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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還能拒絕呢。 宴綏也不能,他垂下眼瞼,“聽殿下的便是?!狈凑诩位孛媲耙幌蚵犆?,乖巧得很。 習武之人,身上儼然能沒有一些傷痛?對于他來說,這些不過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可對嘉回而言,這便是足足不能忍受的。 不過能得到她關心照料,宴綏心里還是無比歡喜。 嘉回小心替他清理了傷口處的污穢后,便又對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藥瓶泛起了愁,這些東西她從未使用過,根本不知道是否對癥,但想著少一個不如多一個,便把這些藥粉挨個灑在了宴綏的手臂上。 藥物瞬間沁入肌膚,吸收過后,只余下一陣癢意。 嘉回學著宮里太醫的手法,左三圈右三圈給他纏夠了細布,最后還貼心地打了個蝴蝶結。 “好了,試著活動活動,看看有沒有什么不適的地方?!?/br> 的確沒有什么不適的地方,只是“稍微”有些活動不開,他原本不過一點小擦傷,卻被嘉回當成了重癥錯位患者,就差沒有上木板了。 宴綏哭笑不得,道:“殿下用心了,只是我這樣恐怕有諸多不便?!彼Ц吡俗约旱氖?,意思很明顯,沒辦法提劍保護她了。 嘉回搖頭說:“許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武力解決,民間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這里的百姓淳樸善良,不會排擠,也不會獻媚,更不會把注意打到我一個普通人身上?!?/br> 她笑著又湊近道:“而且就算遇上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你不也早就痊愈了嘛,這里不比宮內,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侍衛,我們就如同尋常人家一樣生活就好了,何必杞人憂天,那樣多不快樂?!?/br> “對了殿下,宮內……”宴綏經她點撥,忽然想到舊事,張口欲稟告一二。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奔位匦χ驍嗨骸澳闳思纫呀浀搅舜颂?,難道還會跑了不成?!?/br> 宴綏點點頭,送了口氣道:“好?!?/br> 他看了眼四周,覺得自己不便待在此處,有些自嘲地說:“說來不怕殿下笑話,我這一路風塵仆仆,已有幾日未曾好好梳洗過了,渾身臟汗,連我自己都難以忍受,但得以殿下不嫌,容我在此逗留許久,這就下去洗漱更衣,晚些時候再來拜見殿下?!?/br> 嘉回自是不會嫌棄他風霜露宿,只是想到宴綏剛來不過兩個時辰,府內定是還沒來得及為他準備房間,于是柔聲道:“你先下去梳洗一番,換身干凈衣裳,暫時歇息在此,等到藍緒回來,我再喚你起來?!?/br> 寬敞的臥室角落,那里放著一張供人午睡的貴妃榻,雖然不大,但勉強也能容下一人暫臥。 “嗯。我明白?!毖缃椦杆俎D身,逃也似得奔了出去。 …… 一陣忙活過后,等宴綏收拾妥當,已到了傍晚時分。 他匆忙回房,卻沒見著嘉回的身影,料想她應是有事,便乖乖坐著等候,但連日的奔波耗費了太多體力,梳洗過后,放松下來,就有些困頓想要入眠了。 宴綏望了一眼那張貴妃榻,不斷催眠自己,瞇一會兒吧,就一小會兒。 因為他實在是太疲憊了—— 奈何一覺過去,竟讓他直接睡到了深夜,醒來時,外頭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翻身下榻,恍惚間望見正前方處,嘉回背對著他,靜靜坐著,單手撐著腦袋,似乎是睡著了。 宴綏繞到她身前,借著隱隱燭光,果然看見了她酣然入夢的恬靜睡顏。 夜里是有些涼的,嘉回又沒有披一件外衫,看得宴綏心疼不已。 他把她打橫抱起,轉身走進內室,輕柔地平放在床,扯過一旁錦被為她披上,再跪坐在床邊,就這么一夜,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等到天微微亮時,嘉回方才轉醒,睜開眼迷糊地盯著頭上的幔帳看了半晌,正疑惑自己為何會夢游到床上,翻過身就與邊上的宴綏對上了眼。 “你醒了?” “你醒了?”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雙雙愣住。 嘉回默默撐起身,解釋道:“我昨晚去尋藍緒,但是沒有在府里見著他,問了管家,說是衙里也沒人回來通傳,許是在外耽擱了?!?/br> “我便吩咐管家為你騰出一間屋子,這會兒應該是在掃除了,不出意外,夜里就可安心住下?!?/br> “不過你東西不多,還得讓藍緒幫忙置辦置辦,就是不知他何時才有空了?!?/br> 畢竟嘉回住進來這些時日就很少看見他休息在家,總覺得是公務很忙,抽不開身的樣子。 “他哪里是沒空,只是不愿賦閑在家罷了?!毖缃椵p笑一聲,回道:“昨日我入府,守門的小廝不讓我進,非要稟明大人,得了吩咐才能放行,于是無法,只得差人去府衙稟告,好不容易等到藍緒匆匆趕來,卻被一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娘子拉扯了過去,兩人糾糾纏纏,很快就消失在大門處,我也沒多問,直接進來了?!?/br> “沒想到清冷如藍緒,竟也有紅顏知己?!鼻扑饺湛偸仟殎愍毻?,屋里沒有丫鬟,院里也沒有侍妾,本以為是不沉溺女色之人,沒想到卻是為了心上人避嫌,真真算得上是世間少有的深情兒郎了。 “此言差矣?!毖缃椷@時不免要潑一盆冷水,“恐怕是妾有情,郎無意?!?/br> “又是一江春水付東流?!奔位芈犕陠蕷獾鼐锲鹆俗欤骸鞍?,感情這事兒最是折磨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