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鑫立即說：“我不敢教，你敢教嗎？”

    小美被問住了。

    這話怎么說來著？跟她有半分錢關系嗎？

    陳鑫得意，“沒聽懂就閉嘴吧你?！?/br>
    小美反應過來：“誰說我沒懂?！?/br>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小美會認為故意激她，不會應的這么干脆。

    然而陳鑫壓根沒這腦子。

    陳鑫立即問：“大哥，哪兒沒聽懂？邵小美，你過來！”

    小美過去。

    甜兒、平平和安安跟過去。

    陳鑫一看四姐妹的陣仗就腿軟發虛，“我沒叫你們?！?/br>
    甜兒雙手叉腰：“看看不行？”

    陳鑫的氣焰頓消，“你們又不是沒有，看我大哥的干嘛啊?！?/br>
    休息時間短，陳森浪費不起，提醒他：“快上課了?！?/br>
    “大哥，你說?！标愽伟颜n本往小美那邊推一下。

    陳森沒上高一，問不到點上，頓時把小美問糊涂了。

    陳鑫見小美皺眉，得意地笑了。

    甜兒很無語地瞥他一眼，把今早從家里帶來的舊書拿過來，翻開高一下學期數學指給陳森看。

    起初陳森沒看懂，上課鈴聲響了，陳森恍然大悟：“謝謝?！彪S即把書遞過去。

    甜兒瞥一眼陳鑫，“他高一課本應該還在，你回頭把高一的書拿過來，不懂的就翻翻高一的書。語文那些沒多大聯系，可以等數學吃透了再看?！?/br>
    “我懂了，多謝?！标惿χf。

    甜兒接過書，無所謂地揮揮手：“又不是啥大事?！?/br>
    陳鑫又忍不住說：“大哥，看到了吧？邵甜兒囂張吧?！?/br>
    甜兒轉過身來。

    陳鑫嗖一下躲到他大哥身后。

    陳森好笑：“老師進來了，快坐下?！迸滤€說個沒完，轉移話題，“上午幾節課？”

    陳鑫忘了跟甜兒計較：“四節課，十一點四十五放學?！闭f著話翻褲兜，拿出一把票，也沒數，估摸著一分為二，給他大哥一半。

    陳森本想問什么東西，仔細一看是飯票。又想解釋他有錢，聽到老師說話把話咽回去。

    下課鈴聲響起，不待陳森開口，陳鑫風風火火的跑出去。

    陳森看著弟弟沒點穩重勁兒，天真無邪的模樣很羨慕。不過也只是羨慕。他是他媽一手帶大的。陳鑫兩歲他媽就走了。

    若不是家中有照片，陳鑫都不知道母親長什么樣。

    他爸陳司令不會帶孩子，也沒空管陳鑫，陳鑫卻從未抱怨過。偶爾還跟嫌老陳管得寬。

    忽然感覺眼前暗下來，陳森連忙收回思緒，抬眼看去很是意外：“邵甜兒？”

    甜兒點頭：“我跟你說，不會就問老師，千萬別問陳鑫。他半桶水還整天覺得自己最牛。讓他教你指定沒戲。聽不聽隨你?！闭f完就走。

    小美小聲問：“他咋說？”

    甜兒：“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可不想好心提醒反被他擠兌?！?/br>
    小美不由得朝北面看一眼：“他跟陳鑫不一樣?？雌饋硗χv理的?！?/br>
    甜兒剛剛那樣說，就是覺得他講理，打小沒媽，又在農村呆近十年，挺不容易，“隨便吧。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br>
    陳森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了解陳鑫，能分出他是真懂還是不懂裝懂。因為遇到陳鑫不懂的他特心虛，說話都不敢正眼看他。

    只是被一個比他小十二歲的小丫頭教育，陳森莫名覺得好笑。

    陳鑫跑回來，看到他哥嘴角的笑意，歪著腦袋打量：“大哥，什么事這么開心？”

    陳森半真半假道：“能再次坐在教室里還不值得開心？”

    陳鑫覺得不值得，教室就跟個大籠子一樣。但直覺告訴他這話不能說，“能跟大哥一起上學我特開心。大哥，再過兩節課就放學了。放學我們跑快點啊?！?/br>
    弟弟還沒長大，陳森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不知道他又想干嘛，便決定靜觀其變。

    隨著第四節課下課鈴聲響起，陳鑫把書一合就推著陳森起來。

    陳森將將站起來，就被弟弟往外拽。

    本想提醒他慢點，驀然發現所有人都像遇到地震似的，不要命的往外跑。跑的最快的是坐在后門邊的邵家姐妹。

    陳鑫忍不住嘀咕：“又被她們搶先了。大哥，快點?！?/br>
    初來乍到，陳森摸不清狀況，不由得跟上去。

    四年前食堂飯菜不好吃，學生還能好好排隊。后來隊伍越來越亂。再后來杜春分做一次紅燒rou，去晚的學生只搶到紅燒魚，就沒人再守規矩。

    賣票的職工扯開嗓子喊也沒人理。

    陳鑫一把把他哥推進去就問：“都有什么？”

    食堂職工喊：“素菜是地三鮮，葷菜是小雞燉蘑菇，湯是改良版文思豆腐湯，主食是玉米粥和窩頭，都別擠，今兒沒紅燒rou，也沒紅燒魚?！?/br>
    陳鑫很失望，隔著他哥問：“那什么時候有？”

    “月底吧。月底看看能不能做一次?！?/br>
    陳森終于明白弟弟干嘛那么著急，反而越發不敢信學校食堂伙食這么好。

    他在農村每年年底村里都會殺豬，每個社員和知青都能分到一到兩斤，可這么多年也從未吃過紅燒rou。

    “咳，這么大個別擱這兒杵著。要什么？問你呢?！?/br>
    陳森轉過頭，對上職工的視線明白是跟他說話，下意識說：“我要——窩頭?！?/br>
    “幾個？菜呢？”

    陳森不由得轉向弟弟。

    “每份來一樣?！标愽翁嵝?，“哥，給他飯票，窩頭四——六個?！?/br>
    陳森如提線木偶一般把飯票遞過去。

    端著碗坐下，看到面前小雞燉蘑菇里面當真有雞rou，還覺得跟做夢一樣：“食堂伙食這么好？”

    陳鑫點頭：“特好。大哥，吃?！蓖urou碗里翻一圈，“就是太小氣，只有幾塊雞rou。大哥，我再去買一份?！辈淮_口又去買一份小雞燉蘑菇。

    回來看到菜一動沒動，陳鑫納悶：“大哥，怎么不吃??？”

    陳森打了個激靈，回過神，道：“吃，我這就吃?！睌D出一絲笑，十分勉強。

    陳鑫不由得盯著他哥：“好吃吧？”

    雞rou很嫩很入味兒。

    陳森都忘了上次吃到這么色香味俱全的rou是什么時候，“好吃?！毖劢穷D時有點酸。

    “沒吃過吧？”

    陳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肯定沒吃過?！标愽涡『⑿男?，有點好東西就忍不住顯擺，“別說你在老家，就是在寧陽，也只有寧陽飯店才能吃到這么好吃的菜?！?/br>
    陳森心底很復雜，五味雜陳。聞言這些滋味瞬間被他壓下去，驚得問：“這些菜是從寧陽弄來的？”

    “寧陽？”陳鑫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笑道：“怎么可能啊。這些都是杜師傅做的。你嘗嘗這個湯。我聽人家說，很大很大飯店都不一定有?！?/br>
    陳森喝一口豆腐絲湯，入口滑溜溜的，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還沒品出個味來就到腹中，“這是——這是怎么做的？”

    陳鑫：“不知道?！弊⒁獾脚赃呑郎系娜耍骸吧垡话?，這個豆腐湯怎么做的？”

    安安不想理他：“我哪知道?！?/br>
    “你mama做的你不知道？”

    陳森險些嗆著：“她媽？”

    “對啊?！标愽吸c一下頭，“我沒說嗎？”仔細想想，“好像沒說。杜大廚就是邵一安她們的mama。大哥，你不知道，杜師傅沒來的時候我們吃的什么。跟豬食沒兩樣。就說這個雞爪，以前做的啃不動還塞牙?，F在軟而不爛特好吃。還有這個豆腐湯。以前老王做的豆腐是豆腐水是水。真不知道都是人，他們怎么就那么笨，害我吃好多年豬食?！?/br>
    陳森終于明白，不是學?；锸掣裢夂?，而是有個好廚子。

    換他做豆腐湯也是把豆腐切塊擱水里煮?？蓻]本事把豆腐切成絲燒湯。

    陳森還有一點想問：“經常吃小雞燉蘑菇嗎？”

    陳鑫仔細回想：“十天半月一次吧。吃魚的時候多。魚不限購，比雞rou、羊rou那些rou都便宜?！闭f到此又問：“邵一安，明天是酸菜魚還是魚丸？”

    安安不想搭理他，可注意到陳森看過來，就說：“我不知道。得問老汪買什么?！?/br>
    陳森好奇：“除了魚和雞還有什么？”

    陳鑫：“還有豬下水啊。豬下水也好吃。杜大廚做的鹵大腸和小腸卷絕了。我跟你說，大哥，我都不想考大學。萬一考上還上哪吃去啊?！毙闹泻鋈灰粍?，“大哥，我明年才十六，還很小對不對？”

    陳森下意識點頭，“怎么了？”

    第106章 準備高考

    陳鑫邊翻找碗里的雞rou邊說：“我覺得我可以不用那么急著參加高考?！?/br>
    陳森懷疑自己聽背了，好端端的怎么這么說。

    “怕考不上？”

    陳鑫搖了搖頭：“大姐和二姐結婚了，咱倆再考上大學，家里就剩老陳一個人，孤零零多可憐啊。我想再陪老陳兩年?！?/br>
    安安側目，原來幼稚鬼這么孝順啊。

    近幾年一直是弟弟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陳森不疑有他，晚飯時陳司令回來，陳森就忍不住跟他爸感慨，弟弟懂事了。

    陳司令霍然起身，抽出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