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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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要去賞魚么?” “不去,找些人把殿外的殘雪和冰都清了,別讓皇子回來的時候摔著?!?/br> “是?!?/br> 說完,也沒什么還需交代的,圣后坐在榻上,拿起了一本書。 她進了飛花殿的那天,圣人怕她養身子無趣,送了好些書來,除了佛經就是《女誡》之類,現在都整整齊齊地碼在架上,窮極無聊,圣后也會翻看幾頁。 飛花殿里的光景,從朝到暮,日日往復,圣后總坐在榻上,要么看書,要么發呆,像是將自己的一道影凝在了光華稀薄的白墻上。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琴心都覺得自己越發沉默,又覺得圣后并無甚變化,只是越來越不愛吃rou了。 “娘娘,趁著還沒起風,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必?!?/br> 沒有戴釵環的圣后臉上沒什么表情,好像喜怒連著脂粉被她一并洗去了。 看了自己的女官一眼,圣后緩緩道:“這些書還是有趣的,你也不必覺得我無聊?!?/br> “……是?!?/br> 暮色漸染,有小太監一路小跑來傳信說皇子被圣人留下考校功課,今日就不來給圣后請安了。 圣后也還是淡淡的。 飛花殿里的這一日一切越發淺淡起來。 掌燈入夜,圣后正要沐浴,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琴心快步走出去,看見穿著蔥綠羅裙的女子光著腳跪在地上。 “錢昭儀?” “琴心姑姑,妾想見圣后!” “錢昭儀,時辰已晚?!?/br> 匍匐在地的美人眼中涌出淚來。 “讓她進來吧?!?/br> 裹著灑金大紅斗篷的圣后站在紅色的燈籠下,聲色淺淡。 錢昭儀踉蹌起身,又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圣后的面前。 “娘娘,妾求您,妾愿意留在飛花殿做個粗實宮人,您留下妾吧!” 傳說在圣人面前最得寵的錢昭儀今年也才十六歲,在琴心的眼里也不過是個不知明日死在何處的小姑娘,見她膝行要抱住圣后的大腿,琴心一把攔住了她。 “錢昭儀,有話好好說!” “娘娘!求求您!您救救妾吧!” 明明已經是被困在九州池旁的飛花殿,連想看書都不得,圣后站在那,就讓人明白誰是這個皇宮真正的主人。 錢絲兒一把抓住了圣后的裙角,整個人趴在地上,哀痛得像是將要死去的鸝鳥: “娘娘,圣人他簡直……” “圣人他大病初愈,正是極好的時候?!痹谒^頂,圣后輕聲說,“不會有絲毫不好?!?/br> 剎那間,錢絲兒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才進宮兩個月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極要緊的規矩。 圣后沒有看她。 “錢昭儀年紀小,憂心自己不知道怎么照顧圣人,情急之下,情有可原?!?/br> 圣后看的是琴心。 女官緩緩點頭。 錢昭儀淚流滿面。 守門的小太監走過來小聲說:“圣后,大德殿召錢昭儀侍寢,石將軍派的人來了?!?/br> “圣人要你,你就去?!?/br> 圣后的手中拿著一卷《女則》,她微微俯身,用書挑起了錢絲兒的下巴。 “‘飲清茹淡,祛疾延齡。得失損益,判然懸絕矣?!胁欢恢?,看看這些書,恍惚也會得些道理?!?/br> 她眸光幽幽,容貌僅是清秀,仿佛全然不是人們盛傳的那副乖張可怕模樣。 錢絲兒的眼神與她的眸光一觸既碎,片刻后,年輕的宮嬪慘然一笑: “是!妾幸得圣后教誨?!?/br> 站起身,錢絲兒小心退出去,不多時,外面突然傳來又一陣喧鬧。 “來人??!昭儀娘娘掉進魚池里了!” 飛花殿里,披著斗篷的女人笑了笑,將那本《女則》扔在地上,腳上的繡鞋徑直踩了過去。 “我在的時候,這些世家覺得我不好,我不在了,他們又不肯好好伺候趙啟恩……趙啟悠還在邢州稱病么?” “回娘娘,圣人派了十個御醫去邢州?!?/br> 衛薇脫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素色的中衣。 “世家不可靠,宗親不能依,清流是我提拔的,唯一能用的韓熹是背叛了我去投他的……茍延殘喘這么多年,只為了看自己眾叛親離、日薄西山,哈?!?/br> 似有似無的笑掛在圣后的臉上,她揮揮手,讓琴心退下。 琴心退下,一個大太監走進殿內,小心關上了門。 “圣后,奴婢來給您讀書了?!?/br> “好?!?/br> 衛薇斜靠在榻上,隨手抽出了一卷書,扔在了他身上。 “今日讀這個?!?/br> “是?!?/br> 那“太監”卻并未拿起書卷,只摘帽脫衣,露出了屬于男人的嘴和手。 不多時,輕薄紗衣軟飄飄落下,正遮住了那卷《楞嚴經四種決定清凈明誨》。 第260章 小筆 “不過如此?!?/br> 數年前曾經到過洛陽的人在此時再來洛陽,會恍惚覺得自己記憶中種種不過是幻夢罷了。 高高垂柳在朔風中四散著枯枝,敗落的坊墻一處接著一處,曾經煊赫經年賓客盈門的康俗坊與于府上下同死,修行坊隨著李將軍家中閉門謝客而空蕩……連勾連各處行商,號稱天下第一市的南市都空寂下來,瑟瑟于冰雪下。 遠道來的客人風塵仆仆,腳踩在枯枝上,路過掛著“讓”字的食肆。 這家食肆的店家極善蒸豬頭,聽聞前年回了老家將店賃了出去,可惜洛陽不是舊風景,生意不似從前好做,二層高的鋪子終究空了下來。 “唉,走了一路就惦記這一口?!?/br> 穿著一身裘衣的男子面白如玉,生得極是豐神俊朗,也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子,此時一臉憾色,著實讓人有些不忍。 路對面的女娘本是縮在爐旁取暖,此時已經站了起來: “小郎君,天冷得緊,要不要來碗羊rou馎饦,我家也是東都城里的老字號,保管一碗下去讓你寒意去盡?!?/br> “好呀?!蹦凶訝狂R走了過來,他和身后仆從牽的馬也極是不俗,女娘連忙讓小廝去將馬牽了去。 “做兩碗羊rou馎饦,胡餅要一摞,給馬也多喂些豆粕,水里加點鹽?!?/br> 看著送到自己掌心銀角,女娘笑著連連點頭。 “郎君你放心,定能都照顧好,您往里面走,避著風也沒煙火氣?!?/br> 斜坐下,將一把長刀放在一旁,那郎君用手摸了下女娘送過來的陶壺,倒了兩碗水出來。 跟在身后的仆從看著有些呆傻,也不知道給自家郎君張羅,反過來還要旁人伺候,捧著碗也不嫌燙,咕嚕嚕喝下去,又給自己倒滿了一碗喝了。 “郎君,這洛陽城里也太冷清了?!?/br> “年關難過,自然看著比旁處冷清?!倍酥?,只靠一張臉就能讓這食肆多十分光彩的郎君幽幽說完,笑了笑,才將水喝了。 只有十六七歲年紀的小仆從“哦”了一聲,也不像是已經聽懂的樣子。 許是因為沒客人,灶上也不熱,陶壺里的水都讓小仆從喝完了兩回,羊rou馎饦才終于上了桌。 湯很厚,大概是因為錢給的足,連脂帶皮的羊肋好rou給了足足一層,加了胡麻蔥碎。 小仆從用牙撕著rou,吃得頭也不抬,他家郎君倒是斯文許多,舉動間都有大家氣派。 就是吃得也不比他慢。 吃了整整一碗,郎君又叫了兩碗馎饦,兩人又埋頭吃起來。 這時胡餅才端上來,小仆從撕都在了羊湯里泡著吃。 兩只拈著一個胡餅,那郎君看向守著食肆的女娘: “敢問這位娘子,旁處也就算了,這南市怎也這般蕭索?好歹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洛陽百姓總得置辦年貨吧?” 那女娘陪著笑轉過來,聽了這話只能搖頭:“郎君一看就知道是好出身,要置辦年貨,總得有錢呀?!?/br> “錢?” 看向女娘身后的空蕩街道,郎君皺眉道:“難道偌大洛陽,無數百姓都沒錢了嗎?” “確實如此?!迸飮@了口氣,“咱們在這洛陽城里還真是無錢可用?!?/br> 她從袖中取出了幾枚銅板,走過來放在了這郎君的面前:“郎君,這種錢,你要是看見,可愿意收?” 案上的銅錢一看就是新的,邊緣未損,銅色還在亮,卻只有人指肚大小,中間方孔也只有綠豆大小,旁邊四個字:“天佑通寶”。 天佑,是梁帝重新臨朝之后改元的新年號。 “說是一枚定過去同光通寶半枚用,更是把圣后新發的‘雙圣錢’收了回去,這錢又哪有那般好用?洛陽早就沒了能用的錢?!?/br> 愣頭愣腦的仆從擺弄了那下銅板,瞪大了眼睛看向對坐的俊俏郎君: “郎君,這錢看著好小呀?!?/br> 那郎君抬眼笑了笑,又吃了口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