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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析鈺坐直身子,一字一句道:“是城門啊,小殿下、小公主?!?/br> 聽到這個稱謂,仙瑤纖細的身子一顫,雙手捂住了嘴,露出的那雙眼睛里不知是驚訝還是恐慌??杉幢闳绱?,她還是極有教養地抑制住了自己驚呼出聲。 這是只有小佛城的老人心照不宣的事。 小佛城的人從來最擔心有外人進入,守城這個差事看似是最苦最累的,但實際上卻是最重要的,掌握一城命脈的不是任慈、不是師爺、更不是張泰,而是守城之人,守城——才是權力至高無上的象征。 陸析鈺看向仙瑤:“仙瑤姑娘與阿琢說你們的父親早就死了,而你們的父親就是當年被張大人帶出來的梁元太子,對嗎?” “至于這仙朗公子這看似不起眼的生辰宴,其實仿的卻是皇家禮制,辦宴、同慶、題詞、舉杯?!标懳鲡暲^續道。 “你全都知道了,”明明也是一國太子,仙朗面容嚴肅時卻仍帶著青澀,“你要將我們怎么樣?” “怎么樣?”陸析鈺忽然站起身,神色莫測地向前,“你們是梁元皇室的后人,如何能留得?” 一進一退,直到仙朗被逼至墻角,退無可退。 仙朗背著手,一邊側身保護住仙瑤,一邊去摸靠在墻角的佩劍。 “陸公子……哥哥……”仙瑤喚道。 “別怕?!毕衫屎斫Y滾動,握緊劍的手生生地疼,卻沒有放開的余地了。 一觸即發,仿佛誰先松懈誰就會先死。 可下一刻,這個漫長的對峙隨著陸析鈺沒來由的笑毫無預兆地結束了。 “算了?!彼?。 仙朗和仙瑤互相對視一眼,不知現在是何種情況。 陸析鈺目光再度劃過那生了銹的劍柄,豁然轉身將兩人拋在了身后,只留下學子般虔誠的余音:“有人教我,人心柔軟?!?/br> …… 再出門時,天邊已微微泛白,這一夜,終于過去了。 門外,姜玖琢在屋檐下等他:“有人是誰?” 陸析鈺偏頭,定定地望著她:“就是有這么一個人?!?/br> 聞言,姜玖琢沒再追問,反而低頭笑了起來,額角的發垂在臉側,鮮活靈動的小臉綴著兩顆酒窩,微光下是陸析鈺沒見過的明快和稚氣。 “阿琢,”他目光不移,宛如著迷不可自拔,“你會笑了?!?/br> 姜玖琢看著他,沒有收起笑,伴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道:“有人教我的?!?/br> *** 在小佛城的這幾日,如同一場夢。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駛離小佛城,香灰與禪靜都成了天邊的幻境。 姜玖琢放下簾子收回向后的視線,側頭問陸析鈺:“仙瑤他們,會怎么樣?” 陸析鈺斜靠在馬車椅背上:“新上任的縣令會按律稟報的,帶著我的手書?!?/br> 姜玖琢不知道他寫了什么,但大概就是他都安排好了的意思。 這一夜實在是太長了,她坐在陸析鈺的旁邊,nongnong的困倦升起。 姜玖琢瞟了陸析鈺一眼,他似乎精神還不錯,正從飄起的小簾子露出的縫往外看。 她多看了一眼,有點緊張。 垂頭一會兒,她還是喊道:“陸析鈺?!?/br> 陸析鈺很快轉頭:“嗯?” 姜玖琢鎮定道:“你能不能過來點?” 陸析鈺很樂意地往她身邊挪了點。 姜玖琢看著兩個人之間還剩的距離:“再過來點?!?/br> 陸析鈺又靠近了一點,現下是挨著她坐的了。他以為她有話要和他說,問道:“怎么了?” 但姜玖琢只是調整了一下坐姿,就勢靠在他肩上:“累了,借你肩膀靠靠?!?/br> 說完,裝作沒事人一樣閉上了眼。 被叫過來的人遲遲沒說話,但她能感受到他側臉擦過了她的頭頂,這個角度,大概是在看她。 她想到他挑眉含笑的模樣。 姜玖琢難得做這種事,心跳跟要跳出來了似的,臉上還非要裝著面不改色的。 沒多久,陸析鈺轉回頭,吐出兩個字:“不錯?!?/br> 姜玖琢睫毛顫了顫,忍了忍,沒忍住,小聲問:“什么不錯?” 等了等,她的頭被人揉了揉,傳到耳中的是他帶笑的聲音:“都會撒嬌了?!?/br> …… 姜玖琢覺得她生生把自己的睡意搞沒了。 可現在再起來說自己睡不著了也不是個事兒,只好裝著睡著的樣子在陸析鈺肩上靠了一會兒。 琢磨著過了一陣,她的脖子也有點酸的時候,她才皺皺眉,微微動了動。 見肩上有動靜,陸析鈺稍側頭:“不睡了?” 姜玖琢揉揉眼睛不和他對上眼,惺忪般點點頭:“睡多了晚上睡不著?!?/br> 馬車里靜了一瞬,陸析鈺吐字不清地道:“晚上會睡不著啊?!?/br> 勾人的語調慢慢拖長,姜玖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來格外的曖昧。 但陸析鈺的下一句證明了這不是錯覺。 他勾起唇角:“那不是正好,可以做點睡不著該做的事嗎?” “……” 姜玖琢臉一陣發燙,掀開小簾不去接他的話。 看四周的環境,馬車不是往任家村的方向去的。姜玖琢猜多半是顧易押著張泰他們先回去了,他們也不方便再從小佛城走,所以繞了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