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再婚夫妻 第60節
可是一想張連芳給他的回信中寫道,他爹娘有錢,暫時不可能找他。還勸他不用擔心。邵耀宗就說不出辯解的話。 杜春分頗為意外,邵耀宗這次竟然沒反駁。 “回頭找個不知道你家情況的人問一下?!倍糯悍殖脽岽蜩F,繼續說:“就說你一個朋友,妻子難產死了,撇下一個孩子,你朋友也是當兵的,不能親自照顧,給他爹娘錢,結果被你朋友的父母和弟弟養的瘦瘦弱弱?!?/br> 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面露懷疑。 杜春分:“你再把孩子年齡調大一點,沒人往你身上想?!?/br> 邵耀宗想了想,“先睡吧?!?/br> 翌日清晨,飯后,杜春分洗衣服,邵耀宗帶著四個孩子去副食廠,買魚順便領孩子玩兒。 出了副食廠,看到四團的一個營長朝這邊走來,邵耀宗故意沒催孩子。 周末的副食廠很熱鬧,甜兒看啥都好奇,三分鐘沒走三米。以至于四團的營長到門口,邵耀宗的腳一動未動,離孩子且只有五步之遙。 四團的營長跟邵耀宗打招呼,隨便寒暄幾句,邵耀宗找個由頭把杜春分給他出的主意說出來。末了問人家,他朋友的弟弟和父母再要錢還給不給。 邵耀宗的閨女就在旁邊,他口中的朋友生的是兒子。所以人家壓根沒往他身上想,直言給個屁。 話音落下,邵耀宗的臉變了顏色。 人家一想那人是他朋友,趕忙解釋為什么那樣說。他不解釋,邵耀宗還能給他弟弟找個理由。他一解釋,邵耀宗再一想杜春分和張連芳也嫌他父母,對他家人有偏見的不是別人,是他自個,頓時無法找借口,還覺得自個蠢的無可救藥。 話又說回來,夏天的衣服好洗,杜春分撒點洗衣粉,泡一會兒隨便揉搓兩下,漂干凈就好了。 杜春分下午沒啥精神,趁上午狀態極好,就把孩子們的鞋樣拿出來,給她們做鞋。 邵耀宗回到家,看她做的認真,悄沒聲息地在另一邊坐下。 杜春分脖子酸痛,抬頭看到對面的人嚇一跳。 又見邵耀宗靠著墻閉目養神,一副很累的樣子,鬧不明白——買點菜能有多累。 挑一只縫好的鞋扔過去:“嘛呢?” 邵耀宗睜開眼睛,撿起鞋,揉揉眼睛,“沒事?!?/br> 杜春分一萬個不信,照以往不是數落她兩句亂扔鞋,就是跟她聊別的。 仔細回憶這兩天發生的事,杜春分不由地笑了。 以前邵耀宗當她缺心眼,看到她笑的不對勁只當她故弄玄虛。而今邵耀宗只想捂臉,“有什么好笑的?” “找誰問的?是不是比我說的還難聽?” 邵耀宗給她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背對著她拎起暖水瓶倒熱水。 杜春分的目的不是看他笑話,是希望他認清父母弟弟meimei的真面目。邵耀宗既然已經知道錯,為了這個家她也不能揪著不放,得理不饒人。 “甜兒呢?” 邵耀宗一聽轉移話題,立馬在小飯桌旁坐下,“老蔡給孩子買個撥浪鼓,姜玲抱著孩子在陰涼處,甜兒看見了想玩,就跟我說,她得幫她姜姨哄小娃娃。讓我先回來?!?/br> 杜春分不禁說:“她真能扯?!笨戳丝此谋砬?,“不難過了?” “難過?”邵耀宗的表情一怔,想到調皮的小甜兒,忘了難過,“其實我,我多少有點心理準備?!?/br> 杜春分:“那還給他們錢?” 邵耀宗的嘴巴動了動,第一次說不出辯解的話。 “你以為多給點就能讓他們良心發現?”杜春分白了他一眼,“討好他們,只會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沒聽人說,柿子挑軟的捏。你就是那軟柿子。 “張大姐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啥東西都是雙向的。我要是你父母,絕對沒臉找你要錢?!蓖nD一下,“像我這種想法的才是正常人?!?/br> 外人不好摻和邵家的事,邵耀宗的爹娘弟弟meimei更不可能跟他說,咳,我們有錢。邵耀宗縱然覺得他父母不對勁,沒有事實證明他父母心里眼里就沒他,說破大天他也不信。 不破不立。 杜春分燒他的信,就是要絕了他的希望,讓他痛到骨頭里。 邵耀宗不禁問:“李慕珍嫂子,劉翠華嫂子也是這樣想的?” “你可以問余團長,一個月給他爹娘多少錢?!倍糯悍旨幢銢]問李慕珍也能猜到,“余團長肯定跟你說,過年給二三十塊錢,留他爹娘扯布做衣服,買些好吃的?!?/br> 邵耀宗張張嘴:“一年才,二三十?” “反正不可能兩三百?!?/br> 邵耀宗還想說什么,看到半開的門口有個人。 定睛一看,正是江鳳儀,舉起手準備敲門。 邵耀宗不禁拍拍額頭:“差點忘了,政委今兒打壓水井。我跟他說了,咱家也打。你看打哪兒合適?” 杜春分起身朝外看去,江鳳儀見邵耀宗發現她,直接進來,“打莧菜那邊。莧菜快老了,留幾根作來年的種子就行?!?/br> 江鳳儀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你們收拾一下,我家打好就打你家的?!?/br> 水源充足,不需要打很深,以至于將將十二點井就打好了。 廖政委找部隊工兵打的,工兵連全包,用磚頭架起壓水井擔心磚脫落又用水泥砌一圈。水泥砌好得晾曬,所以暫時不能用。 邵耀宗只有五塊錢,杜春分給的零花錢。壓水井打這么好,價格自然不便宜。杜春分去給工兵連拿錢,邵耀宗去挑水。 整個家屬區就廖家和邵家打壓水井。廖政委和江鳳儀算知識分子,還是干部,很多人不好意思往他們家擠,就在邵家門口伸頭縮頸。 邵耀宗拿著扁擔,拎著水桶出去,門口一群女人,嘀嘀咕咕,正對著他家指指點點。一見邵耀宗,全體噤聲。 邵耀宗發現陳月娥居中,裝沒看見。 然而世上就有那么一種人,好了傷疤忘了疼,俗稱犯賤。 “邵營長,壓水井打好了還挑水?” 邵耀宗腳步一頓,“暫時不能用?!?/br> “那你打的什么壓水井?”陳月娥一臉嫌棄。 邵耀宗轉過身,想說什么,陳月娥抬腿走人。邵耀宗納悶,眼角余光看到從院里出來幾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幫他家打水井的戰友和杜春分。 邵耀宗忍俊不禁。 杜春分納悶:“笑啥?快去打水,我洗菜,甜兒她們餓了?!?/br> 邵耀宗挑水回來也不嫌熱,擠在廚房跟杜春分嘀咕,“你說慕珍嫂子和翠華嫂子說,食堂招人那天,陳月娥那一伙人連名都沒報,是因為聽了老蔡的娘說食堂收費貴?” “難道不是?” 邵耀宗:“當然不是!” “不是還能是怕我?”杜春分瞥他一眼,這里是部隊,陳月娥上躥下跳,她也不能動手。 杜春分沒聽到回答,轉向他,見他看著自個笑,“聽誰說的?” “還用別人說?你也看見了。我挑水的時候在門口碰到她,她擠兌我有壓水井還挑水。一見你出來抬腳就走。不是怕你,難不成又急著上廁所?” 杜春分搖了搖頭,“陳月娥只有兩兒一女?!?/br> 邵耀宗沒聽懂。 食堂不指望掙錢,學生吃的多,一個月頂多六塊錢。濱海普通工人每月二十四塊錢。這里常年見不到外人,跟坐牢一樣,部隊肯定會給一點精神補償。 要是能拿到二十七八塊錢。仨孩子一個月吃十八,還能剩十塊錢。陳月娥去食堂上班,孔營長中午再不回來,一家人只有早晚在家,十塊錢足夠吃一個月。 陳月娥連洋槐花都不給別人留,算不到這點? 杜春分把她的猜測說出來。邵耀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隨即一想,不對。 “沒工作的家屬有補貼?!?/br> 杜春分停下,“補貼?我咋沒有?” “你才來多久?得滿半年?!?/br> 杜春分好奇地問:“多嗎?” “看部隊情況。有余糧就多。跟早幾年一樣從上到下都得勒緊腰帶,也就幾斤糧票?!?/br> 杜春分:“這樣就能解釋通了。去食堂工作,一天忙到晚,省不了幾個錢,還沒補貼?!?/br> 邵耀宗贊同。 杜春分不禁看向他:“這說明陳月娥是為了補貼,不是因為怕我?!?/br> 邵耀宗笑笑:“你高興就好?!?/br> 杜春分被他噎了一下,“出去!” 涼面味道爽口,幾個孩子喜歡吃涼面。三伏天太熱,杜春分也懶得煮粥熱窩窩頭炒菜,所以中午還是吃涼面。 鍋里燒水煮面的時候,杜春分切黃瓜絲,不需要邵耀宗幫忙。邵耀宗又確定一下,就把圍著壓水井打量的四個孩子抓屋里去——院里沒樹,再曬下去非中暑不可。 嶄新的壓水井可以用的那天上午,杜春分被池主任叫到食堂,試菜定菜價。 邵耀宗在部隊吃一周,杜春分和四個孩子在食堂吃七天,菜價定下來。翌日池主任就對外公布食堂員工名單。 蔡副營長的娘顛著一雙三寸金蓮跑的比誰都快。 姜玲叫都叫不住。 杜春分聽到那一聲聲“娘”,誤以為出啥事了。 出來一問,當即無語。 “你婆婆還不知道?” 姜玲點頭:“我讓老蔡說,老蔡非讓我說。她幫我忙前忙后,我哪好意思跟她說不去?!背瘱|南方向看一眼,不禁嘆了口氣。 杜春分:“你也別為難。我雖然不知道有誰,聽池主任的意思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br> “小杜,小杜……” 蔡母的聲音由遠及近。 杜春分連忙給姜玲使個眼色,倆人移到陰涼處。 將將調整好表情,蔡母從屋角拐過來。 杜春分明知故問:“啥事?” “小杜,食堂選人是不是按職位選的?” 杜春分聽糊涂了:“啥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