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諾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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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東西!”李旭笑著啐道。又被張須陀給利用了,代價不過是路邊小酒館里總計還不到五十個rou好的酒,卻答應幫他辦這么大一件事。那來護兒是好對付的么?馬上攻入平壤卻不得不奉旨班師,這位大爺一肚子火正找不到地方發。這個時候去占他的便宜,腦門上豈不是刻著“找死”二字。 “張大人托付事情讓郎君很為難么?”石嵐聽李旭罵人,關切地問。 “很難,不過未必一點門路都沒有!來老將軍那人,嗨!”李旭仔細考慮了片刻,苦笑著搖頭。雖然是被人利用,但他絲毫不為張須陀的舉動而生氣。相反,此刻他心中涌起的是一種為能替人做事而產生的愉悅。 為了給凱旋歸來的大隋水軍將士籌備接風宴,李旭著實花費了一番心思。雖然在即將到來的這場盛宴中,賓主都未必有什么的心思吃喝??伤€必須準備得隆重,周到,盡量讓來者賓至如歸。因為只有那樣,他才能從對方手里挖出自己想要的東西。雖然最后的理由都冠冕堂皇,本質上不過兩個字,交易。 是交易便要付出代價,他與宇文家族的關系已經不可彌和,得罪不得罪對方,結果都是一個樣。而來護兒大將軍和宇文將軍勢不兩立,二人之間那條看不見的夾縫,未必不是新人出頭的機會。 也許是因為舟車勞頓的緣故,來護兒的神色顯得極為疲憊。隨同他前來赴宴的將領們大多如此,一個個滿臉晦氣。只有水軍長史崔君肅衣著光鮮,顧盼之間,隱隱透著幾分志得意滿。 大伙分賓主依序落座,老太守裴cao之第一個舉起了酒?!皵的曛異u,一朝得雪。有此結果,我想當年那三十萬英魂亦得以安息了。下官這里無以為敬,但請來將軍滿飲此杯!”他素來善禱善頌,祝酒辭雖然短,卻聽得人豪情頓生。 “但請來將軍滿飲此杯!”一干齊郡文武紛紛舉盞齊眉,遙相致敬。來護兒推脫不得,只好舉起酒盞與眾人同飲。酒入口前,他卻幽幽地嘆了口氣,仿佛有無數憤恨都硬壓在胸口,沒有機會可以宣泄出來。眾人以為他要講幾句場面話,他卻又沒了下文,端起酒,一口悶了干凈。 這可不是旭子印象中的來老將軍模樣。記得在虎牢關前,老將軍對所有人都是一幅笑模樣,笑著笑著就把別人算計了進去,順帶著狠狠“抽”了宇文述一個大耳光。要說放眼整個大隋誰會讓來護兒吃癟,恐怕除了皇上,就是六大世家了??裳巯率穷I兵在外?誰有那么大本事讓他心中有苦說不出來。 正費心思揣測對方心思時,通守張須陀又舉起了第二盞酒。這次,張老將軍賀得是全體東征將士平安凱旋,亦讓客人找不出理由拒絕。來護兒又干了個底朝天,卻不舉盞回敬,黑著臉,自顧對著一幾菜肴猛嚼。 如此一來,酒宴的氣氛就難免尷尬了。張須陀將頭偏向李旭,用目光示意他上前跟對方絮絮舊,拉近一下賓主之間的關系。沒等李旭捧著酒盞起身,對面次席上,兵部侍郎,水師長史崔君肅搶先跳了出來。 “此番上蒙大隋國運興隆,陛下運籌帷幄。下依將士用命,文武齊心。終于令高元小兒束手,大隋國威重揚…….?!?/br> 他細聲細氣的,還帶著幾分公鴨嗓。雖然話說得平平仄仄如詩一般上口,卻著實聽得眾人渾身不舒服。齊郡諸君還勉強能賠起笑臉,隨同來護兒等人一同前來的幾位將領卻全低下了頭,從耳朵到脖頸全部變成了青黑色。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位崔大人身上了,不知道此人出身于河間崔氏還是清河崔氏,靠著誰家的門蔭混入了兵部?李旭仔細一觀察對面眾人的臉色,便知道來護兒等武將與文官出身的崔君肅起了嫌隙。憑著自身地位和第一次遼東之戰留下的強烈印象,本能地他選擇了維護武將們的利益。因此舉起面前的酒盞,笑著打斷了崔君肅的羅嗦。 “可惜末將無福,未能親睹諸位將軍風采。謹以此酒,為諸為將軍一洗胄上征塵!” “不敢,不敢。比起李郎將當年虎牢關前英姿,我等此番皆是徒勞無功!”來護兒見李旭起身給自己敬酒,勉強恢復了一點興致,笑著回答。 “可惜李將軍沒趕上這次東征。陛下以仁德服人,推圣恩于化外…….”借著眾人的話頭,崔君肅再次插言。 “是啊,家父生前,亦常常向我輩說起李將軍力挽狂瀾之勇。說你三破敵陣,于數萬敵軍之前高呼展旗,在場敵我將士近四十萬,無人不為之神奪!”坐在客人末首的一名年青周姓武將亦舉起酒盞來,遙向李旭回敬。 照常理,在來護兒、崔君肅等上司沒回應前,坐在他那個位置上的人是沒有資格向主人答謝的。但偏偏今天的事情怪,水師大總管沒說話前,長史先露了臉。所以后生晚輩不講究次序,也不能完全算做失禮了。 齊郡眾文武暗自心道不妙,大伙熱情宴客,卻沒想到站到了一個大漩渦邊。眼看著水師中文職武將鉤心斗角,做主人的搭腔也不是,不搭腔更麻煩。仿佛掉進了一個沒有門窗的空房子,怎么走都行不通。 裴cao之暗暗向李旭使眼色,示意他盡量維護好漩渦中的雙方。旭子輕輕向老太守點點頭,然后舉起面前的酒盞來,向周姓武將回應道:“令尊可是周法尚周老將軍?當年李某有幸曾和老將軍并肩作戰,沒想到才過去了不到一載時光.....”他頓了頓,故意用低沉的語調發出一聲長嘆,“唉,愿他得知我大隋最終讓高句麗臣服的消息,心懷大慰。這盞酒,敬周老將軍和諸位在天上關注著我大隋的先輩!” “敬周老將軍和在天上關注著我大隋的先輩?!北娙私哉?,回應。 酒宴前賓主寒暄時,來護兒曾經向大伙介紹過周姓武將的家世。此人名叫周紹范,是水師副都督周法尚將軍的幼子。大伙聽了,也只把姓周的當成了一個借父輩余蔭去軍中混資歷的世家子弟而已,根本沒多加以關注。此時聽聞周法尚將軍已經亡故,不覺對少年人多看了幾眼。話題也自然而然地從征服高麗之功,轉到了對周老將軍的追思中來。把個崔君肅急得心中如有數千只螞蟻在爬,偏偏卻插不上話,表不得自家功勞。想找個機會發做,此間主人的行事又附和人之常情,他一個大活人跟死人爭風吃醋,齷齪心思的確有些上不得臺面。 “此番出師之前,周賢弟已經染恙,卻堅持送我到海邊。來某至今仍記得他的遺言,句句如刀!崔大人,你當日也在,可否將周將軍的話轉述一次?”跟大伙聊了一會有關周法尚將軍的往事,來護兒搖頭,嘆息。 崔君肅正急得心癢難搔,終于等來了表現的機會,怎肯輕易放過。當即站直了身軀,正色說道:“崔某怎會忘記。周老將軍有云:‘吾再臨滄海,未能利涉,時不我與,將辭人世。立志不果,命也如何’” 說罷,四下拱手,以期眾人能稱贊自己超強的記憶力。卻發現整個大廳鴉雀無聲,主人和客人都舉起了酒盞,對著天空中的英魂,遙遙相敬。 壯志未酬,遠在天外的那些英魂,他們對著今天的尷尬結果,能瞑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