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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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處不是從屋頂懸下了燈,光是這些眸光都能把定遠公照亮吧。 這便是定遠公,這便是定遠軍…… 衛薔還在問那小姑娘為何當兵,那小姑娘看著害羞,語氣卻硬的狠,一邊紅著耳朵一邊說:“我想殺蠻人,我便來了?!?/br> “殺了蠻人之后呢?” 小姑娘說:“建功立業,當將軍?!?/br> “好!”衛薔一下高興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阿花?!?/br> “好,我記住了?!毙l薔想了想,從袖子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只木雕的小兔子,這是她今日想拿來哄街上那些小孩子的,沒想到一直沒送出去,“這個小兔子給你,等你受封將軍的時候,你用這個從我手里換將印?!?/br> “是!”李阿花接過小兔子的手都在抖,大片的紅從耳朵擴散到了臉頰。 見她這樣,衛薔笑著說:“定遠軍的將軍可不好做,要吃苦,要流血,等你當了將軍的那日,可就是得在我手里受罪的時候,要是怕了,現在就把小兔子還我?!?/br> “不怕?!?/br> 李阿花抬起頭大聲說:“元帥,我不怕當將軍,我一定要當將軍!” 衛鶯歌默默嘆了口氣,一邊說著當將軍,一邊害羞得人都在抖,這樣的小姑娘,元帥可最喜歡玩兒了。 衛薔果然玩兒得很開心,烤好的羊rou與白胖的蒸餅一起送進來要開宴的時候,她站起來還戀戀不舍問李阿花:“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下,先試試當將軍什么滋味兒?” 衛鶯歌實在看不下去,拖著衛薔的手往前走,衛薔也由著她拉著,還整個人撲在她身上。 “鶯歌,等著李阿花她們這一批也出了將軍,是不是又要過去十多年了?到時候咱們過上元節不僅要吃烤羊,還要吃魚,吃稻米,好不好?” 衛鶯歌生得矮,衛薔靠在她肩上,腰都彎了一截。 衛鶯歌一貫是個端方的,此時被這般賴著也只能點頭說:“好!” 趙啟悠跟在后面,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曾見過的那些大梁將領,他們大多行止有度,出入帶了大批的護衛,就連以愛兵如子而著稱的大將軍,也絕不會在部下面前做出這般情態。 “定遠公可真不像個元帥啊?!?/br> 不小心將心中所想說出口,趙啟悠聽見身旁有人說:“郡王大概說錯了,家主什么樣,定遠公就什么樣,定遠軍的元帥就是什么樣?!?/br> 他轉頭,看見了跟著他和衛薔一并出城來的一個丫頭。 好像是叫衛雨歌。 趙啟悠低下了頭,再抬起來又是笑的樣子。 “沒錯,若非如此,定遠公也不會將定遠軍做到如此局面?!?/br> 羊rou的香氣熏得人淚水要從口里流出來了,衛薔終于站在了主座上看著其他人。 有人大聲說道:“元帥,您與我們大伙兒說兩句吧!” “說什么?”衛薔抬頭看過去,同樣大聲道,“論功行賞也做了,泰阿部今年諸多護送之事都做得極好,不是白紙黑字寫給你們了嗎?烤羊在前還有什么可說的,吃rou了!” 所有人都為“吃rou了”幾個字而歡騰起來,衛薔笑著坐下,先啃了一口胡餅,又吃了兩口蔥拌豆腐,烤羊的羊臉處最是細嫩,衛薔將自己面前的一份讓給了幾位五十多歲的老隊長,看著其他人都吃得香甜,自己才拿起一根羊肋骨啃了起來。 …… 歡宴過后,衛薔沒有留在軍營,而是決定回城。 衛鶯歌騎馬送她。 麟州城外有一高坡,百姓稱之為駱駝丘,站在坡上能看見麟州城內的燈火如海。 今日是上元節,家家戶戶都掛燈賞燈。 衛薔在山坡上停下,看向麟州城里,今天掛了一日一夜的笑漸漸淡了下去。 從小,阿娘說她性子獨,不好熱鬧。 她確實是愛看熱鬧,卻不喜自己身在熱鬧之中的。 曾經云中城里的宴飲,長安城里花宴,她總是躲在一旁,要么上樹,要么上墻。 若非是這般的性子,她也不會從小就想當一個游俠兒。 唉,也不知什么時候就變了。 “雨歌,我覺得麟州城外這條河可以多養點鴨和鵝,明日我要是去麟州府衙你記得跟我說這事兒?!?/br> 衛雨歌的鼻子尖兒被冷風吹得通紅,吸了下鼻子,她說:“元帥,明日你得去軍械所,還得去府學?!?/br> “抽個空也能去趟麟州府衙?!?/br> 衛雨歌不說話了,抽個空就是吃飯睡覺的時間沒了,她才不聽這些呢。 “說起來,我還有事要給葉刺史說,雨歌,我明天早上寫兩封信,你送去給州學和崔教授?!?/br> “是?!?/br> 夜風吹動裘衣,衛薔一夾馬肚,帶著人回了麟州城里。 同一夜里,明月當空,一輛馬車緩緩駛進蔚州最南邊的靈丘縣城下。 今日佳節,并無宵禁,城門處幾個衛兵穿著鐵甲看著坐在馬車上的女人。 自從叛軍打到了洛陽附近,往北疆投親的人也多了起來,像這般一個女子駕車的也并非沒有。 “這位娘子,你們一行幾人?是要投親,還是訪友?” 駕車的女人穿了一身黑衣,約在三十歲上下,她低聲道: “只有我一個人,只能投親,或者訪友嗎?” 守門的衛兵笑著說:“你要是想投奔北疆自然也可以,可是得找人作保。想來您要來北疆,自然是有親朋在此的,不然又哪里知道我們北疆的好處?不如您記下一個訪友,待那人為您作保,您再在北疆住下?” 女人搖了搖頭,面對穿甲執槍的甲兵,她既不笑,也不怕,只面無表情地說: “我沒有親朋在北疆?!?/br> 沒有親朋,一個女人怎么會獨自駕車來北疆? 幾個兵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又說道:“娘子,若是無人作保,又無親朋,您為何來北疆???” 女子抬頭看看他們,反問道:“你們北疆,不是女子可以為官?” 轉身掀開自己的車簾,露出了里面整整齊齊擺列的書籍。 “我名為元婦德,齊州人士,我是來出仕為官的?!?/br> 她是這般說的。 第118章 科舉 “自然是男女同科,男女同考,怎…… 上元節過后,伴隨著一聲黃河中冰塊碎裂的巨響,同光八年的春天好像就要來了。 沒有等到繼續南下的指令,定遠軍湛盧與巨闕兩部還分別駐扎在晉州與絳州。 位于陜州對岸的叛軍與金吾衛上將軍趙源嗣和護國節度程珂再次交戰于河東,卻再次遇阻,叛軍主帥韓復鑾失了兩個弟弟,一度想要北上絳州為親弟報仇,卻最終未成行,隨著春風一起,他又想先攻下西邊的河中府,陳家三千部曲與鎮國節度使聯手退敵。 就在這般情境之下,西北,定遠軍的衛字旗依然可以暢通于叛軍的層層布防之間。 這般怪異景象連承擔護送之責的定遠軍泰阿部的兵士都不知該如何形容。 “難道那個自稱雍王的韓重山就這般不在乎?區區殺子之仇,他不想與我們報嗎?” “叛軍在南邊已經左右支絀,咱們元帥一日不下令打他們的老巢,那就是他們的運氣了?!?/br> 衛薔在正月的最后幾天打算做一件事,這事在她看來是小事,在旁人看來,卻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事有多大?大到讓云州刺史賀詠歸、勝州代刺史竇豐連夜騎馬跑到了麟州,還請出了韋衍等幾位已經不管事的老謀士。 此時一群人坐在麟州州府衙門的后堂內,苦口婆心,希望衛薔能改了主意。 “元帥,北疆公然科舉取士實在是……如今我們定遠軍正南下作戰,您此時動作,只怕朝中物議紛紛,各位刺史也要參奏一番?!?/br> 說話的是云州刺史賀詠歸,他原本是云州定襄縣令,蠻族打來之后他率城中百姓力戰數日,城破后那群蠻人將他懸在定襄縣城的城墻上足足十日不吃不喝,他卻未死,恰好一日風沙大作,卷斷了綁他的繩子,他逃跑時掉進了桑干河里,順河而下,被漢民所救,才得以逃出生天。 當年衛薔聽說了他的遭遇告訴了顧予歌,顧予歌還說他不應該叫賀詠歸,應該叫賀錦鯉。 后來不知不覺,賀錦鯉的名字反而響亮起來。 賀詠歸給衛薔做過謀事,管過營帳,若說才華,北疆驚才絕艷者多不勝數,他并非其中如何突出之人,被夠選為北疆最大一州的州官,他靠的是謹慎實干令行禁止。 也正是因為謹慎,他反對衛薔在整個北疆搞科舉。 “暫時就像從前一樣做州試,再由各州府選拔官吏……” 麟州刺史葉嫵兒打斷了他的話,道:“我覺得是應該整個北疆選人才了,如今北疆到處都缺人,麟州最早的童學辦了十三年了,當初最早入學的現在也已經年近三十,到現在一年也不過供出一千多童學生,從州學出來多是從吏做起,很多童學生的家人更想他們記個賬、算個錢能糊口便好,若是北疆開了科舉,讓百姓看見一條明路,想來他們更愿意鞭策自家孩子進學?!?/br> 與正統科舉出身的賀詠歸不同,葉嫵兒是當初被送到林凝光身邊學劍術的葉氏女,雖然不是衛薔這般的關門弟子,也能稱得上是衛薔的師姐,當初林凝光決意報答兩代定遠公的知遇之恩,刺殺新任定遠公主帥,將自己身邊學藝之人盡數送回,只有葉嫵兒這個葉家幼女堅決不肯,林凝光身受重傷的消息也是她想盡辦法找到衛薔告訴她的。 后來衛薔在云州重傷,麟州這根據之地搖搖欲墜,也是她在其中帶著眾人苦苦支撐。 身為林氏劍法的傳人,一直以來她更想縱馬天涯帶兵殺敵,單論戰功也是赫赫不輸申屠休、龍十九娘子等定遠軍主將,卻愿意為了衛薔在麟州當這父母官,還在衛薔征戰之時帶大了衛瑾瑜,單論與衛薔的私交,北疆十幾州刺史皆不及她。 此事她也是最支持的,在賀詠歸這些人趕來之前,她甚至已經準備開始建考場了。 朔州刺史長孫琴也點頭道:“不說其他,只說北疆該不該有統合各州的科舉,既然該有,那就該有了?!?/br> 賀詠歸嘆了口氣:“科舉乃是一國之本,北疆這些年孤懸域外,軍事財政皆由自決……可一旦開科取士,北疆與一國還有什么區別?今日東都的朝堂上罵的是韓逆,知道了消息,明日朝堂上咱們只怕連韓逆都不如了,我們又是何必呢?” 看了一眼堂外,賀詠歸站起身對葉嫵兒說:“我們就算要搞,也可以再等一兩年?!?/br> 再等一兩年,朝廷不信北疆,那就只能坐視韓家逆黨一點點消磨朝中兵力財力,很快就會到朝廷不敢對北疆說三道四的時候,在賀詠歸看來,如今西北和中原都不消停,正是北疆悶頭向前的時候,實在沒必要搞出這般風波,平白吸引旁人的目光。 葉嫵兒長眉如柳葉新裁,微微蹙起卻有兩分位高權重的威勢:“難道我們如今還要怕東都城中那些人說了什么?我倒覺得如今正好,趁著他們手忙腳亂,他們敢罵,北疆就敢撤兵?!?/br> 長孫琴雙手交疊在一起,笑著說:“撤兵倒也不必,在綏州晉州一直呆著也挺好?!?/br> “可使不得!”賀詠歸幾乎要給這幾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同僚跪下,“窗外風雨急,咱們何必去濕了衣服呢?直到今日,咱們北疆占大義,不失禮,正因如此,咱們才能從那些世家扒……搶……得!得來這般多的財物而不會被天下議論,元帥之前步步為營,何至于到了今日反而迫切起來?” 韋衍坐在一旁,身上蓋著衛薔的裘衣,輕嘆道:“賀錦鯉所說也是老成之言,元帥,北疆缺人,我們可以另尋他法,比如建一北疆書院,從各州州學選調精英之才,從書院出來便可選官。再或者,我從中原請些大儒來游學,趁機將他們那些弟子挑著合眼的直接留下來?!?/br> 老成持重如賀錦鯉,早已退休如韋老頭,說話時隨口就是搶財扣人之言,可以說是很有北疆風范了。 衛薔看看左右,問一直默不作聲的竇豐: “竇豐,賀錦鯉邀了你同來,你怎么不幫腔多說兩句?” 竇豐年有三十多歲,大眼小嘴,只看面相有幾分清俊,只是一雙耳朵生得很大,因這一雙耳朵總讓他有幾分無辜之態,即使做了一州州官,他身上也少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