里滿是苦味:“身上帶糖了嗎?” 小桃趕緊打開隨身的小包,抓了幾粒糖給她。 梁夕連剝了兩粒糖丟進嘴里,咔擦幾下咬碎了,甜味稍稍壓下嘴里的苦意。 她不想繼續在這個漆黑的屋子里待了,太壓抑了。 這里讓她想起了梁麗去世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漆黑無風,希望全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