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女 第94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迷死攝政王、隋亂、Z的實驗室、女總裁的情人、雨夜的情色交易現場(短篇)、離婚前別和丈夫約會、白月光回來后、她鐘情于我(扶她rou文)、勾引校霸弟弟啪了以后【校園H】、《楠楠被反釣之“純情”小奶狗》
衛清歌覺得自己真是體貼周到極了,趁著還在的時候趕緊將那些羊啊兔啊扒洗干凈煮煮燉燉,也不辜負了這些小姑娘們將它們養大,怎么還成了得罪人的事了? 她話音剛落,一個站在前面的九歲小姑娘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嚎哭起來。 年紀小的姑娘紛紛哭了起來,連年紀大些的也都紅了眼。 衛清歌慌了。 “你你你!你們不、不想吃rou?” “嗚哇?。。。。?!不吃rou!輕玉、云肩、踏烏……不準吃??!嗚嗚嗚嗚!” 房云卿聞訊趕來,就看見衛清歌一個人圍著一群人團團轉,見了她來,鼻子一抽,仿佛也要哭出來似的。 “房夫子!”在一群小姑娘“求公道”的呼喊聲里,房云卿低頭看見裴盈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簡直哭笑不得。 “我懂你們的意思,可是,大家也要想清楚,我們此行回北疆是如行軍一般,如何能帶了這些羊和兔子?每日喂水、喂草,你們擠坐在馬車里,能做得嗎?若是做不到,又不想吃了,還不如將它們留在東都給世子?!?/br> “可留在東都,它們也會被吃掉呀?!?/br> 房云卿看向木柵欄里渾然不知自己命運的小羊,再看看這些比小羊還要可憐巴巴的小姑娘,也有些言語艱難:“這些羊兔,都是你們初來國公府,元帥用來寬慰你們的,如今……” “房夫子,若是我們不是央求呢?” “嗯?”房云卿抬起頭,看見了鄭蘭娘。 她們的鄭春部站在那兒,手中舉著一張紙。 “一千貫,三年內,我賺一千貫給元帥,贖買這些羊兔與我們同去北疆,若不成,我任憑處置!” 那張紙竟然是一份字據。 “房夫子,我也有!” “房夫子,我理財之能不及鄭春部,可我能教一千個孩子讀書!” “房夫子,國公大人說我字寫得好,北疆修路有的是地方要題字,我可以寫一萬塊字匾!” “房夫子,承影將軍說北疆有人能勘繪地圖,我愿做此事,您讓我用腳將北疆丈量個遍也行!” 她們年紀小小,半年多前還是什么世家貴女,到了如今,竟然有為了幾只羊幾只兔就要將終身托付于北疆的意思。 房云卿看著她們皺起了眉頭。 再看向不說話的薛洗月、陸明音和李若靈寶,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既然你們愿意來贖,我自然也愿意賣?!?/br> 院門處,穿著青色衣袍的衛薔依墻而站,笑著看著她們。 看見衛薔,小姑娘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挎著刀的女子看向鄭蘭娘,笑著說:“怎么,當著我的面就沒有剛剛那千貫贖羊的氣勢了?” 衛薔如往常一般眉目帶笑,聲音也如往常懶懶散散,帶了點未睡醒似的低啞。 偏偏今日見了她,一群小娘子的心中都生出了些怯意。 “元帥!”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們叫起衛薔也不再叫“國公大人”,而是如定遠軍中兵士一般只喚“元帥”。 衛薔走過來,從一個人的手中接過“字據”:“十年抄書百本?還是在正事之外?春部李知云,你如今才十歲,就想好要抄書到二十歲了?” 小姑娘仰頭看著衛薔,努力地點點頭。 目光從小姑娘的臉上移開,環顧所有人,衛薔突然笑了。 “罷了,你們自己想好了該怎么改裝車駕將它們放上去,缺了什么就跟清歌說?!?/br> 院子里很安靜。 陸明音一直站在最后,遙遙看著元帥,她掌心的汗都沁了出來。 卻見元帥轉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了。 “呂葉兒等七人,十四歲以上的我把她們送去了礦山做文書,若是她們能五年不出紕漏,五年后,她們也與你們一樣,可以再參加考試在北疆任職。十四歲以下的,已經在北疆童學繼續讀書?!?/br> 鄭蘭娘輕輕地吞了下口水,呂家叛國通敵之事,她們其實都知道了,畢竟呂家女兒是當著她們的面被帶走的,元帥還讓她們討論了到底該不該“罪及妻女”。 她們當時的討論并無結果。 只要她們是鄭氏女、李氏女、陸氏女,她們靠著家族的供養錦衣玉食活了這些年,她們便不能不去分那份罪孽。 也正是因為如此,薛洗月告訴了她們洛陽城中正在發生的事,她們才有了今日之舉。 要贖買羊兔,是真。 要將終身托付給北疆,讓定遠公知道她們已經是個只能在北疆孤身生活的人,也是真。 元帥突然說起呂葉兒她們,就是明白了她們的意思。 “你們放心,這些字據我都收下了,你們不愿意拋下這些小羊小兔,我也不會拋下你們?!?/br> 衛薔自覺自己這話有些將人比物,這些姑娘自己明白了要做個有用之人,她自然要接著這話來。 她不知道,她剛走出,就有小姑娘們抱著頭哭了起來。 謀事之智,決斷之心,行事之能,她們要的是這些。 她們不要再做什么鄭氏女、李氏女……她們要做的是鄭蘭娘、李若靈寶、陸明音、陸佛奴……她們有名有姓,要去北疆做個有用的人。 話說回來,要是讓衛薔知道她們哭成了一片,怕是會拔足狂奔而逃吧。 就像現在的衛清歌,她神情呆滯地站在一群在哭的小姑娘中間,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回了北疆她就要去戰場。 絕不再帶這些孩子了! …… 襄州城里,衛燕歌看著來信:“元帥半月內就要啟程回北疆,西北將亂,我等必須先往西北一帶尋人,十日內尋人帶走,我再帶三十人折返洛陽?!?/br> 此時,衛燕歌身邊只帶了六十余人,她們已經尋訪了一百六十多家,就像秋葦曾預測的那般,明明還年華正好,活著的姑娘已經不到一半,其中有十二位當初被帶出北疆的娘子想要回北疆自力更生,只要知道了她們的意思,衛燕歌就竭盡所能幫她們達成所想,不管是淪落風塵,還是給人做妾,又或者被族中關著只能等死,衛燕歌都想辦法找到了這些娘子,再將她們救出來。 也有那等起初不肯走的,嘴里說些宿世因果之言,可,許是一下知道了自己有另一條路,過了兩日,她們又自己尋了衛燕歌留在她們身邊的人說想要走。 除了這些人之外,就是活不下去的女人自愿去北疆的,加起來竟然有三四十人,這些人遠超衛燕歌的預期,也是因為她們,衛燕歌只能一批一批派人護送她們回北疆。 從襄州去往綏州快馬也要三四日,時間緊迫,衛燕歌說道: “到了綏州,我們兵分三路,陳惠、楚眉各帶一隊,大隊也分成小隊,一旦尋到要回北疆的即刻帶著人北上,力求會合,但不強求,只管往麟州去?!?/br> “是!” 衛燕歌又看向柳般若:“柳訊官,元帥有命,著你即刻趕往洛陽,另有要務委派?!?/br> “是!” 奔波至今,柳般若看著比從前又黑了不少,卻越發雙眸有光。 衛燕歌又看向秋葦:“我們接下來的路要急行軍,秋葦,你跟著柳訊官吧?!?/br> “好!我聽將軍的?!?/br> 口中說著,秋葦已經靠在了柳般若的肩膀上。 同樣跟著餐風飲露,秋葦的臉上還是白皙如故,哪怕穿著柳般若的舊衣,她混在一眾定遠軍里也很是顯眼。 她這些日子也并非是白混在衛燕歌和柳般若的身邊,北疆的人說話不夠圓滑,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秋葦卻最擅這些,一隊生面孔到了一地要尋一個后宅娘子何其麻煩,她去做卻簡單得多了,幾番下來,衛燕歌還讓她多教教其他人,尤其是魚腸部的男男女女。 秋葦也覺得這些看起來粗粗壯壯的兵士們都挺有意思。 尤其是魚腸部的幾位漢子,不僅跟她學人情世故,還跟她學如何走路,如何說話,如何描眉畫目。 讓秋葦不禁驚嘆,這北疆真是天上之地,不僅女人騎馬打斗比男人強,男人還天天想做女人。 第97章 冷淘 “一句命苦而已遮蔽旁人一身慘事…… 騎馬一旦快起來,夏日里清風拂面僅剩的那兩分愜意便沒了,兩日后到了東都的時候,秋葦兩條腿內側之前騎馬磨出來的繭子又被磨破了一回。 長夏門外,已經被顛到昏天黑地的女人突然精神了起來。 一勒韁繩,她看向不遠處的城門。 “當年逃難時候,定鼎門是給世家皇族走的,有些錢的就可以走這里,再窮苦些就進不去了,只能整日被驅趕到別處?!?/br> 聽秋葦這么說,柳般若也看向城門。 當日受盡了屈辱的女子到了這里,心里應是隱隱有兩分喜悅的,因為苦難終于結束了,可誰又能想到呢?人心鬼蜮,翻臉無情,等著她的就是一條死路。 柳般若翻身下馬,秋葦茫然被她拉到地上,又攥住了手。 “我拉著你進東都,不會把你扔在這城門外面?!?/br> “唉?唉?” 看著穩重冷冽的柳訊官還有幾分年少氣性,這些日子秋葦早就知道了,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拉著自己往城門走去。 秋葦只覺得自己一張老面皮都要掛不住了。 兩匹馬都有后面的人牽著,秋葦掙了兩下未掙開,幾乎要以臂遮臉。 因著之前韓家闖門之事,城門各處把守之人都多了幾倍,看見是定遠軍的令牌,守門之人抬頭看了一眼,只看見了七八穿著黑衣的女子和三四男子。 秋葦看他神色,以為他會說些什么,沒想到他神色一斂,便讓他們進去了。 洛陽城內果然繁華,卻也能感覺到有緊繃之意,衛兵、禁軍來來往往,行人都低著頭。 跟著柳般若一路往北,終于到了旌善坊前,秋葦就看見有車駕堵在了坊門前。 柳般若看也不看那些車馬,又以腰牌示人,坊衛早認出了她,笑著說:“柳訊官您回來了?清歌姑娘前日就與我們打了招呼,世子天天進出問過呢!” 每日跟秋葦學,柳般若也會了幾分客套,竟然笑著行了個禮說:“勞煩各位了!” “柳訊官客氣!” 在旌善坊門前呆久了,這些坊衛哪里不知道定遠軍里越是這般的訊官就越是端方謹慎?得了個笑臉,他們著實受寵若驚。 另一旁,雕畫精美的馬車里突然有人出聲道: “這位娘子,可否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