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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纖細,肩窄背挺,脖頸修長,后腦還有兩根微微晃動的飄帶。 是嘉回? 他再仔細看了兩眼,果然是她,這般拙劣的偷聽方式,也就只有她才能做得出來。 宴綏訝然,心口處突然收縮,而后猛地跳動數下,腦中閃過剛剛的無數個畫面,確認沒有漏掉一個細節,才來仔細思考她為何會出現在他門外。 他半閉著雙眸,眼里晦澀不明,拇指與食指反復摩擦,最后,大膽設想出一個論斷,但為了確認心中猜想,他必須得在她心頭加點猛料。 “稍等?!毖缃椡蝗唤凶⊙喱?。 嘉回也驟然一驚,心里莫名開始緊張,偏生這時他沒有繼續說話,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她緊捏住自己的袖口,就連呼吸都不經意間放慢了半分。 宴綏為何會這時突然出聲,他要說什么? 燕瑩同樣好奇,聽聞他開口喚她,忙轉過身,驚訝道:“郎君還有何吩咐?!?/br> “你以后莫要再過來了,夜深人靜,且男女有別,我不想在別人嘴里聽到一些莫須有的閑言碎語,于你我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毖缃椑淅涞?。 燕瑩安靜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我可是給您添麻煩了?” “是有些麻煩?!毖缃椇敛槐苤M地直言:“你不怕別人在背地里亂嚼舌根,我卻是很在乎旁人的看法。我雖沒有妻妾,獨善其身,但心中早已許諾給了他人,絕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有意與你保持距離,明里暗里說過多次,并不是介意你的出身,而是心有所屬,你可明白?!?/br> “不必在我這里花費太多的心思,木已成舟,我心如磐石,豈非是你三兩碗羹湯就可籠絡過去的?!?/br> 燕瑩被他生硬又直白的話語震得腦子嗡嗡作響,他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女兒家的一點心思,對于救命恩人的絲絲仰慕之情,被他一眼看穿,沒有憐惜,沒有撫慰,沒有同情,就這么毫不客氣地抖落出來,燕瑩只感覺自己雙睫狠狠顫抖,她竭力隱藏住發酸的眼眶中馬上就要奪目而出的淚水,半屈著膝,為自己解釋道:“郎君誤會了,我并非是對你示愛,想要委身于你,只是……只是……” 她喃喃了好久,終是沒有說完。 宴綏替她答道:“只是竭盡自己所能,想要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哪怕是一餐熱飯,一件新衣,一句噓寒問暖?!彼尺^身,語氣平淡,“大可不必如此,于我而言,并非是什么壞處,但對你來說,則會折損一定的名聲,平白無故落人口實?!?/br> “是,全都是我一時心急,竟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郎君提醒得對,我往后不會再這般自作主張惹您心煩,也懇請您寬宏大量,莫要與我置氣?!毖喱撝苯庸蛑┫律?,惶恐道。 “我為何要與你置氣?!毖缃椶D過身,蹙眉盯著她,“但今日我與你所說的每個字,皆不要傳播出去,若是讓你家主子知曉,她定會胡思亂想,一旦夜里不好好睡覺,白日里起來又該頭疼了?!?/br> 燕瑩這才發現,一向冷言冷語的宴郎君,卻在提起元家娘子時展現出了超乎平常的溫柔與濃情,原來所謂的心系某人,恰恰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明白,只是有一事想問問郎君?!彼龎阎懽?,猶豫道:“您所說過的心有所屬,可是……郡守府的元小娘子?” 她的聲音緩慢且謹慎,雖然有些僭越,但無異于是一把鉤子,瞬間把嘉回勾得心癢難撓。 前者正在等著宴綏的回話,后者已經按奈不住把頭貼在了窗戶上。 嘉回從沒有像此時這般心潮澎湃,激動之時竟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雙手捂住胸口,眼睛也巴巴地朝里望去。 可是宴綏的嘴巴就跟被繡花針縫住了一樣,半天都沒蹦出一個字,她越等越焦急,幻想中的答案早就在腦中閃過無數次,心情也從最初的震驚、欣喜、雀躍、期待,逐漸轉換為最后的失落與茫然。 作者有話要說: 立個Flag,下章一定得讓綏綏親上才行。 第五十章 宴綏負手而立,嘉回的一系列小動作早就落入他的眼中。 他之所以久久不回答,一來是不想對外人過多討論自己對她的感情,二來也是想借此機會吊一吊嘉回的胃口,他藏了這么一點小心思,既然不能明說,那何不拐著彎讓她主動去探索,上一次兩人的對話,嘉回中途止住,并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內心,所以他不愿去強迫她,想等到合適的日子,最好的時機,與她道明自己的心跡。 可現在,他想提前了,想早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因此幾番對話后就把燕瑩帶到了他所構建的話題中,她一旦問起那個曖昧的問題,打破的便是嘉回心中那個一直牢牢樹立著的防線。 她一旦開始正視自己的情感,無異于是給宴綏遞了一把打開她心扉的鑰匙,他貪婪的想要占據她的全部內心,盡管這個方式有些不太體面。 宴綏勾了勾唇角,深深望了一眼嘉回站立的方向,虔誠又鄭重地點了頭。 他再接著豎起食指,抵于唇邊,保持著沉默。 燕瑩呆滯地看著宴綏的動作,只待回過神后,才笑著道:“原來如此?!?/br> 嘉回對此感到十分不解,想不懂兩人打的什么啞謎,“原來如此”是何意思?宴綏到底說了什么,他葫蘆里究竟又賣了什么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