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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玖琢突兀地蹲下,慢吞吞地去撿倒在地上的長劍,她大概從沒有一刻希望長劍這么重過,只想彎腰一直撿一直撿。 她裝作鎮定地走過他,放好長劍,轉身簡單地做了幾個手勢。 陸析鈺環臂看著她努力平復的樣子,視線跟隨著她,手指有節奏地輕敲。 她問他,喜歡她什么? 想嫁給他的人這么多,帖子堆得有半人高,她們滿心滿眼都是他,她們背后的人亦時時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今日若是換一個女子,定會是不一樣的好光景。 所以啊,好玩、心思且不在自己身上,掌家人又是姜淵此等靠廝殺創天地的頑固,眼前人豈不是最適合成婚的人選? “我喜歡你——”陸析鈺想了想,“不會說話?!?/br> 既要是別人沒有的特征,又要她怎么都改不了的。 陸析鈺覺得,這簡直就是最佳的答案。 ……可對姜玖琢來說,這簡直是世上最荒唐的理由。 姜玖琢裝啞這么多年,頭一回這么迫切地想告訴一個人,她不是啞巴。 鬧了半天,都是胡扯,她就知道不應該相信他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姜玖琢搜腸刮肚了一番,忍著脾氣走進南院無人用的書房,過了會兒,帶著在風中翩飛的紙和筆在小石桌上捋平。 幾步的距離外,陸析鈺見她神情認真。 寫道——不可,不可,不可。 一筆一劃都是說不盡的怒氣與不愿。 半刻前還全無真情切意的人,半刻后垂眼看見那幾個堅決的大字,陸析鈺忽覺無名燥意裹挾全身。 不知為何,他想,折斷那支筆。 陸析鈺一下一下捻著手指,默了默,收了笑緩緩上前:“互相幫助,有何不可?” 姜玖琢還沒從先前兩人的距離中緩過勁來,做手勢讓他停在那里不許再動。 陸析鈺卻像沒看明白似的,步步逼近:“我與曹崔比,有何不可?” 姜玖琢被他突然變臉鬧得猝不及防,下意識后退一步,腳后跟不小心踢到桌邊的石凳。 她低頭看去。 頭頂的聲音未停:“你未嫁,我未娶——” 再抬頭時,陸析鈺已欺身上前,眸色如她手中的筆尖墨色,隨嗓音一道漸漸深沉,“——阿琢,我們兩個有何不可?” 她的腰險些撞上桌沿,被他一把環住。她看見陸析鈺兩手撐在她的兩邊,牢牢地鎖住了她。 羞憤再度涌上,姜玖琢憋了全身的力氣,作勢要推開他。 卻聽他低聲呢喃了一句:“別推開我……受不住……” 柔軟的聲音將她帶入溫柔鄉,姜玖琢一愣,手腳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莫不是這幾日奔波勞累,方才又被她那樣……身子又撐不住了。 喘息聲越來越近,靠在她耳邊,微弱而緩慢,存在感卻越來越強。低頭靠來的氣息呼在她的脖頸上,帶來一片不自覺的戰栗。 直到他的手攀上她的腰肢,一聲悶笑在她耳邊炸開,“阿琢,別打抖,不欺負你?!?/br> 線啪地繃斷,噼里啪啦有什么東西落了一地。 沈茗月剛走至南院,見到這副光景,連該作何反應都沒想好時,腕上相思豆所串的紅繩忽地就斷了。 那邊惱羞成怒的人猛推了一把身前人,調笑低語的人踉蹌幾步,緩緩轉身看來。 三人大眼瞪小眼,沈茗月嘴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半晌,踩著腳下紅豆就跑。 姜玖琢如遭雷劈,立在原地化成了石像。 “沈姑娘?!钡故顷懳鲡暢隹诮凶∩蜍?。 沈茗月疾停,緊閉著眼回過身,兩只手在空中盲揮:“我……我什么都沒看見……你們倆……你們倆繼續?!?/br> “沈姑娘,可是有何事?”陸析鈺很快回到了平日里云淡風輕的樣子,將話題帶了回來。 “啊,那個……路上碰到個下人……說正堂……他們喊你們過去?!鄙蜍逻€沒從震驚中回過神,這會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姜玖琢一張臉已經紅得無處可看,此時聽到喊他們去正堂,若是能開口說話,定也不會比沈茗月好到哪兒去。 一院子三個人,只有陸析鈺仍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樣子:“這樣啊,煩請沈姑娘帶路了?!?/br> *** 從小沈茗月就被教育,大家閨秀要如何走、如何做、要怎樣大氣端正,走出去不落人家一頭。 可此時沈茗月走在最前,往后偷瞄的余光根本忍不住。 那次上街時表姐便承認了自己的心上人是世子,表姐向來矜持內斂,許多事定是做不出的??赡侨諈s還是將自己的意中人告訴了她,足以見得有多喜歡世子。 如此一來,方才的事其實……也不過就是大膽了些。 姜玖琢盯著沈茗月那張逐漸比自己還要紅的臉,扶住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完了。 這回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沈茗月聽見嘆息,不忘回身安慰:“表姐莫嘆,女子婚事身不由己,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來我也擔心表姐和曹家尚有婚約在,恐怕到底是有情人難成眷屬?!?/br> 沈茗月又瞄了陸析鈺一眼,捂嘴笑道:“但如今,一切都好了?!?/br> 陸析鈺聽罷,對沈茗月很是欣賞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