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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綏在心底默默同情了一番元漾后,便笑著問起了嘉回后面幾日的打算。 不過她還尚未來得及計劃,只是想先與藍緒商議,畢竟借住了這么久,總歸是有些情分在的。 于是當夜三人同坐一桌,嘉回以茶代酒徐徐闡述了自己內心的謝意。 車轱轆話來回滾了數圈,聰明如郡守大人,便也猜到了她要回宮的消息,又聯想到近日以來各州收到的關于朝廷命官派至江南巡察的消息,自然就把兩樁事件結合在了一塊兒。 這既然是圣上的旨意,他也沒權留人,客套說了些場面話,就起身吩咐管家盡早準備接待事宜。 于是廳堂中就只剩下嘉回和宴綏兩人用膳,冷冷清清,加之方才濃茶飲得太多,攪得嘉回一點胃口也無,索性回到屋中,繼續糾纏那繡了一半的荷包。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織巧節,都是私設。 第六十七章 五日后便是十二月初七織巧節,也不知道何秀秀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嘉回要走,大清早的就跑來要與她一起去香緣寺。 女兒家的友情本身就很純粹,覺得對方好便歡喜地結個手帕交,覺得對方不好則放之任之,不再與其來往。 而何秀秀是真心把嘉回當作好友,所以想趁著她還在的最后時日,帶她把城里好玩的都逛一遍。 冬日料峭,寒風侵肌,卻怎么也擋不住飲食男女心中那份似火的熱情。 城中行人多如螞蟻,各色香車寶馬數不勝數,正值難得一遇的大節日,府衙里頭急需人手,不給放假,藍緒和宴綏就只能等賦閑后才能抽空出來。 于是兩位小娘子只得自行坐車出城,好在距離并不遠,一路也沒花什么功夫。 只是剛出城門,馬車走了還沒有多久,就遇上前頭路況堵塞,車輛暫時無法通行。 何秀秀叫人把車馬再趕遠了些,繞到別處,從后山而上,帶著嘉回入了寺。 香緣寺位于江寧城外半山腰中,面積不大,但歷經數載,常年香火不斷,且多為善男信女尋求姻緣之所。 寺中有一棵百年老樹,形狀神似兩人擁抱,便被世人取名為連理樹,又因未婚女子多會來此虛心禱告,請求覓得良緣,故而又被稱為姻緣樹。 姻緣樹上系滿了火紅的綢帶,以樹為媒,以天作證,象征著愛情,寓意著美好。 遠遠望去,入目皆是一片赤色,長風佛過,飄飄蕩蕩,像極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雖時辰尚早,但已有人正在往上掛著荷包,估計是想尋個好位置,方便心上人能一眼挑中。 嘉回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便覺自己捏著的那物有些拿不出手了。 樣式稱不上有多時興,做功自然也不如別人的細致,就連練了好些天的繡活在眾多雙面蘇繡的襯托下也逐漸失了底氣。 她猶豫著不再向前,深深嘆了口氣,預備轉身離開。 何秀秀一把拉住她,“來都來了,難道你就不想試試嗎?” 嘉回輕輕搖了搖頭,“反正也只是些民間傳說,緣分這事本來就不準,我覺得沒必要寄希望于這棵樹上?!?/br> “大家都是圖個熱鬧嘛?!焙涡阈阈Φ溃骸坝植皇强磳ρ哿肆ⅠR就要回家成親,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拒絕不了府中長輩安排的婚事,難道連一絲懷春的心思也不許有了么?” “我突然也不想湊這個熱鬧了?!奔位匦÷曕洁熘?。 何秀秀沒聽清,“啊”了一聲,扯過她手中攥了一路的荷包,舉起越過頭頂,小跑著往后道:“別不好意思了,我幫你,就跟我的挨在一處,看誰還敢笑話你?!?/br> 她動作飛快,三兩下就系在了樹杈上,嘉回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個粗糙無比的梅花紋流蘇圓荷包正大喇喇地掛在枝頭,且與旁人的一起迎著寒風招搖。 嘉回垂眸不愿再看這個畫面,悄悄轉過身,隨意打量起來往的各色行人。 其中不乏一些結伴出行的小娘子們,個個衣著華貴,與身邊之人談笑風生,嬌美的笑靨給冷寂蕭瑟的冬日帶來了春日般盎然的生機。 遠處屋檐的拐角處,有三兩隨行的丫頭聚在一起歇息,恰時路過一位白衣青年,見狀停下,小聲與她們攀談,也不知是說了什么,逗得各位女子紛紛掩面偷笑。 隔得有些遠,嘉回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光從背影上可以分辨,這是一個她見過并且有些印象的人。 可她從僅有的記憶中怎么都想不出來此人是誰,也不好上前直接問,就這么直愣愣地盯著他瞧。 大概是嘉回的目光太過于熾熱,那青年也察覺如芒在背,怔了一下,慢慢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之時,嘉回認出了他的身份,是那個在集市上伸出援手的書院學子,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林晉堯。 離書院放假有些時日了,他能出現在此也并不奇怪。 嘉回微微頷首,算作與他打了個招呼,接著又把視線投入到別處,沒有再過多理會。 林晉堯遠遠看著嘉回,從她的發飾和著裝,妝容和體態,上上下下全打量了個遍,無一例外,每處都恰如其分,完美地踩到他最愛的點上。 暗自癡笑兩聲,他的眼里頓時迸發出了激越的光芒。 今日難得過節,若再不表示,豈非浪費了這樣的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