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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崔有些心氣不順。 反觀另一邊,姜玖琢倒是挺樂呵。 她眼珠溜溜地在兩人之間轉悠,只希望他們倆喜歡說話那就多說兩句,反正她和曹家的這個二愣子也沒話可說。 兩人在面前一來一回間,裝瞎的又睜開了眼,躲在后面搗了搗姜玖琢,小聲問道:“喂小傻子,你可是有何恐幽閉的病癥?” 姜玖琢神經又繃了起來。 六清瞟了眼陸析鈺,說道:“前兩日我晚上在這里乘涼睡覺,硬是被他大晚上拉起來給人配什么治恐幽閉靜心神的藥,今日我好好的在這里曬太陽,你瞧,又被他遮了?!?/br> 姜玖琢也沒注意到六清前言不搭后語,只放空了一會兒,在紙上寫道:是那個系了死結的藥嗎? 那晚下人來送桃子,還一道送來好幾帖安神藥。當時她還奇怪,像陸析鈺那么細致講究的人,是用了個新來的下人嗎,買來的藥系了個死結,她解了半天都沒解開。 “是啊,”六清看了眼,笑瞇瞇地答道,“他可是系了又系,生怕藥灑了?!?/br> 姜玖琢微怔,忽然低頭。 一片陰影始終籠罩在她身上,長長地延至六清坐的那個角落,把他們遮的嚴嚴實實的。 從剛剛開始曹崔每挪一點,陸析鈺就會不動聲色地也側一下。 姜玖琢仰起頭看著那道背影,別別扭扭地摸了摸鼻尖。 曹崔還在和陸析鈺搞不清楚:“聽說我和世子妃退婚之前,世子您就整日和世子妃在一起,還一口一個‘阿琢’,怕不是早動了心思,這要是傳開來對您名聲可不好?!?/br> “無礙,本世子名聲一向不好?!标懳鲡暡划敾厥?,順帶諷刺道,“是曹公子先在花水樓底下喊退婚,如今阿琢也已嫁于我,曹公子就不必管這么多了?!?/br> “我那是因為她是個啞巴,一時沖動!她要不是個啞巴,我能那樣嗎!我、我一定早就……”曹崔氣得丟了腦子,跟上回喝醉酒一樣又喊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皆是被吵得一怔,唯有陸析鈺眼神犀利,面露寒意,沒了方才對著曹崔遛人當遛鳥的閑情。 這一聲甚至引來了路過行人的圍觀,陸析鈺今日被大白狗故事里摘出的“關系好了點”而生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要不是個啞巴。 要不是個啞巴,他曹崔想怎么樣? 姜玖琢看到陸析鈺陡然眉眼冷下,雖不知道他怎的會被曹崔激起情緒波動,卻能看出陸析鈺現在的確被惹惱了。 就在他打算走近曹崔時,她沒有猶豫,扯住了他的手。 陸析鈺回頭,笑得陰沉沉的:“嗯?” 他很不高興。 頓了頓,姜玖琢這次沒有比劃,而是單手捧起他的手背,在他的手心寫了四個字——我們回家。 指甲劃拉在陸析鈺的手心,一陣癢意順著手中的脈絡絲絲點點地漫進心里。 不是“回府”,又是“回家”。 靜默中,姜玖琢等著他的回答。 陸析鈺依舊在笑,那笑卻好像真實了些。半晌,他泄出口氣:“好吧,我聽阿琢的?!?/br> 被當成透明人的曹崔一下子看呆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姜玖琢這么溫柔的樣子,更沒想到世子這般人會對她這么言聽計從。 直到陸析鈺和姜玖琢與他擦肩而過,他才回神要追上去:“你們……” “誒誒曹公子,”六清閉著眼,準確地抓住了曹崔的肩膀,“有緣相見,貧道幫您算算吧?!?/br> 曹崔甩開他:“你不是個瞎子嗎,你算什么,趕緊滾?!?/br> 六清又攔住往外的曹崔:“眼瞎心不瞎嘛,貧道這么一碰,誒,就能感覺出曹公子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曹公子,只要一個銀元寶,貧道就可以替您消災除禍??!” …… 過了許久,趕走不速之客的裝瞎的道士又癱回了竹編椅子里。 喝盡酒葫蘆里最后一口酒,他似醉非醉地念叨起來:“吃菜不吃rou的假仙人動凡心了啊……哎喲哎喲,你小子也會動凡心啊……” *** 陸析鈺和姜玖琢出了藥鋪沒走多久,姜玖琢就拉住了他。 剛想抬手比劃,陸析鈺卻先一步問道:“要說的話很長嗎?” 姜玖琢搖搖頭,倒也沒有很長。 陸析鈺攤開一只手,笑盈盈地說道:“那就在這里寫啊,多好,顯得我與你親近?!?/br> 姜玖琢臉一黑,倒也沒避開,真依他捧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寫道:得寸進尺。 陸析鈺垂眸看著她寫完,不氣不惱,認真把手掌抬起來,像看書一樣仔細辨別了一下,長長地“啊”了一聲:“是不是要謝謝我剛剛幫你趕走了爛桃花?” 姜玖琢神情一滯。 陸析鈺不過不要臉地隨口一說,見姜玖琢真的愣了愣,然后伸出拇指彎了兩下比劃了一個“謝謝”后,也是一怔。 他笑笑:“總對我說謝謝都聽厭了,下回換些別的說吧,換些更好聽的?!?/br> 可姜玖琢還是執拗地又彎了彎拇指。 陸析鈺無奈地彎彎唇角,彎下腰捉住她的眼:“還要謝什么?” 姜玖琢用手畫了個圓——所有。 “還有什么?”陸析鈺歪頭。 姜玖琢抿抿唇,從她想說的開始,極有耐心地一句一句追溯回那些她一直未說出口的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