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后夫君造反了 第8節
更何況她覺得夫君根本沒記住她的樣子,夫君看上去就像是那種不為美色所困的君子。 不過沈梨到底想說什么,她追上來只是為了夸贊她幾句嗎? 林星雪心中正納悶的時候,沈梨忽然站近些,似乎提防被其他人聽見,小聲道:“聽聞嫂嫂曾遠居蒼嶺縣三年,回京后顧狀元便向嫂嫂提親,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顧狀元,顧宴。 那個曾經占據她好幾年時光的人,如今乍然再聽見他的名字,林星雪竟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沈梨的話說得很奇怪。 她將林星雪住在蒼嶺縣三年的事和顧宴求親聯系在一起,仿佛在問林星雪,那三年里她和顧宴是不是有什么聯系? 未婚男女之間有聯系,又是在距離京城頗遠的蒼嶺縣,很難不讓人猜想他們是不是行止過密。 但沈梨又沒有直接指明,仿佛只是在問顧宴有沒有向林星雪提親。 林星雪如今不喜歡旁人將她和顧宴聯系在一起,沈梨說完,她沒有急著回答,定定瞧了沈梨好一會兒。 沈梨對上她的目光,笑容淺淡,顯得落落大方。 林星雪才輕輕點頭:嗯。 這件事沒什么好瞞的,有心人若是想打探,很快就能打聽清楚。 “唉,”沈梨嘆了一口氣,心疼地道,“這世上總是有太多負心人,嫂嫂莫要放在心上。其實我今日本不該提及此事,只是嫂嫂你也知道,二哥這幾年脾性愈發難以琢磨。他若是知道顧狀元的事,恐會動怒?!?/br> 林星雪聽得茫然,她知道沈梨在提點她不要將顧宴的事說出去??伤欢?,夫君為何要因為顧宴的事動怒? 顧宴于她,于夫君,如今只是陌生人而已。 沈梨見她蹙眉,以為她沒聽懂,繼續點撥:“二哥如今性情大變,最不喜身旁的人有二心。你是他的妻子,他自然希望你是一心一意的。若是二哥提起顧宴的事,嫂嫂最好也要避一避?!?/br> 這般直白,林星雪聽懂了。 她沒有點頭,不應沈梨的話。 她其實有些抵觸了,沈梨話里話外,一直在強調沈寒星陰晴不定,完全是在說他的壞話,她不喜歡這樣的話。 “嫂嫂想必先前也聽過二哥的一些事。上次那個被掐死的婢女我是瞧見的,脖子上的指痕駭人得很??蓱z那婢女只是灑了點茶水,便這樣白白丟了性命。嫂嫂如今近身服侍二哥,凡事盡量小心謹慎些。若是當真出了什么事,也可去尋祖母庇護。今日我看得分明,祖母很喜歡嫂嫂……” 沈梨一副善意提點的模樣,她還想說些什么,忽然雙手叫人一推。林星雪退后兩步,推開她握過來的手。 沈梨一頓,“嫂嫂,怎么了?” 林星雪面色已然冷下來,她看向梧桐,口型清晰地道:“夫君很好,他不會隨意殺人?!?/br> 梧桐將她的話傳過去,沈梨聞言一怔。 她沒想到一個啞巴也會反駁她,竟然還是為了維護沈寒星。 她心中有些惱,她說了那么多,林星雪不感激便罷了,竟然只抓住了她在說沈寒星壞話這個重點? “確實是我失言了,”沈梨笑容有些僵,“不過有些話也不盡是胡編亂造。二哥如今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嫂嫂平日也需……” 話未說完,沈梨的笑容完全僵住,她看向林星雪的身后,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輪椅壓過地面的聲音近在耳畔,林星雪驚喜回頭,看見沈寒星的那一刻,眼睛蹭得一下變亮。 她快步走到沈寒星身邊,蹲下去仰頭看他:“夫君?!?/br> 少女渾身上下洋溢著開心。 沈寒星看了一眼她,又看向臉色蒼白的沈梨。 顯然,后者才是見到他的正常反應。 “我如今確實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沈寒星懶散地靠向椅背,像是在聊什么家常,出口的話卻很殘忍,“若是嫌舌頭無用,我不介意替你割了?!?/br> 很明顯,沈寒星聽到了沈梨剛剛說的壞話。 沈梨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快要凍結凝固。 她說得不假,她確實親眼瞧見沈寒星掐死那婢女,如今一見沈寒星,很快想起之前那場噩夢。 她忍住恐懼,倉促地后退兩步:“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完極快地轉身消失。 林星雪以為沈寒星在嚇唬沈梨,并不在意他的話。 她的重點放在沈寒星的衣袍上。 夫君換了一身赤色錦袍,玉帶束腰,身姿挺拔修長。 她看著彼此的衣袖,不僅顏色相近,而且花紋也很相似。夫君如今的裝扮,旁人一看,就知曉他們是新婚夫妻。 小姑娘偷樂著,沈寒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赤紅色的衣擺壓著海棠紅的衣袖。 他微微一挪,將兩片衣袖分開。 林星雪眼看著兩人衣裳分開,界限分明,眼中顯出失落。 果然,夫君并不喜歡她,肯定也不會特意為她換上這一身衣袍。 沈寒星看著她黯淡下去的眸光,愈發覺得難以理解這小姑娘的心思。 這一會兒的功夫,又委屈上了? “回去?!彼喍痰氐?。 落言推著輪椅往回走,林星雪不解地抬頭,她起身拉住沈寒星的衣袖,指了指壽安堂的方向。 夫君不是來看老太君的嗎?怎么又要回去? 沈寒星順著她手指看了一眼遠處,又淡淡收回目光,看向某人扯著他衣袖的手。 那目光很冷,像一把開鋒的冷刀。 林星雪手背一涼,立刻松開。 落言繼續推著沈寒星往前走,林星雪聽見冷風中傳來一道寒涼的聲音:“下次再隨意碰我,我便將你的雙手砍了拿去喂狗?!?/br> 林星雪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試想一下被砍掉雙手的模樣,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好吧,沈梨說得也不全錯。 夫君性情確實有些難測,明明昨夜她都抱上了,也不見他恐嚇,如今就扯了一下衣袖,便如此小氣。 不過夫君為何要避而不見老太君呢?明明已經走到這里了…… 林星雪跟在沈寒星身后,兩人一前一后回到東跨院。 沈寒星也不看她,徑直回了書房。 梧桐接過林星雪的圍脖,隨手一摸,摸到汗濕的軟毛。壽安堂的地龍燒得太旺,只怕姑娘身上也生了不少的汗:“夫人,要不要去換身衣裳?” 林星雪感受著正屋的冷,十分明智地搖搖頭。 不換不換,換了好不容易攢起的熱氣就散了。 壽安堂和東跨院的正屋仿佛處于兩個季節,林星雪在西側間枯坐一會兒,愈發覺得冷起來。 她伸著腦袋往東邊書房看,見著落言從書房出來,似是有事離開。 她猶豫一會兒,還是起身往東邊書房走。 她放輕腳步走到門邊,將身子都藏在門后面,只露出個腦袋悄悄去看沈寒星。沈寒星坐在輪椅上,正執筆寫著公文。他頭也未抬,好似未發現有人在偷看他。 沈寒星執筆寫完一份公文,筆尖沾墨,只見墨汁將盡。 落言出去辦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沈寒星抬頭看向門邊。 林星雪見他抬頭,猛地縮回腦袋,將自己身子緊緊貼著門柱,企圖藏起自己。 然而,下一刻就聽見沈寒星頗冷的聲音:“過來?!?/br> 林星雪往后看看,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喊自己。 她覺得自己藏得挺好的。 沈寒星忍耐地敲了敲桌子,他現在不僅覺得這小姑娘情緒多變,還頗為天真。 更準確地說,是蠢。 “林星雪,進來?!?/br> 少女猛地瞪大眸子,膽怯又心虛地從門后走出來,一步步挪到他的面前。她還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偷看的,沈寒星懶得看她比劃,指了指硯臺。 林星雪立刻乖順地研墨。 她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右手手側有些癢,她隨意抓了抓,又專注地研墨,不時還偷偷看一眼沈寒星。 夫君寫字認真專注,纖密的睫毛時不時顫抖一下,像是蝶翼。雙眸濃黑如墨,如同一塊上好的黑曜石。只是那薄唇勾起不太愉快的弧度,是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林星雪正胡亂猜測著,驀一抬頭,就看見沈寒星正盯著她,神色不大好看。 林星雪心虛更甚,她掩飾地低頭打算繼續研墨,卻覺得右手手側愈發癢了起來,她抓得有些用力,手側皮膚頓時紅了一大塊。饒是這樣也沒成功止癢。 她用力更甚,險些要抓破皮膚。 沈寒星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腕,制止她的動作:“別抓了?!?/br> 他的動作突然,林星雪手中墨塊一抖,墨汁濺到衣裙上。 她抬頭委屈地看向沈寒星,無聲地道:“癢?!?/br> 沈寒星眸色一沉,有些煩躁。 他曾久居邊塞寒苦之地,自然識得少女手上生的是凍瘡,不免覺得少女嬌氣,卻又想起今晨林星雪躲在被窩里穿衣裳的模樣,心中忍不住升起疑問:對于林星雪而言,他的屋子是不是過于冷了? 第9章 送藥走前還冰冷干燥的正屋不知何時變…… 沈寒星曾在邊關感受過如寒刀割面般的冬風,習慣那樣惡劣的天氣,本身也不太怕冷。以前到了冬日屋里還會燃火爐,也是這兩年才開始不用。他是男子,屋里又只住著他一人,根本不用考慮冷不冷這個問題。 可就在昨日,他多了位夫人,還是有點嬌氣的夫人。 沈寒星松開林星雪的手,林星雪還想再撓一撓,在他注視之下又實在不敢,只好低頭繼續研墨,偶爾用衣袖偷偷蹭一蹭。 落言一回來,她立刻將研墨的位置讓給落言,轉身回西側間。 沈寒星看著急匆匆跑開的少女,清楚地看到她在輕輕撓生了凍瘡的手側。他垂眸繼續執筆寫字,心想這事與他無關,何必多管閑事?她若是將傷口撓破,到時疼的也是她自己。 林星雪回到西側間,梧桐尚未回來,她叫一個小丫鬟搬來一盆熱鹽水,將右手泡在溫熱的鹽水中,緩解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