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后夫君造反了 第28節
褲腳往上翻沿,那雙無力的小腿展露在燭光之下,膚色深沉并不正常,刀疤、烙鐵、箭傷等疤痕重疊覆蓋,已經看不出這雙腿原來的模樣。 林星雪挽著褲腳的手一頓,她怔怔地看著那些傷疤,指尖輕觸那些陳舊的傷痕,眼中蓄起霧氣。 沈寒星起初見她怔神,想到些什么,眼底微冷。他本欲撥開少女的手,伸手時,一滴淚珠悄然落在他的手背上,然而是更多斷線的淚珠。 沈寒星的手有些僵硬地頓在原處,他知道自己這雙腿是什么模樣,連他自己都生惡,遑論別人。 他本以為少女也是因此而愣住。 沈寒星微僵的手撫上林星雪的臉頰,粗糲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聲音有些無奈:“哭什么?你若再不涂,便不許涂了?!?/br> 林星雪吸了吸鼻子,拿出帕子胡亂擦了擦眼淚,取來藥瓶。 那瓶蓋一打開,奇怪黏膩又令人作嘔的味道瞬間變得更濃。 沈寒星臉上真切地露出幾分嫌棄。 他是真討厭這藥的味道,甚至懷疑過是不是祁燁特意拿來整他的。 林星雪倒覺得還好,她的注意力放到涂藥這件事上,也不甚在意藥是不是很難聞。 那藥是黑色的粘稠狀,林星雪倒在掌心,一手沾藥去抹。藥太過濃稠,林星雪耐心地一點點抹開涂勻,柔軟的指腹緩慢涂抹滿是瘡痍的雙腿,似乎能將那些是傷口統統治愈。 約莫涂了近半個時辰,林星雪才將藥抹完,按照祁燁的吩咐,還需要這樣晾上一個時辰而后才能用清水清洗干凈。 沈寒星的表情已經不能用不好看來形容了。 內室里充斥著那股惡心難聞的味道,幾乎比血腥味還要讓沈寒星難熬。 “你剛才沒有說要靜敷一個時辰?!鄙蚝浅脸灵_口。 林星雪眨著眼睛無辜地看他,仿佛在說他也沒問。 顯然少女是猜到他的嫌棄,怕說了他更不愿意涂。 一個幾乎沒有療效的藥,他卻要忍受近一個半時辰的折磨。 沈寒星忽然有些后悔答應了。 他還是覺得祁燁在整他。 難聞的藥味加上某人的低氣壓,整個內室充斥著不和諧的因素。 林星雪去外面將手洗凈,回來時背著雙手走到沈寒星身前,見他看向自己,捧著驚喜一樣的香包遞到他面前。 香包用藍色錦布縫制而成,上面繡著一朵玉蘭,針腳并不是很好,看起來也不像是新做的香包。 沈寒星一聞到那微甜的香味,就知道少女在里面放了什么。 “你做的?” 沈寒星把玩著香包,放到鼻尖聞了幾次,一直揮散不去的黏膩藥味散開一些。 林星雪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 ‘早年做的,不太好?!?/br> 她本來想重新做一個,但是時間來不及,所以就先拿出這個有些舊的香包用一用。 林星雪有些心虛,其實也不全是因為早年做的才不好。她的女工其實不太好,腰間的玉蘭荷包還是繡了好幾次才繡成如今的模樣。 沈寒星并沒有追問,只囑咐道:“記得重新做一個?!?/br> 他說得理所當然,夫人給郎君繡香囊本就是常事。 林星雪也不打算拒絕,她只是在想這次又要繡廢幾個香囊,而且還要好好瞞著不能讓夫君知道。 少女心思一邊盤算,一邊等到時辰將藥膏洗凈,她拿著巾帕擦干凈水分,又出去吩咐讓人準備晚膳。 在她出去這么一小會的功夫,沈寒星繞過屏風,行至檀木大床前,手往被窩里一摸,摸出一本書來。 他可沒忘記剛進來時少女匆匆藏書的動作。 沈寒星看向書封上的字,看清書名后他表情一僵,微頓之后他快速翻了翻書上的內容,忽而看到一頁上有人建議道:“如果不想聽那些糟糕傷人的話,那你就把他的嘴封住,保管他什么都說不出來?!?/br> 霎時,沈寒星想到了少女昨日親他的事。 呵,原來她是為了堵他嘴啊。 第27章 話本 上元過后,京都日漸天暖。 年二十這天,廣盛長街東南角上一家書齋開門。 店家拿著雞毛撣子輕掃柜臺上的灰塵,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一邊回頭一邊道:“最新的話本都擺在柜臺前面,您看看您想要……” 待看清來人裝束,剩下的話瞬間卡在嗓子里。店家看著那兩個腰間跨刀的侍衛,心中隱約覺得不對。 站在他們身前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頗為沉穩,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必緊張,我只是替我家將軍來問一些事情?!?/br> 半晌后,兩個侍衛搬著兩摞話本往外走,落言回頭交給店家一袋銀子:“若是旁人問起這些話本,您怎么答?” “就說不甚被燭火燒灼,存書皆無?!钡昙倚捏@膽戰地回。 落言滿意地點頭,又遞給他一袋銀子,讓兩個侍衛將話本都搬上車,悄無聲息地離開。 店家見他們走遠,才擦干凈額頭的冷汗,掂了掂手中的銀子,還有些高興。 滿京都也只有他這里還有關于錦寧侯的話本,自從錦寧侯兇名更甚,也不大有人敢再借錦寧侯的事跡杜撰話本,看得人便更少了。 如今這些話本統統被打包帶走,還換來兩袋數量不輕的銀子,他自然樂得高興。 只是心中還是免不了生起疑惑——話本最為盛行時,錦寧侯絲毫不管此事,怎么現在反倒想起這事了? 店家滿腹疑問之時,落言看著那些話本也實在尷尬。 那些話本的書名實在是太……不堪入目。 他不好直接讓人搬進去,讓人拿紙捆住,牢牢遮住那些書名,才搬進書房。 沈寒星見他搬回來整整兩摞書,眉心一跳:“全部都在這兒?” “回將軍,全部都在這里,共有五本?!?/br> 落言將那五冊話本放到桌上,擺在最上面的話本書封上明晃晃地寫著“暴戾將軍寵妻錄”七個大字。 落言輕咳一聲,目光從話本上挪開,替那書名覺得尷尬。 其實他們早先就知道有人在用將軍事跡為原型寫話本,只是將軍不在意,他們也當不知道這事。 一些姑娘家看的情愛話本而已,能有多出格? 但現在落言不這么想了,他隱隱覺得話本中的內容不太妙。 沈寒星表情倒還好,他直接拿過最上面的那冊話本,從頭翻到尾。他看書快,再加上這書實在沒有什么好細細琢磨的地方,翻到最后十幾頁他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直到他看到最后兩三頁的內容。 那些清白的字詞營造出曖昧旖旎的氛圍,不肖多看,也能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沈寒星眉目漸沉,他又接著翻完剩下的話本,待到全部翻完,他眼神冰涼,看著那些一本比一本露骨膽大的話本,聲音頗冷:“一個個倒是放肆得很?!?/br> 拿他杜撰話本便罷了,還敢寫出這樣的內容。 這是能給小姑娘家看的話本嗎? “讓夫人過來?!鄙蚝浅脸恋?。 那些話本整齊地排放在書案上,沈寒星讓落言帶走那些存書,靜靜在書案后等著人來。 林星雪踏進書房還未察覺什么,直到一眼掃到桌上的五本話本,瞳孔微縮,立刻察覺危機,掉頭就想走。 “你敢跑?”沈寒星冷聲威脅。 林星雪悶悶轉過身來,沈寒星又吩咐她:“把書房門關上?!?/br> 她乖乖回頭關上書房門,默默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怎么,裝看不見?” 沈寒星問她,她裝聽不見,只低頭盯著自己腳尖。 沈寒星險被她氣笑,他索性拿著《暴戾將軍寵妻錄》這本書遞到林星雪眼前:“背著我偷偷看的時候不是很快樂嗎?還在上面標注,怎么這會兒不敢看了?我這兒還有很多存貨,要不要我找人讀給你聽,省得你晚上費眼睛偷偷看?!?/br> 林星雪聽見“標注”,略詫異地看了一眼沈寒星,隨即意識到她那日藏書時恐怕還是露了餡。 難怪她那天回來,沈寒星表情就怪怪的,問他也不說,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 夫君好有心機哦。 林星雪心里有些小埋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搖頭,示意自己沒看過。 “嘴挺硬。行,”沈寒星把書往桌上一扔,“那我讓人去搜一搜,想來你也沒幾個地方可藏,無非是枕頭被子上鎖的抽屜?!?/br> 沈寒星說著就要揚聲喊人進來,林星雪趕忙捂住他的嘴,見他表情不好,又膽怯地收回手。 她猶豫好久,才承認:只看過這一本,還沒看完。 這些話本都是出嫁前梧桐搜羅過來的。 她之前主要在看關于夫君的傳記,雖然也有旁人杜撰的成分,但比這些話本好很多。 話本是以夫君為原型,雖然用了化名,但是她總會不自覺代入夫君的臉,看得就很慢,還特別心虛。 “沒看完?” 林星雪點頭,沈寒星又讓她翻到正看的那頁,他掃了一下內容,表情變得好一些,“那剩下幾本呢?” 林星雪堅定搖頭證明自己沒看。 沈寒星面色好看些許,他想到那日看到劃線的字句,干脆將書翻到那頁,攤開指著那句話——如果不想聽那些糟糕傷人的話,那你就把他的嘴封住,保管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還劃線標注,你是不是很贊同這句話?”沈寒星淺笑著問。 他這般模樣,比剛剛冷臉質問來得還要嚇人。 林星雪用力搖頭:不贊同不贊同。 “那你是不是為了堵我嘴才親我?”沈寒星反問。 林星雪繼續保命式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