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1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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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薔直起腰看向薛驚河,笑著說:“好啊,你學兩日也行,咱們倆后日來比?!?/br> 薛驚河可不肯讓衛薔多等兩日的,粗粗學了一刻就立刻要與衛薔比劃,果不其然又輸了。 “從八歲輸到三十歲,衛二啊衛二,我怕是要輸你一輩子?!?/br> 天熱氣燥,縱然有些許帶著雨氣的風也難讓人暢快,衛薔繼續割麥,抬頭看了薛驚河一眼,道: “誰要同你比一輩子???這般意氣之事,我可再不做了?!?/br> 薛驚河也還在繼續做活,衣衫早就濕透,他如少年時那般哼了一聲:“好啊衛二,贏了就想跑,你且等著,我總有能贏了你的時候?!?/br> 一眾人將將收完了一片地,麥穗還沒來得及拾起雨就下了下來,油紙、油布都不夠用,還有闊葉以粗針穿連成層層的罩子蓋在麥上。 兩人戴著草帽也只剩個腦袋沒濕透,回了州衙剛下馬,衛清歌就撐著傘迎了過來。 “家主,我就知道你要出門,熱水已經燒上了,你快去洗洗?!?/br> 又見薛驚河,也濕透了,衛清歌說:“薛將軍,州衙里沒有你能用的盆,不如你去我們軍中設在城外的澡間……” “我哪有那般嬌貴?西北少雨,我見了雨甚是歡悅,我看你們這的河水清得很,一會兒給我個盆我去城外河里洗了便是?!?/br> 說著話,薛驚河一摸胸前,突然一驚,他快步走到檐下掏出自家阿父寫的那封信,只見信封微微有些泛潮,卻不是濕的,心中不禁長出了口氣。 “怎么?有要緊的書信?” 聽見衛薔的聲音,薛驚河連忙將信塞回懷里,轉身道:“我阿娘的家信?!?/br> 一手拿著淋漓著水的草帽,一手撐著傘,衛薔點點頭道:“那我先進去了,你也別去河里,時近中秋水也涼了,若是不想跟人一起洗,我找兩個大盆裝熱水,你在后院自己洗了就是?!?/br> 她一頭長發也沾了水,發髻解了,濕發被布巾擦了擦,有兩綹正站在她的臉頰邊上。 薛驚河心中一陣急跳,連忙應了,實則連衛薔說了什么都沒聽清楚。 只聽見自己耳中心跳如擂鼓。 衛薔到了澡房只見衛清歌已經將諸事都準備齊備,她一邊解衣服,一邊對旁邊開皂盒的衛清歌說道: “你一會兒出去讓李若靈寶寫幾封信,一封信給裴道真,問問他是否知道歸義公遣人到了西北一事,若是那使者還在西北,就告訴那使者,西北做不了的事,我北疆可做得?!?/br> “是?!?/br> “第二封信給越霓裳,歸義軍遣人到了西北,只怕是情勢不妙,讓她即刻派人前往歸義公所在之處,使者從西北出發,穿過河西,繞過甘州烏護,一路還要探查河西風貌?!?/br> “是?!?/br> “第三封信給林重華,兩件事,一件事是問我們往漢中送棉麥換糧之事談的如何,另一件事……” 衛薔緩緩坐進浴盆之中,熱水仿佛驅逐寒氣一路向上,她輕呼一口氣。 “另一件事,你告訴她,秋末之時,我就要南渡渭水拿下長安了?!?/br> 衛清歌抱著衛薔換下來的衣服將事情都記住了,聽完最后這一條,她皺了皺眉頭道: “元帥,我們不是等著鳳翔也反了才趁勢占下長安嗎?” “不必了,等送走了薛驚河,我也假裝返回北疆,到時候耀州的竇茂定然有所動作?!?/br> 定遠公不在,同州只有兩萬守軍,竇茂定不會放過那南下長安拿走“申氏黃金”的機會。 是了,衛薔從甘鵬處得到消息之后,當機立斷派人往東都散播消息,說申氏私藏的黃金就在長安定遠公府的正堂之下,朝上已經有人提起,竇茂在洛陽的耳目定然會將消息傳回。 若是這次還不動手,他也再沒了動手之機。 衛清歌聽懂了。 “元帥,這次打長安我能去嗎?” 浸在水里的女子越過水面能看見她身上的斑駁,猶如一塊被風沙砥礪過的和田玉又浸在了澄澈的河水中。 衛薔面色微紅,閉上眼睛,緩緩道: “可以?!?/br> 衛清歌立刻歡喜起來,從崔瑤處學來的舉止規矩頓時忘了個干凈,幾乎是蹦蹦跳跳出了門去的。 門還沒關上,衛清歌的腦袋又從門縫里鉆了回來。 “元帥,薛將軍這次來,看你的眼神怎么呆呆的?” 衛薔緩緩道:“西北缺糧,他心憂不已,自然與平常不同?!?/br> “竟是如此么?” 衛清歌撅起了嘴:“我總覺得那杜白白看燕歌時候也是這樣?!?/br> 小姑娘從小少見生的白的,總是將白白的都起了外號。 熱氣蒸騰,衛薔“噗呲”笑出了聲,差點被水汽嗆到。 “清歌,你怎亂說話?薛大傻當年可是對阿茵一見鐘情,與我打賭也多半是為了讓我帶他回家見阿茵,怎會對我動了心思?” 竟是這般嗎?小姑娘恍然大悟。 “家主啊,你可早些讓我去軍中吧,我每日閑著沒事兒胡思亂想,把你半個妹夫都想得錯了!” 半個妹夫? 衛薔想起當年何夫人總去定遠公府,薛大傻雖然是憨直了些,品性樣貌都無短處,薛重沉穩可靠之,何夫人也溫厚端方,若不是中途生亂,也許到阿茵十七八歲的時候,阿娘和阿父就會看著她坐上薛家的轎子嫁出去了吧? “這話你可別讓薛大傻聽見?!?/br> “知道知道?!?/br> 小姑娘總算抱著衣服跑了。 第180章 賞菊 男人喂狗給骨rou,給你們以錦羅,…… 時近中秋,對于東都洛陽的一眾朝臣來說就又是到了有理由開宴歡飲的時候,過去一年,世家備受打壓,到如今漸漸緩過了氣來,半個月前圣人夢見了先帝問自己從前重臣可還安在,圣人醒來后便賞賜了一群從前重臣的后人,巧的是這些重臣皆出身世家,于是,一直停職在家的前禮部侍郎鄭裘終于在沉寂了一年之后重回朝堂,改任尚書右丞,頂了裘乘虛去絳州任刺史后空出來的缺。 雖然同屬正四品下,尚書右丞監察六部官官員行事,還有彈劾御史之權,比起從前禮部侍郎可要實在得多。 為此,鄭家大夫人柳氏廣開筵席,鄭家從前的牡丹園去年被拔了,柳氏便令人移了上百株菊花回來,金秋菊貴,一株上好的菊花能賣二十貫,若是顏色殊異百貫不止,上百菊花足足花了三千余貫。 看著一園菊花,柳氏微微低頭,如往常摸向自己是腕,卻只有一素金鐲子。 鄭家先是投標了豐州的通商資格,又被清查家產,為了把鄭裘贖出上陽宮又花了百萬貫,一番下來,數十年家底花了個干干凈凈,這一園的菊花用的是她自己的嫁妝,從前鑲嵌了紅寶的赤金大鐲早被她拿去換了錢回來。 “夫人,于夫人來了!” 柳氏連忙抬起頭,面上一如往常。 光祿寺卿于崇的夫人溫氏生性懦弱,于裘豢養了數百美姬還有妾室十數,她一聲也不吭,柳氏素來是看不上的,可鄭裘一貫跟在于崇后面行事,她也就只能對著溫氏低頭,沒想到今日見了溫氏卻覺她氣色好了許多。 “溫夫人今日氣色極好,可是大卿家中有什么喜事?” 溫氏穿了一身織錦衣袍,在一眾穿著羅裙的婦人之中甚是顯眼,柳氏仔細看了一眼,察覺這袍子制式竟然與昔日定遠公穿得一樣。 她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也算不上喜事,朝中要征募女子往北疆為官,我家郎君欲要做表率,家里的阿許阿繡精通詩文,郎君要將她們二人送去北疆為官,我這做主母的自然要為她們歡喜才是?!?/br> 溫氏喜氣盈腮,眉目間全是歡悅之色,柳氏見了,心中不禁一聲嗤笑。 阿許阿繡皆是于崇的愛妾,五六年前也被稱是“賽綠珠”“勝薛濤”,尤其是那叫許翹兒的,擅琴擅字,于崇甚是愛重,沒有盛筵都不愿她出來見人撫琴,如今溫氏終于要把她們送走,心中如何不歡喜?! 柳氏實在看不起她這般做派,于崇好色,走了阿許阿繡也有旁人再入于家的門,溫氏自己不自立,反倒因于崇一時所行就喜形于色,實在卑賤可憐。 聽溫氏提起了送女子往北疆為官一事,也有人輕嘆一聲道:“我家女兒得了她堂姐的信,如今也坐不住了,想往北疆去?!?/br> 說話之人姓李,是兵部職方主事李承續之妻,李承續在東都聲名不顯,他的大兄李承繼卻是從三品云麾將軍,如今正在淮水一帶駐守。 從前那些往北疆去的世家女也并非毫無聲息的,像李若靈寶就一月寫一封信回來,李承繼的妻子久在佛堂不問世事,女兒走了倒仿佛成了慈母,李若靈寶的信每每送回來,她就幫著把信送到各處,還催著人寫回信回去。 李承續的妻子如何敢違背自己大嫂?只能捏著鼻子看自己女兒歡歡喜喜接信回信,到了這里可算能將自己想說的說了: “她堂姐還在信里放了麥穗,說是自己從地里割下來的,堂堂一個世家女本該前程遠大,如今跟著那不成體統的定遠公也不成體統了起來,收了棵麥子有何可喜的?她還每月往家里寄半吊錢,半吊錢,能做了什么?連她從前衣物的一只袖子都做不來!” 保寧縣公夫人也嘆氣道:“李家小娘子好歹是跟在定遠公身側,若是得了定遠公喜歡指給哪個少年將軍,好歹也有兩分前程,我家佛奴在平州那地方做什么文書,每日吹著海風,我都不敢想她是什么樣子!” 陸氏可是整整十一個女兒去了北疆,保寧縣公夫人想起那些如嬌花般的小娘子如今不知道在北疆過得什么日子,每日睡都睡不好。 就連之前保寧郡公世子留下的陸明音,她從前也生怕那養在郡公夫人身邊的小娘子將自家佛奴比下去,如今卻只盼著小娘子們都能在北疆過得好些。 “我倒覺得去北疆挺好的?!币晃荒贻p夫人低聲說道,她約有二十出頭年紀,頭上只戴了一根金簪,衣著打扮都是時興式樣,可比起其他人還是頗為素淡。 在座的夫人們卻都不敢小瞧了她,因為她姓姜,閨名姜從蘭。 雖然她的郎君不過是今年才調入東都的從七品國子監主簿,可她的外公叫姜清玄,一個表妹是當朝皇后。 對,她還有個表姐……就是將叛軍打得潰不成軍還據有北疆的定遠公。 鄭家的溫夫人連忙看了柳氏一眼,什么時候鄭家的宴飲還請這樣的人物? 柳氏心中也是無奈,鄭裘是尚書右丞,頂頭上司就是尚書令姜清玄,鄭裘早在上陽宮中被嚇怕了,巴結姜清玄還來不及,自然要柳氏想辦法,尚書令家中沒有女眷,能請了姜氏來可是柳氏親自出面請了國子學博士的夫人出面說項。 衛家女可謂是兇名在外,這姜氏卻柔婉得緊,她生了一副清淡眉目,長相與她的表姐表妹皆看不出什么相似,連笑起來都溫婉如水。 “我家阿緒從前紈绔之名傳遍東都,去了北疆也著實懂事起來,還有崔夫人,不僅在北疆科舉考了第三,還在各處辦學,這可著實是利在千秋的大功業,只怕天下男子也難與之相比,又如何只以‘辛苦’二字以蔽之?” 姜從蘭彎腰摸了一把開得正好的絳紫菊花,笑著說: “我等在東都看的是花團錦簇,又如何知道去了北疆的女子看了大漠孤煙、風吹草低,就比我等眼前所見差了?” 說完,她直起身道:“明日皇后娘娘召我入宮,我第一次入宮,心慌難安,就不在此叨擾了?!?/br> 竟是轉身就走。 見她出了院門,一直未說話的柳氏長出一口氣,她不能得罪姜清玄的孫女。 正在這時,又有人道: “不瞞各位,我此行來是與各位辭別,如今駱氏頹敗,我這駱氏女在于家也不受待見,我已經決意應征往北疆為官,于岌是要休我還是和離也由得他?!?/br> 說話的人竟是諫議大夫于岌之妻駱氏! “駱氏!你在說什么?”于崇的妻子溫氏用從未有過的尖聲怒斥自己的弟媳,“你身為于氏婦,怎能舍家而去?” 駱氏今日穿了一身過時的衣裙,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裙擺,看著自堂嫂道:“只許于家人賣妻,不許我舍家?這是何等道理?自駱家敗落,于岌早容不下我,我若不走,只怕也要落得房氏女的下場。說來慶幸,若不是定遠公招人,我本想出家的,如今倒好,我少時讀的史書詩書也有了用武之地!那等不經世事的小女兒都可做文書,我多用心思,總有一日能做一州長史,到時應詔入朝,說不得還能與你們各家郎君同朝為官?!?/br> 說話時候駱氏有些癲狂,她的親弟就是被駱氏送給了北疆的駱岳儉和駱岳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堂妹先是連番受辱又被駱家逼死,可于家上下只想著她這駱氏女如今沒了娘家依仗,不過一月,她三十載歲月顛覆,還不如就此舍了這一切虛華往北疆去重新掙一番前程。 柳氏定定地看著駱氏,冷笑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