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旁觀者，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杜局離開首都多年，這幾年甚少跟那邊聯系，他所知道的情況多來自報紙。

    好在從報紙上分析情報這種事他以前也沒少干。

    杜局邊看報紙邊下棋，兩盤棋下完，也得出結論，雖然老帥掌權，另一派日漸式微?？捎幸痪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形勢不明，不如按兵不動。

    首長也是這樣認為的。只是有些人按耐不住，三天兩頭地攛掇，他早幾年又太憋屈，就有一點點忍不住，想把早幾年搞事的人弄下去。

    即便沒有杜局的這番話，他最后也有可能按兵不動。只是還會再琢磨幾個夜晚。

    有了杜局的話，他心里踏實，便放杜局回來。

    杜局雖上了年紀，可生活作息卻不像個老年人。

    杜春分帶著孩子洗澡回來，杜局才起來。

    “你平時上班也起這么晚？”杜春分忍不住問。

    杜局：“七點半還晚？不晚了?！?/br>
    “我忘了，您不用做飯，到食堂吃現成的?！?/br>
    杜局笑道：“又想教我做飯。閨女，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小邵，飯好了沒？”

    “粥好了?！鄙垡趶奈堇锍鰜?，“您去洗漱，春分炒個菜就好了?！?/br>
    冬天沒啥菜。

    杜春分就把蘿卜絲切成條，用豬油渣炒。

    這個豬油渣還是杜局買的rou熬的。

    除了蘿卜絲，還有小米粥和玉米面窩窩頭。

    早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杜局吃的心滿意足。

    筷子放下就顛了，都沒說幫他閨女收拾。

    杜春分看著他慢慢悠悠的背影，不禁說：“可真是我親爹?！?/br>
    “爺爺干嘛去？”甜兒問。

    杜春分：“找朋友玩兒去唄。不管他，你們今天上午是不是還得跟毛蛋的媽學畫畫？”

    甜兒：“孫姨說九點開始，學一個小時。下午三點開始再學一個小時?！?/br>
    杜春分看一下鐘，“快了?！?/br>
    甜兒回頭看一下，離九點只剩十分鐘，立即拿著東西去爺爺屋里。

    姐妹四人要學畫畫，還得練習，還得寫作業，以至于這個周末過得充實且迅速。

    到了晚上，甜兒才意識到周末就這么過完了：“一周能休息兩天多好啊。一天學畫畫，一天玩兒?！?/br>
    杜春分：“現在多吃點苦，以后就能跟你爺爺一樣，車接車送，天天下館子?！?/br>
    杜局想笑：“小杜，我懷疑你又在暗示我學做飯?！?/br>
    “你想多了。司機啥時候來接你？”

    杜局：“明天早上八點?！?/br>
    那最遲七點半就得吃飯啊。

    杜春分算一下時間，六點就得起。

    思及此，杜春分攆老老小小去睡覺。

    翌日，六點鐘，杜春分自然醒來就去洗漱，然后開始做飯。

    七點四十五，杜局吃好。

    不慌不忙到路口，司機開車過來。

    杜春分回到家就把他的被子拿出來晾曬。

    邵耀宗不禁說：“難怪爹夸我給他買的被子好，又軟又暖和?！?/br>
    杜春分猛地轉向他：“你說老杜不會不知道曬被子吧？”

    第88章 學校打架

    邵耀宗好笑：“爹只是不會做飯，不是沒生活常識?！?/br>
    “你確定他有？”杜春分算給他聽，“最早有我爺爺奶奶伺候，后來我娘一家人照顧他。再后來他職位一直不低，吃住都有人收拾。中間還有個媳婦幫他料理。他——我覺得他也就會洗洗衣服刷刷鞋?？赡苓€是因為工作需要，每天得穿的體體面面?！鳖D了頓，“他要不是局長，能邋遢的跟農村老大爺一樣?！?/br>
    邵耀宗以前不知道農村老大爺什么樣。

    跟杜春分回去兩次，尤其第二次二壯結婚，跟一群大爺同桌吃飯，那衣袖油亮油亮的能擦火柴，身上煙葉味臭的刺鼻子。

    “哪有那么夸張。你不放心改天咱們過去看看?！?/br>
    杜春分沉吟片刻：“我應該收回那句話?！?/br>
    “哪句？”

    杜春分：“不催他找個伴兒。我覺得還得讓他再找一個?！?/br>
    “娶個媳婦專門伺候他衣食住行？”邵耀宗問。

    杜春分點頭：“老杜有錢，給她錢花，她伺候老杜不應該的？”

    邵耀宗不禁朝外看去——空無一人。松了口氣：“這個想法跟我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能到處說?！?/br>
    “咋了？”

    邵耀宗：“人家聽見會覺得你——反正不怎么好?！?/br>
    “老杜這么大年齡找對象，肯定奔著這點去的。愿意嫁給他的人，只要不傻都知道他咋想的。一個圖他的日子，一個圖她能伺候人，誰也沒比誰高貴，誰也沒比誰高尚，有啥不好說的？”

    邵耀宗無奈地笑道：“春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可這直白地說出來終歸不好聽?！?/br>
    “明明奔著老杜的錢和日子去的，還說崇拜老杜？”杜春分不屑，“也就老杜不信。否則五年前離婚的時候非得跟薛旅長一樣，一年多才緩過來?！?/br>
    邵耀宗見她越說越來勁，不禁問：“你不是來真的吧？”

    “那也得老杜愿意。那個女人六七年就跟他離婚了。到現在整整五年都沒再找，老杜估計也不想找。有個女人去哪兒都得告訴她一聲，哪有現在自由。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想下館子下館子，想吃食堂吃食堂。館子食堂吃膩了，還可以來咱們這兒換換口味。吃過飯就去找朋友，沒人找他沒人鬧他，玩盡興才回來，多舒坦啊?！?/br>
    邵耀宗不由得想起昨天，早上吃過飯就走，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回來?；貋頉]在家待十分鐘，就帶著四個小丫頭滿大院轉悠，“爹確實自由?！?/br>
    “我現在有點懷疑那個女人跟他結婚五六年沒孩子，可能不是人家的問題，是老杜不想要?！?/br>
    邵耀宗：“想知道什么等爹下次過來直接問他。別擱這兒瞎猜。時間不早了，上班去吧。我也得走了?！?/br>
    “你剛才說去老杜那兒看看，啥時候去？”

    邵耀宗道：“我都行。主要看你?！?/br>
    杜春分認真思索片刻，道：“那就這周末吧。先別說去他那兒，說咱們周末去城里逛逛?！?/br>
    “你還怕他提前收拾？”

    杜春分：“老杜嘴里沒一句實話，豈不知還瞞了我多少事?！?/br>
    “娘，我們上學去啦?！?/br>
    甜兒挎著書包出來。

    杜春分：“去吧。我也走。對了，我跟你爹說的話聽見了吧？”

    “聽見啦。放心吧，我不告訴爺爺?！碧饍号e手保證。

    杜春分笑笑：“中午還給你們做鹵下水?！?/br>
    “還有??？”小美不禁問。

    杜春分：“還剩一半在食堂院里凍著。再不吃萬一溫度回暖就臭了?！?/br>
    小美忍不住咽口口水：“娘，能每周都做嗎？”

    “這事我說了不算，回頭問問汪振東?！?/br>
    汪振東口味重，比起清淡的魚丸湯，他更喜歡鹵的豬下水。尤其是豬大腸。

    杜春分這個大廚不嫌費事，他們完全沒意見。

    全票通過，鹵好剩下的下水，杜春分留一盆鹵水，剩下的水全倒了。

    汪振東不禁問：“倒掉干嘛？”

    杜春分停下來，指著她留的那盆：“這些就夠了?！?/br>
    “這一盆才能鹵多點？”

    杜春分：“回頭鹵的時候還得再加清水和調料。一直用這個水鹵對身體不好?！?/br>
    徐廣富不禁問：“那人家常說的老鹵，不是一桶鹵水用了幾十年？”

    汪振東是這樣認為的。

    杜春分道：“當然是每次鹵好都留一點，下次鹵的時候添進去。否則那水得渾濁成啥樣?！?/br>
    徐廣富不禁說：“原來如此?！?/br>
    “我可以倒了吧？”

    食堂幾個男人只有汪振東的妻兒在這里，他每天得回家。只是再一想，家里也沒豬下水，弄回去也不知道鹵什么，便由著杜春分倒掉。

    杜春分知道鹵什么。

    天晴了近一周，到周五又變天了，上午杜春分和徐廣富幾人準備中午的飯菜，汪振東帶倆人去城里拉東西。

    以前是啥便宜買啥。

    杜春分不喜歡這樣，沒點心理準備，就給他列個菜單。如果菜單上的菜太貴就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