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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從后門暗中帶走冰嵐的時候,姜玖琢和陸析鈺正在外面等著。 老鴇拿著一沓厚厚的銀票,眉開眼笑:“世子爺出手果然闊綽,這些年想買冰嵐的可踏破了門檻,那些人嘴上說得好聽,到頭來還不是沒那本事?!?/br> 陸析鈺微微笑著,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一點你可有數?” 老鴇了然,現在官家偷養外室的多了去了,她花水樓就是做這么個買賣的。 “您放心,我這嘴可是嚴嚴實實的!對外就說冰嵐是被一個外來客買走的?!?/br> 陸析鈺很是滿意,打發走老鴇時,還亦真亦假地問了問最近除了蓉兒還有沒有其他新來的姑娘。 姜玖琢對這個假公濟私的人一陣無語,往邊上挪了挪。 偏偏熱火朝天聊了一番的陸公子一點沒意識到,還笑瞇瞇地看著她感嘆道:“顧易怎么不回來了,萬一我們沒抓著人,有危險怎么辦……” 姜玖琢實在不知道這次行動能有什么危險,索性握著劍站在一旁,把啞病貫徹到底。 她指了指嘴,又指了指握著劍的手,便自顧自跟上了后門走出來的最后一個人。 看,出不了聲,一只手也比劃不出——所以,少和我說話。 陸析鈺充分感受到她無聲的嫌棄,一并跟上:“二小姐莫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 方才不樂意理他的人又有動靜了。 姜玖琢看向他,很實誠地點了點頭。 “……” 從小在萬花叢中被捧大的陸世子終于第一次有了碰到對手的感覺。 半晌,陸析鈺學著她的樣子,也點點頭,只是那頭點得很是一言難盡。 不過這挫敗感還沒持續多久,走到花水樓北邊一處野林子里時,陸析鈺挑挑眉,忽然喚道:“阿琢?!?/br> 聽著那突然親昵又rou麻的稱呼,“啪嗒”一聲,姜玖琢踩斷了一根橫在地上的樹枝。 這回輪到她一言難盡了。 陸析鈺面不改色地指了指:“那里有個暗門,通往地底的暗牢,我可不輕易告訴別人,連圣上都不知道?!?/br> 姜玖琢依舊瞪圓了眼看著他。 陸析鈺達到目的地笑了聲:“所以啊,你看我們的關系都這么親密了,還叫你姜二小姐也太生疏了?!?/br> 末了,還故意加了一句,“是吧,阿琢?” 惹得姜玖琢雞皮疙瘩更甚。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沒有眼力見的人上前低頭道:“世子,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押進最里面那間了?!?/br> 陸析鈺收回笑眼,低低地應了聲,隨后向林子深處走去。 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后的人沒跟上來,他回過頭:“不走?” 姜玖琢望向那個不知掩在何處的暗門,憶起那個曾被關在無光無人處的夜晚,突地一陣眩暈。 她咽了口口水,穩住自己,對陸析鈺搖搖頭。 陸析鈺盯她片刻,皺起眉頭:“生氣了?” *** 前些天下過雨,地底不知哪處滲水,一走進暗牢,便能聽到滴答、滴答的落水聲很有節奏地響著。 冰嵐手腳都被人綁住,在這個環境下顯得極為狼狽,頭卻還高高地昂著。 牢門被推開,看到來人后,她很是驚訝:“是你?” 陸析鈺在桌邊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然你覺得是誰?你的老東家?” 冰嵐不答。 陸析鈺哼笑一聲:“那看來雇你的人在你這里的形象也沒好到哪兒去?!?/br> 冰嵐側過臉不去看他,儼然一副不配合的樣子。 陸析鈺食指敲打著自己的膝蓋骨,笑里透出不耐:“我今晚心情不是很好,蘭青,你要是配合點,我還能憐香惜玉一下?!?/br> 冰嵐一怔,隨即回頭淺笑:“誰是蘭青?世子爺怕是認錯人了吧,奴家是冰嵐?!?/br> 似是料到會是這樣,陸析鈺漆黑的眼中映著燭火微弱的光,難以捉摸地說道:“算了,我不對你下手?!?/br> 他手搭在膝蓋上,突然不動了:“花水樓今年新來的姑娘不少,你卻獨獨只關照一個人,我不如對她下手?!?/br> 倏地,冰嵐激動地抬起頭。 不過她到底還算個聰明人,很快收起情緒說道:“世子要拿蓉兒的性命威脅我的話,方才又怎會只抓我一個人來?!?/br> 陸析鈺站起,無心再和她多說。 離開時,他拍了拍素白衣袖上的塵,說道:“蘭青啊,你沒聽說過有句話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嗎?打打殺殺的,不好?!?/br> 牢門關上,陰風吹過,滅了地牢深處唯一亮著的燭火,將牢中人無情地置于無邊黑暗之中。 陸析鈺一手握著扇子,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中輕輕敲打著,往出口走去。 路過另一個牢房時,一個人從他進來起反應就格外大,終于又見他出來,喊道:“陸析鈺!我家老爺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看那人穿著本也算是個體面的府邸管家,此刻卻死死地扒著大牢的鐵桿,臉狠命地貼在牢門上,形象全無。 “你家老爺是哪一個來著?”陸析鈺明知故問。 管家猶豫了一下:“你……莫非這次死的四個人都是你……” 話還沒說完,陸析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那笑聲實在與他的矜貴形象不符,襯得他活像個鬼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