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道：“賣這個的人天天吃。沒事的?！?/br>
    萬夫人覺得她還是太年輕，見識少：“杜老，您說。您以前沒少跟小鬼子打交道吧？”

    老杜道：“小鬼子說是凈化咱們的水質，其實是想把咱們的土地禍害的寸草不生?！?/br>
    萬夫人看向杜春分：“聽見了吧?！?/br>
    老杜笑道：“我還沒說完。雖然這東西禍害土地，不等于不可以吃。泥鰍你吃嗎？”問萬夫人，“就當它是泥鰍?！?/br>
    杜春分點頭：“賣這個的還說頭上臟，身上的rou雪白雪白。我做的時候不嫌費事就先把頭去掉。嫌費事就連頭一塊做，做好了像去蝦頭一樣直接弄掉扔了?！?/br>
    萬夫人：“他希望你買，別說跟你說這些，你讓他來給你做都行?！?/br>
    杜春分笑道：“不信他們也該相信有關部門啊。這東西真有毒不能吃，農貿市場也不可能讓他們在那兒賣?！?/br>
    萬夫人仔細想想，好像是這個理。

    杜春分道：“這東西也便宜，十多斤才兩塊錢。不能吃就當花兩塊錢買個教訓?！?/br>
    萬夫人一聽人家什么都想到了，也不好再揪著不放，“你買下水是要煮湯？”

    “不是?！?/br>
    萬夫人：“那是做豬雜粥？”

    杜春分笑道：“回頭你就知道了?！笨吹骄l員出來，“回頭去學校幫我請個假?！?/br>
    學校樂意杜春分這座大佛不去。甚至問警衛員一天夠不夠。

    警衛員想想她準備干的事，直接幫杜春分請一周。

    學校恨不得敲鑼打鼓放鞭炮。

    警衛員把邵耀宗送到部隊，回來把學校的態度告訴杜春分，杜春分哼一聲：“先讓他們高興幾天?！?/br>
    老杜見豬下水收拾好了，忍不住問：“小杜，什么時候做？”

    “下午?！?/br>
    老杜很久沒吃過鹵煮，因為這東西費事，小杜得上班沒空收拾，“不是洗好了嗎？”

    “小龍蝦還沒洗。我得一個個洗?！?/br>
    老杜道：“要不你下午再洗，先做鹵煮，我現在就想吃?！?/br>
    “忍著！”杜春分瞪他一眼，“啥活不干吃飽等餓，你還好意思催?！?/br>
    老杜的呼吸停下，趕緊安慰自己，這是親閨女，親閨女，“我改天就回老家?！?/br>
    “一個人過？”杜春分問。

    老杜微微搖了搖頭：“告訴你爺爺奶奶，你不孝，你虐待我?！?/br>
    “你確定我爺爺奶奶不會先逮住你打一頓。一走十幾年，連他們死了都不回來?！?/br>
    老杜消停了，也沒心思出去遛彎。

    無精打采的等到下午三點多，看到小杜把她的大鐵鍋拿出來，瞬間精神，“小杜，我去給你找木柴?！?/br>
    杜春分想翻白眼，當她還在山窩里呢。

    “地上連個樹枝都沒有，你去哪兒找木柴？”

    家里一個煤爐還被她用來煮鹵煮了，“那怎么煮？”

    杜春分在地上挖個凹槽，又去別家找十來塊轉頭搭個簡易的灶，然后把大鐵鍋放上去。

    老杜：“燒什么？”

    杜春分：“燒煤球。不過不是現在?！?/br>
    老杜用眼神詢問，什么時候？

    爐子剛剛打開，煤火還沒上來。杜春分打算等最上面的煤球著了再夾出來，然后再在爐子上上一塊新煤球。

    由于上了一塊新煤球幾乎沒有火，四點鋼筋鍋才冒煙。四點半火大了才溢出香味。

    小杜的大鐵鍋太大，一塊煤球遠遠不夠，她就弄幾塊碎煤堆在煤球上面。等大鐵鍋燒熱，已差不多四點半。

    農歷正月底依然是晝短夜長。

    天黑的早學校放學也早，四點半就放學了。

    小杜就這個時候開始做她的麻辣小龍蝦。

    四點四十，鹵煮味出來，院子里彌漫著小龍蝦的香味，大孩子小孩子陸陸續續回來，到邵家門口走不動了。

    邵家是新搬來的，沒見過杜春分幾次，孩子們都不敢進。但是又好奇什么這么香，就把跟邵家最熟的萬偉推出來。

    萬偉也不好意思，一個勁往后退。

    人多力量大。

    一群孩子不論男女齊上手，一起使勁，萬偉被推進邵家還往前踉蹌了幾步。

    杜春分明知故問：“萬偉？放學了？出什么事了？”

    “沒，沒事?！比f偉掉頭就跑。小孩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萬偉躲無可躲，硬著頭皮問：“杜阿姨，您做的什么這么香？”

    杜春分故意問：“你問哪個？”

    “哪個？”萬偉糊涂了，很多個嗎。

    杜春分道：“如果你問這個，那這個是本地人很不屑吃的小龍蝦。你如果問廚房，廚房是我鹵的豬下水?！迸滤贿@兩樣不值錢的東西嚇走，不待他開口就說：“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你放心，絕對好吃?！?/br>
    第175章 饕餮盛宴

    萬偉吃過豬肝煮的粥，也吃過脆皮大腸。味道很不錯，也不覺得臟，所以他想嘗嘗鹵豬下水。只是鹵豬下水在廚房，萬偉不好意思直白地說出來，就看大鐵鍋里紅彤彤的東西，“我不知道怎么吃啊?！?/br>
    希望她主動說豬下水。

    “我教你?！倍糯悍钟缅佺P弄一個，吹幾下散去熱氣，擰掉頭扔垃圾桶里，只剩通紅通紅的身體和白嫩嫩的rou。

    白與紅對比太明顯，那紅色的外殼上油汪汪的，配合著鍋里不斷散發的香味，一眾大孩子小孩子都忍不住狂吞口水。

    老杜對小杜的廚藝很有信心，但他對這個當地人不屑吃的東西沒信心。所以他壓根沒想吃小龍蝦。

    可是看到龍蝦rou很干凈，又很大塊，吃起來肯定很過癮，老杜心動了，“小杜，熟了沒你就吃？”

    杜春分覺得熟了?？伤吘沟谝淮巫?，小龍蝦又被說成臟的不能吃的東西，保險起見應該再煮一會兒，煮透把里面的臟東西都殺死。

    “再煮幾分鐘入入味兒?！倍糯悍终f話間又用鍋鏟戳兩個小龍蝦給萬偉。

    萬偉下意識伸手，看到手指臟了吧唧，打籃球弄的，“這——”

    杜春分立即指著壓水井。

    “萬偉哥哥，我幫你壓水?！币粋€十來歲大的小男孩鉆出來。

    一分鐘后，萬偉一個小龍蝦，那孩子一個。

    杜春分盯上小孩，因為小孩有不講理的權利——太小了，聽不懂大道理。小孩子也天真，不懂大人間的彎彎繞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梢跃褪强梢?，不行就是不行。

    “好吃嗎？”杜春分怕她表現的太明顯，被小孩子看出來，“我喜歡嘗試不同的食材，有成功也有失敗，你直接說，阿姨能接受?！?/br>
    羊城離海近不缺優質海鮮。甚至去海邊遛個彎就能撿回來一籮筐各式各樣的海鮮。小龍蝦那么臟，又是小鬼子弄來的，羊城人犯不著嘗試這種東西。小龍蝦肆無忌憚地繁衍了半個世紀，自然不缺大的小龍蝦。

    杜春分兩塊錢買十多斤，個個都有巴掌大。

    這么大塊頭的rou煮的時間太短，味道遠不如大院里的孩子們常吃的蝦。

    小孩直言道：“沒有我mama做的紅燒大蝦好吃?！?/br>
    萬偉緊張不安地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笑著說：“那是因為還沒入味啊?！?/br>
    小男孩點一下小腦袋表示懂了，“可是這個蝦殼上的湯汁好吃欸?！?/br>
    杜春分不禁看湯汁，難道這個小龍蝦更適合做澆頭。那待會兒可得試試。

    小男孩見她沒有生氣，立即大著膽子問：“杜姨，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嘗嘗??？”

    老杜想笑，這些小不點可真有意思。

    杜春分點頭：“當然可以?！?/br>
    “杜姨，我也想嘗嘗?！?/br>
    杜春分看過去，一個六七歲大，可能剛上一年級的小孩。

    這讓杜春分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的好朋友，出現在她全家福上的那小孩——唐頌小朋友。

    然而這小孩不是唐頌。

    杜春分一看他，小孩跐溜縮到哥哥身后。

    怕這群孩子全縮回去，杜春分道：“你們幫我試菜，還不嫌棄小龍蝦便宜生長環境臟。我求之不得啊?！?/br>
    萬偉的發小忙給他使眼色。

    老杜看到了，直接問：“你也想嘗嘗？”

    那個半大小子臉皮薄，頓時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杜春分：“都想嘗嘗？”

    讓這些孩子主動說，我想吃。確實很難為情。尤其面對的還是全軍區二把手的夫人，他們很尊敬的長輩。

    只是回答一個“想”字就簡單多了。

    也不需要回答，點點頭就行。

    杜春分道：“可是我們家沒有那么多碗和桌子，你們坐那兒吃??？要不去萬偉家，再去參謀長家看看有沒有桌子，再找他們借幾個盤子。我們家只有七八個盤子，不夠你們用的?！?/br>
    十來歲的小女孩已經知道羞，又跟杜春分不熟，所以剛剛大部分小姑娘都沒敢點頭?？啥糯悍值拇嗽捯怀?，有了臺階，小姑娘們驚訝之余恢復軍中兒女本性，立即跟朋友們分工，女生回家偷渡碟子碗筷，男生去搬桌子拿板凳。

    有人作伴萬偉也不覺得羞愧，立即說：“我家有桌子?！?/br>
    杜春分：“老杜，咱家桌子也搬出來，我去拿碗筷?！?/br>
    到廚房不經意間瞥到櫥柜上的掛面，杜春分又想試試是不是更適合做澆頭。所以她把六副碗筷拿出來，又去拿三包掛面和平時炒菜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