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析鈺擺出一臉無辜：“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嗎？我以為出了這么大的事，進出會管得更嚴一點?！?/br>
    仙朗吐出嘴里的骨頭，好奇更甚：“什么大事？我怎么沒聽說？”

    仙瑤與他面面相覷，顯然也不太清楚。

    陸析鈺一頓飯光顧著吃餅，別的什么都沒吃，竟然已經七分飽。

    他便放下筷子問道：“不是聽說師爺死了嗎？”

    此言一出，仙瑤和仙朗皆是一驚，一同抬起頭。

    仙朗更為激動一些：“你說謝師爺死了？消息確切嗎？”

    陸析鈺答道：“我也是今天與內人回來的路上碰到縣衙的人才聽說的，說是過度勞累昏倒在案桌上。我還以為消息早就傳開了，這么一看，怕是縣令新上任就出了這么大的事，被他給壓下來了吧?！?/br>
    姜玖琢觀察著陸析鈺的神色，夾了口菜。

    “完全沒聽說，”仙朗怔怔地，“怎么說死就死了呢?！?/br>
    陸析鈺搭腔：“謝師爺可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你們好像很難接受?！?/br>
    姜玖琢低頭默默吃菜，聽出了其中試探。

    仙氏兄妹都是單純不留心眼的人，聞言，仙瑤很快便接過仙朗的話頭答：“謝師爺在阜城待了這么些年，我們都將謝師爺當做唯一的師爺，誰能想到近來又是任縣令調職，又是謝師爺過世……城中老人一個個都走了?！?/br>
    “老人？”陸析鈺順著問，“是指那些年齡大的人？”

    仙瑤遲疑了一下：“可以這么理解?！?/br>
    陸析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因為這段小意外，一頓飯的后半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唯有始作俑者全然不察，倒了杯茶陪著姜玖琢慢慢坐到吃完，然后再很自覺地幫她一道收了碗筷，酒足飯飽后優雅地出去買了袋飴糖回來。

    屋里，姜玖琢正在搗鼓陸析鈺不忍多看那幾帖藥。

    見他回來，她略帶嚴肅地對他招招手。

    陸析鈺邁進門，彎下腰湊到她嘴邊：“嗯？”

    姜玖琢嘴唇動了動：“倒也不用……這么近?！?/br>
    “哦?！标懳鲡曅蕾p著她的表情，乖順地直起身。

    姜玖琢目光慌亂地從他起身時衣領內露出的白皙肌膚上移開，清清嗓：“我是想問你，剛剛有問出什么嗎？”

    “隨便聊聊罷了，仙瑤最后說的‘老人’是個方向?！标懳鲡曉谒磉呑?。

    “你是說，小佛城的老人更有可能是梁元人?！苯磷琳f完算了算，又覺得這是句廢話，“?？档酆彤斀袷ド显谖欢疾坏绞?，改朝換代至今也就四十多年?！?/br>
    “所以如果有梁元人活著，肯定是老人?！标懳鲡曊?。

    “……”姜玖琢閉了閉眼，忍著脾氣，“那你和我說什么？”

    陸析鈺盯著她，盯了好一會兒，往嘴里塞了塊糖，含含糊糊地笑道：“我就想和你說說話?！?/br>
    “……”

    姜玖琢無語扶額，沿著桌邊轉了個身，只給陸析鈺留了個背影。

    煩死了，煩死了。

    這個人怎么總是這個樣子！

    可她一邊嫌棄，手卻從額頭悄悄挪到嘴邊。

    “阿琢?！标懳鲡暱粗膭幼?，喊道。

    姜玖琢沒動。

    “阿琢?！标懳鲡暡环艞壍乩^續喊，“阿琢，阿琢?！?/br>
    一聲比一聲黏膩，姜玖琢終于忍無可忍，低著頭拿空心拳掩了掩下半張臉：“干嘛！”

    她回過了身，他卻忽然不說話了。

    只是定定地盯著她，好一會兒，直到姜玖琢手腳都有點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時候——

    陸析鈺探身而去，彎起那近乎蠱惑的眉眼，低低地笑道：“你酒窩露出來了?！?/br>
    “……”

    也不知道是手放得快還是嘴角下得快，姜玖琢僵硬地站好，回到了方才商量正事時嚴肅的模樣。

    “我沒有?！?/br>
    毫無任何說服力。

    陸析鈺環胸，視線從下往上，似要看破她薄透的臉皮：“怎么翻臉翻這么快，方才明明在笑——”

    “我沒有！”姜玖琢急了。

    “好好好，沒有沒有，”陸析鈺笑著改口，“是我眼拙，我看錯了?！?/br>
    “……”

    姜玖琢內心是崩潰的。

    自覺不能和這人繼續說下去了，她自顧自低頭把散開的幾帖藥綁好。

    陸析鈺默默數了數，按這個劑量，應當是早晚各服用一帖。

    六清。

    陸析鈺微笑默念。

    他舌尖滾了下糖，破罐子破摔地問道：“是不是該吃藥了？”

    姜玖琢：“對?！?/br>
    屋子里一陣牛皮紙被撫平的聲，糖被陸析鈺隨手放在桌上，就靠在姜玖琢的手邊，她看到他伸出手又去拿糖。

    姜玖琢才看一眼，陸析鈺便立刻道：“阿琢，這個糖好難買，我走了好遠才回來，太累了?！?/br>
    “……”

    姜玖琢脾他一眼，聽明白了。貴公子早上被伺候得挺好，所以這些藥他就不打算自己碰了。

    但陸析鈺一點都沒不好意思，把那包飴糖又拆開，撕下一角牛皮紙，裹著一個糖塊送到姜玖琢嘴邊，獻寶似的地問：“你要不要嘗嘗？”

    方才怦然心跳的余韻尚在，姜玖琢壓著慌張撐住桌子，想要讓他別離她這么近。

    可她方一張嘴，陸析鈺手湊了下，糖便滑進了她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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