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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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帶頭的老者互相看了一眼,定遠公主枝素來謙遜,堂堂定遠公衛泫每次見了他們也都是先行禮,他們一時竟忘了眼前這人可與從前不同。 “哈……阿薔,多年不見,著實有你父兄之風采?!?/br> 側邊坐著的一位老者站起來迎向衛薔。 十數年不見,衛薔著實想不起眼前之人是誰,只見那人拉著衛薔的袖子竟哭了起來: “阿泫阿錚死得好慘,阿薔啊,這些年苦了你了!” 老人哭起來氣息悠長,仿佛唱戲一般,衛薔反而想起了他是誰:“三叔公,多年不見了?!?/br> “阿薔??!咱們衛家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讓那喪了良心的衛銘承了爵位,竟然干出了不敬先人之事!阿薔啊,是三叔公對不起你,對不起你阿父??!” 三叔公這般一哭,端坐主座的兩位老者臉拉得老長,衛術這般一哭,不是正罵他們主事的兩房不干好事嗎? “咳,老人失態,阿薔你別放在心上?!?/br> 一位老者剛說完話,只見那位“三叔公”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阿薔你承爵,按說得全家上下跪拜的,這一拜是三叔公欠了你,阿薔啊,這些年你是怎么過的,三叔公怎么也想不出來,你從前那丁點大,如何苦熬到了今日??!阿薔啊,三叔公愧對你父兄,愧對你祖父,愧對阿極大兄??!” 衛薔的祖父衛極是初代定遠公衛奇長子,三叔公是祖父的三弟,以同輩排行稱“十七叔公”顯得不親近,衛泫就讓孩子們稱他做三叔公,隔房的便稱是大房、二房、三房……定遠公府一脈說是主枝,實則是六房。 十三歲已經比自己阿娘還高的衛薔將這唱念做打的三叔公扶了起來,到如今她如何不懂,這三叔公就是給其他各房的人來攪局的。 將老人拉了起來,衛薔道:“三叔公不必這般多禮?!?/br> 她話剛說完,就聽還坐在上座的老者笑著說:“對呀老三,你何必讓小輩為難?” “小輩?”三叔公眼睛紅著,老鼻涕老眼淚掛著,看向其他人,他冷笑一聲,“我竟不知道什么時候衛家的家法大過了國法?” 其他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這些年因皇后扶持,衛銘襲爵,先帝又不讓衛銘過繼給衛泫,大房越發自以為爵位是自家的,連同衛銘的阿父都以將軍之父自稱,衛銘被衛薔一箭射死,皇后因衛銘遷怒大房,歷年所受封賞全被褫奪。 衛銘的阿父也在去年冬天一命嗚呼。 盡管爵位回到了六房,可十幾年來養尊處優,大房的毛病哪里是那么好改的?這不一來,大房的兩位老太爺就坐在了主座上。 此時兩人怒瞪著衛術。 衛術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哭了起來:“阿父啊,三郎對不起你!你為咱們衛家掙來了爵位,沒想到不僅養出了衛銘那喪了良心的,連老的都成了老不修,法理都不講了!” 一算年紀,三叔公比祖父小五歲,如今已經是年過八旬,讓這般的老人哭嚎維護,衛薔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拍了拍三叔公的肩膀,她笑著說道:“三叔公,您不必難過,如今的長安,我便是法理?!?/br> 小廳中登時一片死寂。 老人與青壯都看向了衛薔手中的刀。 三叔公一抹臉又笑了起來: “各位老哥哥,老侄子,這下總該行禮了吧?” 衛家族老們行了一禮便匆匆而去,衛薔叫住了三叔公。 “阿薔啊,如今的衛家早不是當初的衛家,他們趙家打壓咱們全族,有本事的要么沉寂無名,要么郁郁而終,還有你五房兩位兄長干脆投了蜀,唉……也只有我這般從小混到老的,怎么也能活著?!?/br> 三叔公衛術雖然看著不著調,年輕時也是打過仗的,身上也領過將軍銜,只是當年衛奇生怕自己三個兒子都死在戰場上,勒令他回長安侍奉母親,當時皇帝還給衛術賜了個安樂伯的爵位,后來因衛術與人斗雞斗到打群架,衛奇便替他將爵位辭了,到如今八十多歲仍是腰板筆直,足可見年輕時身子的底子。 “三叔公放心,北疆與蜀國常有往來,這次能從蜀國換糧,還多虧衛釗、衛鐘兩位兄長周旋?!?/br> 聽衛薔這么說,衛術的心放了下來,雖然衛銘著實不是個東西,他也不想偌大衛家再在他這個嫡親侄孫女身上吸血,可說到底是都是姓衛,他也怕衛薔從此對衛家上下都死了心,既然她還與衛家子弟往來,可見還是能念幾分情面的。 “唉?!眹@了一口氣,衛術緩緩坐下,他身后一十五六歲的少年連忙扶住他,“阿薔,衛銘襲爵之事,大房在其中出力不少,族學歸三房掌管,祭田歸四房掌管,偏偏都被大房奪了去,衛銘不成樣子,大房上下也如暴富之人一般不成器,還有二房,也成了大房的馬前卒。三叔公我雖然從小到大也沒成什么事,至少知道如今的衛家要靠誰,聽說他們要來找你,裝瘋賣傻地擠了進來,沒想到阿薔著實是厲害的,一句話嚇得他們什么都不敢說了?!?/br> 笑了兩聲,衛術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那個藍眼睛的少年將軍來替阿泫和阿雪修墳,我看見了,阿薔不光自己勇武,還能帶出來好部下,果然是阿極的孫女、阿泫的女兒,我便放心了?!?/br> 衛術生到八十多歲,送走了自己的親人無數,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心知這會是歷代定遠公中走得最高最遠的,心中欣喜又酸澀。 “三叔公若是覺得我帶的人還不錯,不如就將您膝下的孩子送過來給我,雖然并不會優待,可旁人打壓衛家,我是不會的?!?/br> 衛氏子弟世代從軍,就算被打壓十幾年想來也有些得用的,挑幾個小的能教的扔進軍營里也算是她為她爹心心念念的衛家做了點事。 衛術大喜過望:“好呀!太好了!阿薔你看我這玔兒怎么樣?族學不收女兒,她從小跟在我身邊,衛家槍學得不錯,我也就只有這一個曾孫女了?!?/br> 看著被衛術拉到了近前的“少年”,衛薔笑了:“好,三叔公信得過我,玔兒侄女我就收下了?!?/br> “玔兒快給國公磕頭!從此你就是定遠軍一兵卒,你可知道?” 做男子打扮的少女跪下了給衛薔連磕了幾個頭。 三叔公走的時候,衛薔讓人給他安排了自己坐的木車,她的那輛木車是衛燕歌來長安殺了一個與竇茂勾結的文官所得,這文官甚是好享受,車里內外都做得極精美,衛燕歌找北疆的匠人重修改制過之后就做衛薔的車駕。 只不過衛薔到了長安來去都是騎馬,第一個坐這雕花大車的人竟然是衛術。 一輛大車,兩隊定遠軍的龍淵重騎護送,讓衛術坐在車上大呼痛快。 “阿父、大兄、二兄、阿泫、阿錚……我苦熬到今日,終于能見衛家重振,阿薔有威更有恩,是明主之相,哈哈哈哈!” 他心知衛薔給自己這般體面是讓自己去壓制衛家其他人,他雖然一把老骨頭,兒子死了孫子走去當了游俠兒,他也得把主枝一脈給撐起來,不讓旁人再打衛家的主意。 衛玔兒今年十六,不知道是不是跟在這般的三叔公身邊久了,又或者是年少不在爹娘身邊,看著比同齡的長安少女都穩重些。 “除了槍法之外你還會做什么?” 聽衛薔問自己,衛玔兒道:“回稟國公,四書五經只讀了個大概,我還會做飯、洗衣、繡花?!?/br> 倒是個全才樣子。 “衛氏的槍法學的最好的是行歌,符嬋的槍法也不錯,她如今還在耀州,你就先跟在我身邊吧?!?/br> 衛玔兒大喜過望,又要跪下給衛薔磕頭,被她攔住了。 “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清歌,平時你稱呼她清歌jiejie,正事的時候稱呼她衛大隊長?!?/br> “是,還請清歌jiejie指教?!?/br> “大、大隊長?”衛清歌指了指自己,眼睛都瞪大了。 衛薔看著她的樣子,笑著說:“等燕歌回來你就跟她去承影部,大隊長現在是虛銜,行不行全看你自己?!?/br> 她早答應了今年下半年讓衛清歌去軍中,沒想到一直拖到了現在。 抱著劍的少女幾乎要跳起來了,歡歡喜喜領著衛玔兒走了。 四下無人,衛薔嘆了口氣,她的失眠之癥還沒好,一天睡兩個時辰,看似精神還好,實則身子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不僅胃口小了些,胸膛之中偶有失序也令人頗為不適。 清歌遍尋了長安的醫者,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開出來的藥與從前吃的差不多,同樣也設什么成效。 如此又過了數日,衛燕歌帶回消息,金州確實有叛軍余部流竄。 衛薔點龍泉部五千人命白龐帶人以除叛軍之名越過秦嶺進軍金州。 白龐斟酌之后走的是衛燕歌來回所走的子午道,此路要穿越險峻無比的子午谷,只有木棧為道卻是最近的路。 發兵之前,工布部派五人先行前往整修棧道,以保行軍通暢, 與此同時,衛薔又派赤霄部一萬人往東繞過秦嶺險峻之路途徑華州、陜州,穿過商州,衛薔給他們的安排是“若商州可得,便先得商州,守望金州,白龐力有不逮便發兵助之?!?/br> 兩軍開拔之時,衛薔讓林重華請了顧青衣和穆移舟來看,自己卻未與他們相談。 她要送的人太多了,包括承影部的三軍戰士之外,還有第一次單獨上戰場的衛清歌。 小姑娘一點傷懷之色也無,穿著承影部的黑衣黑甲就跟著衛燕歌顛顛兒走了。 回到居所,和衛玔兒一起解下了身上的鐵甲。 衛玔兒與嘰嘰喳喳的清歌和雨歌不一樣,每一句話仿佛都斟酌很久。 見衛薔坐在案前,她輕聲說:“元帥,我包了羊rou牢丸……是羊rou餃子,您還想吃些什么?” “餃子就夠了?!?/br> 衛薔擺擺手,將火盆里的碳挑得旺了些,搓搓手開始批閱文書。 衛玔兒的羊rou餃子剛端上來,衛薔將將吃了兩顆,一封從洛陽來的急報先送到了衛薔的面前。 “皇后有孕,約不足兩月,恐非帝子?!?/br> “咳?!毙l薔差點兒被餃子嗆著。 第195章 金簪 他竟怕我,竟有這般一日,他竟然…… 圣人實在是越來越瘋了。 秋末冬初的風一起,穿著黑狐皮斗篷的石菩雙手攏在袖中輕輕一抖。 那赤紅色的丸藥圣人早已經離不開了,可越吃一日便更瘋一日,到如今圣人一日能清醒的時候也不過三個時辰。 聽著里面一陣陣的慘叫聲,石菩面色如常,心中卻又一顫。 上月他派兩個小黃門往城外寺廟請老僧抄了一卷《金剛經》又在皇寺佛前悄悄供奉了三日,如今正被縫在了他的里衣上。 自幼入宮,石菩見慣了一條條人命被碾碎如蟲豕,甚至自己親自動手殺死的也不計其數,從圣人讓他找刺客暗殺定遠公起,他真的怕了。 讓人不得超生的血rou磨盤徐徐輕轉,終于要碾到他的頭上了。 這時再想想從前被他守在一旁看著一點點杖斃的,用貼刑以濕了紙張糊在臉上慢慢悶死的,綁了石頭沉在九州池里的,甚至如今在圣人身下慘叫哀嚎的……這些人都成了他心中的劫難。 一念起,萬懼生。 從前掖庭的老太監用藤條抽他們的背,告訴他們給主子做事不能生懼,他如今真的怕了也才懂了。 “將軍,皇后來了?!?/br> 石菩猛地抬起頭看向遠處,只見一輛雕花小車緩緩駛來。 皇后每日早朝之后都會來看看圣人,只是圣人多半正人事不知,皇后也只在殿外看看。 上午皇后已經來過了,怎么又來了。 穿著淺紫大袍靛青羅裙的皇后從車駕中緩緩下來,便往殿中走去。 “皇后娘娘!”石菩連忙攔住她,“圣人身子不適,您還是別進去為好?!?/br> 又聽見一聲慘烈的哭嚎,皇后眉頭微皺:“我用新的酸棗取了仁和蓮子同燉,是寧心養神的方子…… ” “皇后娘娘,不如讓奴婢送去灶上小心煨了,待圣人醒了奴婢定立時奉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