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取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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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個巨大的鐵制部件映入了宇文士及的眼簾。那是控制內城門的鐵轆轤,只有搖起它,充當內城門的鐵柵欄才會被吊起來。敵軍在這么短時間沖入城內,肯定不是用強力將鐵柵欄撞毀的。宇文士及覺得有靈光在自己眼前閃動,他的目光穿過人群,向鐵轆轤附近的一伙亂卒掃去,發現那伙人沒有自相殘殺,而是冷靜地站在鐵轆轤旁,警覺地四下張望。這幫家伙每人的左手臂上,都臨時系上了一根黑布條。雖然在臟兮兮的步甲襯托下不怎么扎眼,但足夠他們互相之間彼此識別。 “你們排隊向前推,命令所有人放下兵器,不放下兵器的,殺無赦!”宇文士及叫過自己的親兵校尉宇文信,大聲命令。 “監軍大人有令,所有新兵放下武器,不放下者,殺無赦!”宇文信大聲喊道,帶著三百名衣甲鮮明的親兵,直接沖上了城頭。 “放下武器,不放者,殺無赦!”親兵們大聲喊道。他們之中很多人是宇文家培養多年的武士,身手遠遠強于一般人。狹窄的城墻上,未經訓練的亂兵哪是這幫殺星的敵手?頃刻間,城墻上已經被推出了一條血路。堅持不放下武器的亂卒,和沒來得及放下武器的亂卒,全部被宇文士及的親兵們砍倒,血,河水一般順著城墻向下淌。 “大伙別上當,他們要殺了所有人!”亂軍中,有人大聲抗議。沒等他的號召得到別人的贊同。宇文信拋出一柄長矛,直接把此人釘死在城垛口。 血的震撼讓亂軍慢慢恢復了秩序,大多亂兵發現自己沒有力量與配合嫻熟,武器鎧甲精良的親兵團抗衡,乖乖地放下了武器。少數人不肯從命,被親兵們逐一砍倒。慢慢地,親兵們掌握了主動,慢慢向前,一點點靠近城墻中央。 “你帶人上去,專抓手臂上有黑布條的人?!庇钗氖考耙娮约旱膽迸e措奏效,叫過家將宇文雙,低聲命令。 宇文雙為人原本就機靈,聽了少主人的話,目光再向城墻上一瞥,立刻明白的士兵們混亂的根源在哪里。他揮揮手,帶著二十多名宇文家的家丁跑上了城頭,在已經蹲下的亂兵中,將幾名臂纏黑布條的人一一揪了出來。 “弟兄們,他們撒謊騙人,秋后算帳了!”被揪出來的人大聲哭喊,試圖再度制造混亂。宇文家的家丁將其快速打倒,繩捆索綁,然后從其肩膀上解下標志身份的黑布條。 “就是這些臂纏黑布條的人通賊,窩里反,害死了這么多人!”宇文雙高舉這黑布條,大聲宣布。驚惶失措的新兵們回頭,看見宇文雙手里的黑布條,再看看被揪出來幾個家伙的左臂,隨即也明白了事情原委。 “韓將軍就在城外,弟兄們,跟他們拼了!”守在鐵轆轤旁的叛軍細作見自己身份被識破,沒等宇文信帶人殺到身邊,先不打自招。 “放下武器,不放者,殺無赦!”宇文士及的親兵們再度高呼。制止了欲上前和細作拼命的新兵,大步向鐵轆轤殺去。 新兵們丟下兵器,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宇文信帶人沖上,快速將最大一伙細作砍死。個別漏網之魚見大勢已去,在親兵們殺到之前,悄悄地解下了手臂上的布條。這個輕微的動作瞞過了宇文信,卻沒瞞過他們身邊的人。數個紅著眼睛的新兵丟下兵器,揪住細作,將他推下城頭。 城外的叛軍發現了城頭上的新變化,射上一排排箭雨,以求將混亂持續下去。但宇文士及已經穩住了城墻上的局勢,羽箭只能制造殺傷,卻無法再制造新的混亂。冒著敵軍的箭雨,宇文士及不斷地發出命令,用雄武營的老兵替下城墻上新兵,命人將驚魂初定的新兵押著,帶到馬道附近的民居中休息。新上城的老兵都是經歷過遼東戰斗的雄武營精銳,雖然訓練度和大隋府兵還有一定差距,但建立在上兩次戰斗大勝上的信心保證了他們的士氣。他們高舉著盾牌,陸續走上城墻,控制住每個垛口,控制住甕城四周的守城利器。 “釘拍準備!”宇文士及用橫刀指了指簌擁在甕城中的敵軍,大聲命令。 不知道是出于自信,還是為了節省時間,叛軍居然沒在東城墻外架設云梯?!袄蠲?,你今天輸就輸在自信上!”宇文士及惡狠狠地想,橫刀在落日下劈出一道金光。 布置在甕城周圍的十幾把釘拍是一等一的守城利器。每個釘拍五尺多長,兩尺多寬,重達六十多斤,上面布滿了生銹的鐵釘,從兩丈多高的城墻上嘩啦一聲砸下去,就是下面碰到一頭駱駝,也給砸成了爛西瓜,更何況是轉圜不開的大活人了。 隨著宇文士及揮落的刀光,只聽得“嘩啦!”“嘩啦!”聲不絕于耳,十幾把釘拍落下,再被將士們搖起,搖起,落下,頃刻間,將靠近墻壁的叛軍砸得人仰馬翻。蜂擁在甕城內的叛軍抵擋不住,只好拼命遠離城墻,擠向自己的同伴。狹小的一座甕城中,哪里有那么多空地可擠?眼看著落下去的釘拍在半空中一個盤旋,將底下的倒霉蛋又掃傷三、五個,然后被城墻上的隋軍搖動轆轤,“嘩啦!”“嘩啦!”地攪起來,接著再用長矛遠遠地推離城墻,拖著鐵鏈,在半空中盤旋著砸將下去。 “蹲身舉盾,蹲身舉盾!”甕城中負責指揮的叛軍將領大聲命令。距離城墻根兒較近的士卒們蹲下身體,用盾牌遮住頭上的天空。落下的釘拍最初沒掃到任何目標,然后被鐵鏈帶著畫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在落到最低點之前,掛到了幾面盾牌。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在叛軍頭頂上響起,躲在盾牌下的士兵臉色蒼白,被噪音折磨得幾欲瘋狂。當刺耳的刮擦聲結束,他們知道自己依靠群體的力量幸運地躲過了一劫,抬頭身邊的同伴,卻發現這次身邊被盾牌下的袍澤的手臂軟軟地垂在體側,整個人早已經被砸昏了過去。 “后排弟兄退到門洞內,左右弟兄向中間靠攏。弓箭手,封鎖頭頂城墻,防止官軍再放釘拍!”站在甕城中的叛軍將領非常機靈,發現了釘拍的攻擊弱點后,再度調整戰術。 站在外門附近的叛軍士卒如蒙大赦般退入了門洞下,靠近兩側城墻的士卒拼命擠入自家隊伍,把隊伍擠成一根面條。面條正中央,二十幾名弓箭手拉開步弓,對準正前方的城墻頂就是一輪急射。 “??!”幾名正在cao作釘拍的大隋官兵被羽箭射中,慘叫著倒了下去。內門上空被拉起來的釘拍失去了牽引,頓時軟軟地落了下來。叛軍士卒看到機會,用橫刀和木棍砸向了系在釘拍后的鐵鏈。幾輪猛砸后,粗大的鐵鏈經受不住這么強的力道,“喀嚓”一聲斷裂。叛軍中響起一陣歡呼,立刻把攻擊目標又轉向了其他的十幾面釘拍。 城頭上的官兵也抄起弓箭,與底下的叛軍展開對射,繽紛的白羽中,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搖動轆轤,升起釘拍。也有人不惜被羽箭射成刺猬,在釘拍再度升起的瞬間,拉住染血的鐵鏈,奮力下拽。為了勝利,雙方的士卒都付出了最大代價,漸漸地,能用的釘拍越來越少了,對敵軍的威懾力量也越來越差。 “滾木準備!”蹲在一座城垛后的宇文士及再度下令。命麾下將士把大量的滾木抬到甕城四周的城墻上來。雖然占據著人數和地勢之利,官軍的弓箭手卻沒討到多少便宜。甕城內和外側城門附近的敵軍弓箭手訓練得非常到位,每一次射擊發出的羽箭都能覆蓋住城頭的某一片區域。這不是倉卒集結起來的船夫和民壯所能達到的水平,宇文士及甚至懷疑楊玄感和李密為了造反,至少花費了五年以上時間做準備。那些持盾的叛軍士卒也堪稱精銳,在上一次反擊中,宇文士及至少看到十幾個人被自己一方的羽箭射中,而那些中箭者卻揮刀砍斷了箭桿,然后跟上隊伍,繼續向擋在內城門附近的官軍發起沖擊。 “放!”宇文士及大喊,同時揮刀擋開飛向自己的一支流矢。蹲在城垛后面的雄武營士卒探出身體,將二十幾斤的滾木高高地舉過頭頂,然后重重地拋了下去。狹小的甕城內立刻下起了一場木樁雨。盾牌碎裂,盾牌下的人直接被滾木砸折了脖頸、砸斷了脊梁,慘叫著在地上掙扎。幸運沒被砸中的人則拼命擠向內城門洞,或者退入外城門洞。那里最安全,不會落下石頭也不會落下羽箭。 “弓箭手反擊,弓箭手反擊。其他人舉盾,舉盾!”甕城內的敵將喊得聲嘶力竭。在他的約束下,弓箭手們從門洞內跑出來,邊跑邊將白羽射向城頭。城外的叛軍也吶喊著靠近城墻,將更多的羽箭射上半空。幾個高舉起滾木的雄武營弟兄不聲不響地倒下了,來自半空中的羽箭從他們的鎧甲間隙中鉆了進去,瞬間切斷了他們的生機。遠處又有新的弟兄們跑過來,撿起血泊中的滾木,重重地拋將下去。 羽箭在半空中呼嘯,滾木砸在盾牌上的聲音響若驚雷。敵我雙方在這一瞬間都出現了巨大的傷亡,無數生命歸于塵土。叛軍的受傷的原因是由于甕城過于狹小,他們對從天而降的打擊避無可避。守軍受傷的原因卻主要是由于訓練不足,不懂得如何規避戰場上的危險。 片刻僵持后,甕城內的敵軍漸漸支持不住了。那名負責指揮的將領沒能逃過最近一次生死之劫,被一根失去方向的流矢射中了眼睛。那根羽箭直接貫穿了他的腦袋,箭尖從后頸處冒出,帶出一大股紅紅白白的東西。失去的將領的指揮,甕城中叛軍一下子就失去膽氣,借著一次滾木下落的間隙,用盾牌遮住腦袋,向城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