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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和梁麗很早以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梁夕只有五歲,梁麗扎著烏黑的辮子朝著鏡頭溫柔地笑著,她身后是蜿蜒流淌的泰晤士河。 傭人們不常來打掃,照片上落了厚厚一層灰。梁夕垂眉,用掌心將上面的灰擦掉,和那兩箱東西一起,抱了出去。 宋明海正在一樓等她,手里拿著的是之前要給她的文件袋,“這個你也帶走?!?/br> 梁夕沒有伸手來接。 宋明海把那紙袋子架在紙箱上,朝她揮了揮手:“走吧?!?/br> 到了門口,她還是沒有忍住,說:“爸爸,我很后悔讓mama回來,你后悔過嗎?” 宋明海沉默著沒有說話。 * 梁夕從宋家出來,想找個地方散散心。 可是,公園不能去,游樂場不能去,商場也不行…… 諾大的城市,于她,沒有一個真正的自由之地。 她把車子駛上了空曠的繞城公路。 城市在擴建,這條路上的好多人家都拆走了,沿途都是破敗的沒有頂的舊房子,那些沒來及移走的花草樹木還留在原地,開了不少雜七雜八的花。 太陽落山時分,她竟然將車子開到了網球中心附近。 車子油不多了。 梁夕拔掉鑰匙,跳進傍晚盛夏的風里。 這里人煙稀少,入眼處是一望無垠的青草地。 一聲聲清脆的擊球聲,從遠處的綠網格里傳來。 這里是網球中心的背面,梁夕加快腳程,走了過去。 藍色的球場上,站著個人,即便只是背影,梁夕也一眼認出了他。 幾球之后,顧墨白換到了對面。 再度拋球揮拍時,他注意到了網格外面站著的梁夕。 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上,西面的天空染成了漂亮的粉紅色。 他提過拍子,拆掉額間的吸汗帶,逆著光,一步步走來。 顧墨白:“怎么在這里?” 梁夕吞了吞嗓子,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過來這邊。 顧墨白將手里的拍子,立在金屬網邊上,雙手攀過那綠格網,腳下用力,輕松一躍,到了外面。 梁夕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腳下沒站穩,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溫熱的掌心,一觸即離。 四周很安靜。 梁夕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顧墨白笑了下:“這么看,倒真像我粉絲了?!?/br> 梁夕的心情,莫名地跟著輕松起來,“那你要不要請粉絲吃晚飯?” 顧墨白:“沒先例?!?/br> “那算了,”梁夕挑挑眉,朝他搖了搖手:“我走了?!?/br> 顧墨白快步跟過來,再次捉住了她的手腕:“等下?!?/br> 梁夕垂眉看了他的手,笑:“打算破例了?” 顧墨白把手收回口袋:“也不是不可以?!?/br> 梁夕指了指那綠色的網格:“那我也要從這里爬進去嗎?” 顧墨白:“不用,前面有正門?!?/br> 梁夕挑挑眉,笑:“太遠,餓了,走不動,要不你抱我過去?” 梁夕最終還是跟著顧墨白走了正門。 因為顧墨白從口袋里,掏了一塊被捂得融化的巧克力給她。 * 運動員餐廳里很空,梁夕吃了一小塊牛rou就放下了筷子。 顧墨白抬頭:“不合胃口?” “不是?!绷合仙涎劬?,仰面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了口氣。 顧墨白:“有心事?” 梁夕:“算不上,就是不太開心?!?/br> 顧墨白看了下時間:“要不要換個地方吃?” 梁夕睜開眼,看向他:“去哪?” 顧墨白端著餐盤,領著她上了餐廳的頂樓的天臺,天剛剛暗下來,一枚細長的月牙掛在天邊。 梁夕偏頭看了他一眼:“喂,我可不想跳樓?!?/br> “誰說要你跳樓了?!鳖櫮装巡捅P放到一米多高的水泥圍墻上,抬手指了指遠處:“看那里?!?/br> 梁夕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依舊只有一片漆黑,正要轉身,被顧墨白摁住了肩膀:“還沒到時候,吃點東西,再等會兒?!?/br> 她愣了一瞬,竟然真的吃了幾口飯。 就在這時,一簇金色的火焰穿過漆黑的夜空,在先前顧墨白手指的天空中炸成了一朵巨大的金花。 距離有些遠,幾乎聽不到聲音。 一朵之后,又是一朵,落進涌動的護城河里。 滿船星夢壓星河。 梁夕:“你怎么知道這里會有煙花?” 顧墨白:“再吃點就告訴你?!?/br> 梁夕笑了下,垂眉又吃了幾口飯,抬頭看他:“現在可以說了嗎?” 顧墨白笑了下:“那里是個音樂公園,人們迷信放煙花可以許愿?!?/br> 梁夕有點驚奇。 顧墨白的眼睛依舊看著遠處:“開車時碰巧路過?!?/br> 等那金色的光都滅了,梁夕轉身,在黑暗里,輕輕地抱了他一下:“謝謝你,我現在很開心?!?/br> 懷中的柔軟,讓他心尖一窒。 顧墨白抬手要回抱她的時候,梁夕忽然松開了他。再抬眼,她已經端著盤子從樓梯上下去了。 顧墨白:“這就走了?” 梁夕:“嗯,祝你比賽順利,我會看球的?!?/br> 天臺的光很暗,顧墨白對著漆黑的夜空點了支煙,藍色的光照亮他一側的俊臉后,在指尖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