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2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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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靜脈藏在皮rou之下,幸好沒有傷到大動脈,還有機會?!?/br> 許金瓶用棉布罩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縫合血管。 熬過了一場痙攣,賀詠歸睜開眼,就看見衛薔從自己的口中取走了木管。 “元帥?!?/br> 賀詠歸輕輕叫了一聲。 “真好啊?!?/br> 賀詠歸抿了下自己蒼白的嘴唇。 “元帥,死前能見到你,得天之幸也。我……我有一話要說?!?/br> “賀錦鯉你撐過去我隨便你說,我在長安弄了一批古籍,韋衍本來病著,去年聽聞此事也好了,興致勃勃去了長安,你救人有功,免了剩下的刑期,也過去吧?!?/br> “我、我過去作何?我又不是愛書好學之人,要不是為了做官,我正和做一莊稼漢。元帥,別救了,我每過一日便知自己罪行深重,我死了才好,我死了,天下人才知道若不能男女一等,縱為一州刺史又有什么下場?!?/br> 衛薔皺了下眉頭:“你縱然有罪也不當死……” 賀詠歸笑了:“我當死……我當,當以一罪官之身,受天罰罪行,死、死了才好?!?/br> “我只當你是傷太重說胡話?!?/br> 見賀詠歸嘴唇干裂,衛薔將自己的水袋取下來沾在棉巾上給他擦嘴。 賀詠歸直直地看著她。 “元帥,您該登基了?!?/br> 他聲音極輕,語氣卻堅定。 這一刻,他極重的傷仿佛不存于身,流血的不是他,開膛破肚的不是他,命垂一線的也不是他。 “登基為帝,安民心,立法統,讓天下人知道北疆的法永不改,您要讓天下都成北疆?!?/br> 他重重地一嘆,仿佛已經看見了衛薔黃袍加身的樣子。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您該告訴這人間了?!?/br> “此事等你好了再說?!?/br> “哈?!辟R詠歸輕笑了一聲。 “陛下,你定不喜歡圣人二字,那就叫陛下吧?!?/br> “陛下?!?/br> “陛下?!?/br> “陛下?!?/br> 賀詠歸叫了一聲又一聲。 “天,將他最勇毅果敢的女兒派到人間,讓她做千古未有之事……陛下……云州……” “云州……云州……我……” “賀詠歸!” 鎖住又開始顫抖的身體,衛薔撬開他的嘴插入木管。 窗外風雨大作。 駕車的男子大聲道:“元帥,下雪了?!?/br> 還未縫好的血管又崩開。 第一個叫衛薔“陛下”的人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連少兒從他嘴里將白沫挖出來。 許金瓶神情專注地繼續縫合傷口。 隔著一層層的棉布,衛薔能感覺到賀詠歸的身體在變冷。 地上的雨水摻進了雪,大概明日就會變成冰。 賀詠歸的身體終于不再顫抖蜷縮。 他死在了這一年的冬天之前。 “元帥!能看見云州城了!” “他肺也受了傷,積血倒涌堵住了氣管?!?/br>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衛薔松開了手。 “我記得他在云州城外的山上修了公墓,就葬在那吧?!?/br> 車廂里極安靜。 雪落在棚頂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衛薔拿起棉巾擦干凈了賀詠歸的臉。 “賀錦鯉,你刑期已滿,云州城中都在迎你?!?/br> “你回來了?!?/br> 十幾年前衛薔就已經不是會為同袍之死流淚的人了。 她將賀詠歸的衣襟整了整。 “我聽說有人被河水淹了好幾天都沒死,竟有這般命大的?” 她抱著鐵盔走進帳篷,就見一落魄的男人正傻愣愣看著自己。 他從不與同袍生氣,同袍人人贊他命大,后來都叫他錦鯉。 錦鯉大概都不喜歡冬天,為一些落難之人帶了好運,便自己走了。 “元帥?!?/br> 聽見許醫官叫自己,衛薔抬起頭笑了笑。 “同光八年顧予歌留下的醫法之中那稱作青霉菌的你們還在分辨……我許你們在死囚身上驗證,想要什么器具就去軍械所讓他們做,兩年之內,我要看到成果?!?/br> “……是,元帥?!?/br> 云州城外古桐梳坐在輪椅上,看著細雪之中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上披了一層雪白。 第213章 油炸 “嘗嘗這炸出來的金餅,白山油、…… 連著下了幾日的細雪云州城的街頭還是繁忙如昔。 徒步而行,能看見幾處商鋪的幡上掛著白布條,倒并非是家里出了喪事,而是在悼念原云州刺史賀詠歸。 當日初雪突至,云州城外一輛礦山藥局的馬車上載著已逝的賀詠歸,元帥命人往州府衙門報喪驚動了城中關門避雪的百姓。 云州城門處漸漸聚攏百姓,七八個,十幾個……最后是密密麻麻上千人。 他們看著那輛馬車,有人低下了頭,有人在哭。 這是衛薔不曾想到的局面。 北疆令喪葬從簡不得以金玉陶俑陪葬,更不可扶靈繞城大cao大辦,賀詠歸自然不能免,她本想與從前賀詠歸的舊識下屬一并從城外將賀詠歸送到公墓,不成想上千百姓對著馬車行禮,大聲道請賀大人穿城。 這是云州百姓對當了他們老刺史的掛念。 尤其是在上了年紀的百姓眼中,那看著仿佛一莊稼漢的賀詠歸不止是他們的刺史,更是他們的同袍和恩人,當年蠻人越過長城攻打云州,元帥馳援不及,是賀刺史帶著他們上城抗敵,當年北疆缺糧,元帥往太原借糧,也是賀刺史將自己的口糧剩下來給城中老人,自己去城外刨草根果腹。 一個老翁大聲道:“元帥!您讓賀大人進城吧!讓他多看看云州吧!” 也有人喊道:“元帥,賀詠歸他有錯,我們記得,他的好我們也記得,請您讓他入城吧,攜手十年,讓我們送他一路!” 現任云州監察司副司長的隋燈娘當年與如今任齊青密三州總監察司長的余三娘、任新州刺史的秦春風、任長安監察司副司長的辛碧一樣是曾是被蔣子吉以產育之名逐出官署的。 此時此刻,這位端肅的監察也站在城門前與百姓一同行禮。 賀詠歸坐視云州監察司朽爛凋敝,她恨之入骨,可他終究已經付出了代價。 終究,衛薔破例讓載著賀詠歸尸體的馬車穿過了云州城。 她在前面牽馬引路,上千百姓夾道相送,門扉洞開窗楹沾雪,人們看著賀詠歸漸漸遠去。 原本奉命在云州靈素閣清出病房等賀詠歸的衛玔兒匆匆趕到,看見有雪落在了元帥的睫毛上。 星星點點的些許白,映在元帥的眼中,仿佛那那明瞳染上了幾分難過。 衛玔兒一直記得那一刻。 “元……郎君,在您心里賀詠歸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賀詠歸下葬四日之后,衛玔兒終于對著身前緩步徐行的“男子”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衛薔停住了腳步,她已經決意明日便離開云州,今日做男子打扮頭戴幕籬走在云州鬧市之上,怕人認出來,她把腰間的長刀都換成了一柄長劍。 碎鹽被風卷上屋檐,有壯漢推著煤回家,也有婦人在裁買冬日的衣料,賣糖人的老者在叫賣,還有各種食肆茶肆炊煙滾滾,從不遠處的童學里隱隱傳來小孩子們大聲背“安民法,定民心,持公道,均百姓……”。 云州城新開的酒肆可以七斤糧換一斤酒,也可花錢買,溫酒壺里香氣陣陣從半開的木窗里轉了出去。 穿著月白大衫的杜明辛外面罩著一外棉內毛的羊毛斗篷抱著一壇酒從酒肆里出來。 衛薔見狀想起燕歌明日就要帶著云州軍武堂的學子從陰山回來了。 今年的冬日少戰事,衛薔讓燕歌在云州軍武堂當幾日夫子也是想讓她多歇息幾日。 抬頭看看天上不停的雪,又低下頭看著被踩出來的水漬,想起衛玔兒問的話,衛薔笑了: “是個好人,他是個好人又做了壞事,后來竭盡所能讓自己做回好人?!?/br> 衛玔兒默然。 這幾日民意洶洶,便有云州之人上書請衛薔抹除賀詠歸從前之罪,為賀詠歸立碑。 衛薔都駁了。 有人忖度她的心思,又說賀詠歸這般有人望之人都被北疆判作罪人,只怕有礙北疆名聲,不如別再宣揚他救人而死之事。 聽了這話,衛薔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