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錢。

    不止是她腳下，整條街上都是這種紙錢，洋洋灑灑散了一路。

    整條大街除了主角團一個人也沒有，但街道上卻是整潔有序，除了還在隨風散來的紙錢雨。

    “喵！”乾囊里發出細弱的一聲貓叫，羅依依打開，從里面揪出一只雪白的小貓。

    “你倒是會挑時候，”羅依依把湯圓抱在懷里順毛，輕輕捏它圓圓的臉，“知道沒有危險了就出來了?！?/br>
    “喵喵！”

    “好了，知道你是剛睡醒不是害怕了，下去自己走吧?！薄×_依依摸了摸它的頭，將它放下。

    “喵?！?/br>
    羅依依隨手從風里捻住一張紙錢，上面還帶著淡淡的香灰味。

    薛洛低頭聞了聞，蹙起眉毛，“是剛做的?！?/br>
    羅依依倒吸一口涼氣，“剛做的，也就是說這里是有人住的?！?/br>
    薛洛嘲笑道：“沒人鬼市和誰交易？”

    “笑什么，”羅依依沒好氣地拿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薛洛，“我是想問，什么人才會住在這里？”

    薛洛反問：“你不知道槐城是如何滅亡的嗎？”

    “祝jiejie與我說了古僵國可能是被天生降罪而消失的，槐城的話......”

    薛洛望著遠處飛舞的紙錢，聲音幽幽：“是屠城?！?/br>
    “天火降世，所有的人活生生被燒死在城里，無一幸免?！?/br>
    “自此，槐城就成了一座死城?！?/br>
    “鬼魂被困久了也會質變，那些死去的亡魂多數心有不甘，有的逐漸蘇醒，互相廝殺，最終活下的那一個就是如今的鬼王?！?/br>
    “鬼王創建鬼市，立下規矩，慢慢演變成如今的樣子?！?/br>
    羅依依點點頭，“那天水絲是怎么流落到槐城的？”

    薛洛默默避開那坨在地上跑得跌跌撞撞的雪團子，替羅依依摘去落在她發間的紙錢，“是魔主?！?/br>
    “魔主天晧曾用天水絲與鬼王交易?！?/br>
    天晧，自己筆下第一個確立的形象，羅依依設定的天晧驍勇又強大，“可鬼王會有什么東西，能讓魔主與她交易？”

    “一段記憶?！?/br>
    “天晧失憶了嗎？”羅依依茫然地抬頭，風卷起了幾張紙錢，漫無目的地飄了幾圈，又空空墜下，落在她腳邊。

    兩人并肩走著，羅依依踢開石子，“能用神器交換的記憶，肯定是很珍貴的?！?/br>
    薛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道：“誰知道呢，不過是傳說罷了，不能當真?！?/br>
    “喵！”湯圓從前方跑來，在羅依依腳邊蹭了兩圈，又喵喵叫了兩聲。

    依依蹲下摸摸它，“你說你找到人了？”

    “喵?！?/br>
    “好孩子！”羅依依獎勵似的拍拍它的頭，湯圓受用地瞇了瞇眼，發出小小的呼嚕呼嚕聲。

    “顧大哥，?！绷_依依停住，快步走到祝璃身旁，“祝jiejie，你怎么臉色這么差？”

    祝璃蒼白著臉，額頭有層薄薄的虛汗，虛弱笑了笑，“無礙，就是方才靈力廢多了?！?/br>
    顧回風自責又心疼，“璃兒，不要強撐?！?/br>
    祝璃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羅依依道：“那我們快點找落腳處，也好讓祝jiejie早點休息?！?/br>
    她指了指在原地乖巧等待的小貓，“湯圓找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們這就過去瞧一瞧?！?/br>
    “湯圓，快些帶路?！?/br>
    小貓“喵”了一聲算應答，轉身顛顛向前方跑。

    街道比想象中更長，四人一貓在灰撲撲的天色中快步行走。

    空中的紙錢還在不停地落，湯圓領著人拐進另一條街，似乎飄地更加密集了，滿滿一層覆蓋了地面。

    不過方才的長街上都是緊閉的住戶人家，陡然轉入的這條寬闊了許多，四周有灰白的旗子飄搖，寫著各種招牌。

    “棺材鋪、紙錢屋、紙人店......”

    羅依依一身冷汗，這一整條街做的都是死人生意。

    “喵喵！”

    湯圓急躁地叫了兩聲，停了。

    眾人抬頭，灰白的匾額上三個黑色大字：往生殿。

    羅依依毛骨悚然，揪著湯圓的后脖把它抱進了懷里，“你確定這里有人嗎？”

    湯圓毛茸茸的腦袋認真點了點。

    “是客棧?！毖β宓?。

    “吱呀！”

    門突然被人推開，震落了厚厚一層灰，露出了半只寬的縫隙，縫隙中猛然睜開了一只血紅的眼睛。

    眾人皆被駭得退了兩步，就瞧見那只眼睛往上移了移，然后定住。

    “住店嗎？”那只眼睛甕聲甕氣地開口，是個老人的音色，聲音像是粗糙磨人的砂礫，聽得人很不舒服。

    顧回風上前恭敬行了禮，“是?！?/br>
    “幾人??？”

    “四人?！?/br>
    “還有只貓?！绷_依依補充道。

    那只眼轉了轉，仔細打量了四人，突然低低笑了，“進來吧?！?/br>
    門被完全推開，眾人踏進去的下一刻就自動合上，又震落了不少灰塵，嗆得祝璃又咳嗽兩聲。

    大廳里凌亂地擺了三四套桌椅，全都落了厚厚的灰塵，拜訪的茶具都是灰撲撲的，其中一桌的茶杯中還飄著一層蜘蛛網。

    好在這家店在大漠之中，不然定是更加糟糕。

    地板不知存在了多久，已經發脆了，踩上去就是“嘎吱”的聲音，還能留下清晰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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