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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婆子還想再說點什么,柴門“噌”的一聲便關上了。 她朝地碎了一口,暗罵道:“呸,都是伺候人的丫頭,還以為待在主子身邊,就能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绷R完還不解氣,又死死地瞪了幾秒,方才踱步隨著眾人離去。 荷月仔細掩上門,邁著小碎步走到嘉回身邊,悄聲問:“公主,人都打發走了,要不還是奴婢來吧?!?/br> 嘉回手上動作不停,只搖搖頭,話還尚未出口。 手邊那條被按死在木盆里,身上還壓著兩把菜刀的新鮮鯽魚忽得一個打挺冒出頭來,肥碩的身子順勢飛出,眼看著已經升起半尺來高。 它要越盆逃命! 荷月當即上前一步,從空中揪住鯽魚的尾巴,一個反手又把它按回盆中。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只是飛濺起來的大顆水滴澆得兩人略顯狼狽,嘉回伸手摘掉劉海兒上的魚鱗片,心有余悸道:“怎么還沒死,我都做好了雙重計劃,就等著它咽氣下鍋了?!?/br> “公主你說的雙重計劃不會是……”荷月盯著手中還在撲騰擺尾的大鯽魚,喃喃道:“想把它悶死加壓死一同斃命于水中吧……” “對啊?!奔位匾荒樥嬲\,“不過好像效果不是很大,我準備待會兒再換個法子,用火烤!先把它熱死,然后再下鍋子?!?/br> 她的眉眼涌上了一絲不可名狀的竊喜,似乎還在為著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暗自得意。 荷月嘴角微抽,被嘉回神奇的烹飪技巧驚得落下一滴冷汗,她等不及對方生火烤魚,伸手掏出水里的活物,對著桌角“哐當”一聲砸去。 大鯽魚尾巴一翹,當場命喪毒手。 荷月長吐一口氣,蚩笑兩聲,再拎起這條死魚,甩進剛才的木盆里。 她一轉頭,與嘉回呆滯瞠目的眸子正好對上。 “奴婢只是……想幫公主節省點時間?!?/br> 嘉回蹙著眉頭,“這未免太過粗魯了,女兒家怎能如此行事?!?/br> 說完的一瞬間,卻不經意地瞄見了那兩只死魚眼,嘉回訕訕道:“雖然動作不太雅觀,但勝在簡單快捷,也算是一舉兩得了?!?/br> 她強忍著內心的不適,把手中的大蒜扔在案板上,轉身走去灶臺,預備著生火燒水煮魚。 荷月也跟著走了過去,兩人各自搬了個小矮凳,肩并肩坐在一起。 她緊緊盯著嘉回手里的動作,半刻都不敢分心。 玩火乃是大忌,稍不注意,便是燃了整個廚房都有可能。 更何況是嘉回這種從未干過粗活,甚至連灶臺都不會用的嬌氣小公主,荷月怕她一個氣急,把自己的頭給塞進燒火口里去。 不過顯然嘉回并沒有蠢笨到這種地步,因為她尚且還沒有達到那種境界,就被這第一遭給攔住了。 “荷月,我不行了?!痹趪L試了九次點火燒柴不成后,嘉回終于開口道:“這東西恐怕是認人,還是得你來?!闭Z罷起身,與荷月兩人迅速換了個位置。 對于荷月來說,便是從公主身邊服侍開始,就再也沒有碰過這些下等丫鬟的活計,此刻突然上手燒柴,還約莫有些手腳不利索。 不過好在有些兒時干活的經歷,起火折子,抱干草,點燃放進燒火口,再順著火勢往里加木柴,稍許半刻,就已熟練起來。 不一會兒,灶臺就熱了。 “公主你就在一旁看著就是?!?/br> 嘉回見她麻溜的起鍋,加水,再閃身至料理區,迅速刮干凈魚鱗,用鹽巴腌漬好魚rou,對著姜蒜等調味輔料一頓收拾完畢,才堪堪回過神,問:“你都做完了?” “差不多完了,就等著下鍋熬煮個兩刻鐘,便可起鍋裝盤了?!焙稍掳浩鹣掳?,眼睛泛光。 也對。 反而得多虧了這丫頭的助攻,自己才能勉強算是“親自”做了一份魚湯出來。 嘉回拍拍手,道:“那你繼續吧,我……隨意逛逛,瞧瞧有沒有需要添置的廚具?!?/br> 說完便移步四周,打量起來,還略有認真的翻翻瓦罐,擺弄擺弄蔬菜瓜果,仿佛真的只是來考察后廚環境的樣子。 荷月嘚吧嘚吧開始動手下鍋,卻又想起,這到底是誰說的要洗手羹湯為父盡孝的啊。 嘉回卻早已把先前的承諾拋到腦后,反正得了空閑,便在廚房左轉轉右看看,就在料理臺上的擺盤被她摸了個遍時,才將將等到荷月的好消息。 “公主,成了?!焙稍露诉^一碗盛著濃香鯽魚湯的瓷白湯盅,小心翼翼捧在嘉回跟前,道:“這鯽魚經過香油煎制,再加水熬煮,等到湯水完全變成奶白色,配一滑嫩豆腐和少許枸杞收汁,燉得濃稠滋潤,奴婢聞了聞,當真是色香俱全?!?/br> 嘉回揭開蓋子,掃了一眼還漂浮著點滴清油的湯面,把手騰空在湯盅上分,輕輕往自己的鼻尖扇風,只覺一股rou嫩鮮香的味道鋪面而來。 “公主,你嘗一下,看是否需要再添加些佐料?!焙稍侣N首以盼,謹慎地問道。 嘉回頂著兩股期待的目光,用羹匙舀了一口湯汁,待吹散了表面的浮油,才緩緩送入口中。 “很不錯?!奔位匾贿厰噭又肜锏臐庀泗~湯,一邊回品著口齒間的殘留余味,道:“就是稍微差了點兒那么一絲感覺?!?/br> 荷月瞪大雙眸,問:“公主你再品品,差了什么味道?!彼貞浿讲诺牟襟E,愁苦道:“順序都對上的啊,怎么會還差了絲感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