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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 這樣的女人即使壽元將近, 也如同尤物一般風情萬種。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覺得我在騙圓靜嗎?不,當年的我身為合歡宗首席弟子, 擁有過很多男人,圓靜于我一直是最特殊的一個。情濃之時我亦愿意為他放棄宗門?!?/br> 三百年前, 宓宜是合歡宗最驚才絕艷的弟子, 在八大正道門派五大邪道宗門里亦赫赫有名。 那時候,她被自己的師父、合歡宗掌門和太上長老悉心栽培。 當時她未滿百歲就突破結丹期, 如果按部就班, 三百歲之內必成元嬰期。 但在外出歷練時,她遇到了正在凡俗傳道的圓靜,見他眉眼不俗氣質清冷卻也溫柔到極致, 生生動了心, 并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勾引圓靜為她破戒。 后來無定宗前來合歡宗問責,想要把圓靜帶回無定宗接受懲戒。 她為了與圓靜廝守,強行叛出合歡宗, 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地位。 昔日種種,不曾有半點兒摻假。 “可后來我發現,我愛上的恰恰是圣潔者的克制與清冷,追求的是與圣潔者魚水之歡時的背德與禁忌。當追求到這一切后呢?”宓宜目視前方,眼神有些空洞,“還有什么值得眷戀停留的東西?” “你知道嗎,我是媚修,修習的是雙修大道。僅憑圓靜,無法完全配合我進行修行?!卞狄苏玖似饋?,她似乎有些激動,“和圓靜在一起后我的修為幾乎凝滯,兩百年時間不過是從結丹初期晉入到結丹中期?!?/br> “設身處地想想,如果你是我,你會甘心嗎?” “那些曾經被我壓著無法出頭、只配仰望我的人,境界都超過了我?!?/br> “修真者竊天地靈氣,踏歲月長生。原本是最有可能逍遙長生的一批人,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同輩人晉入結丹后期、甚至是元嬰期,你要我如何甘心?那種不甘心的念頭越來越濃,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我很愧疚,但后來我還是踏出去了?!?/br> 結合雙修大道來考慮,‘那一步’指的是什么并不難猜。 “圓靜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對我越來越好??赡欠N好,只會讓我越來越不甘心,也越來越愧疚。當愛里夾雜了愧疚,就會忍不住逃避,于是某日我與他真正恩斷義絕,放他自由?!?/br> 衡玉冷哂:“放他自由嗎?你看他可真正得了解脫?” 宓宜眼里帶著灼灼的火:“這非我本意?!?/br> 衡玉神情譏諷:“你比我更熟悉圓靜的性子吧,你真的猜不到你離開后他會變成什么樣?” “……” 宓宜深吸兩口氣,避而不答。 她看向廂房門所在的方向:“圓靜,你就站在廂房外對吧。你進來,我們今日把所有糾葛都攤開了說?!?/br> 衡玉抬眸看向廂房門外。 難怪剛剛宓宜還在和她聊了悟,轉頭就說起了那些塵封的往事。 看來宓宜是察覺到了圓靜站在外面聽著。 圓靜是酒樓里修為最高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想刻意探聽對話,她和宓宜的對話絕對瞞不過圓靜。 在宓宜說完那句話后,廂房門外安靜了很久,很久。 然后,有人抬手推開緊閉的門。 推門的力度有些失控,完好無損的門居然被推得吱呀作響。 圓靜安靜站在那里,還維持著推門的姿勢,身影仿佛一尊雕像凝固成了永恒。 而一身灰色僧袍的了悟正站在他身側。 “原來佛子也在,不如一塊兒進來吧?!卞狄溯p笑著出聲邀請。 了悟沒說話。 他只是面無表情,平平淡淡抬眼,目光從宓宜身上一掠而過。 那樣的眼神,無悲無喜又無欲無求,仿佛是無量佛境里端坐在蓮臺上的佛在垂眼看人間。 了悟身為先天佛骨,剛生下來不久就被送入無定宗。 這幾十年來他只修習佛法,于人情世故上欠缺磨礪,有時候更是看不懂眾生在苦苦掙扎些什么。 不過他本來就是心如明鏡的人物,很多事情衡玉為他點破了紗窗紙,他自己就能舉一反三。 這段時間,了悟一直在耐心觀察圓靜和宓宜這兩人。 “宓道友?!绷宋虺雎?,“佛修與普通修士都是汲汲于長生大道的普通人?!?/br> 說這話時,了悟瞥了眼衡玉:這話正是她曾經告訴過他的。 “你口中的圣潔者,不過是皈依信仰而能夠克制自身**的修士罷了。如若你不明白自己想求取些什么,又何必毀人道行?你如今說得再冠冕堂皇,都是在為自己辜負他人而做推脫,最后只讓看清你底細的旁觀者竊笑不已?!?/br> “你背棄精心栽培你的宗門,此乃薄情寡義;你背棄曾經誓守的承諾,說出剛剛那番話語,更是鮮廉寡恥?!?/br> 他用最平靜的語調,說著最輕蔑的話。 宓宜臉色煞白,心緒波動之下連連咳出好幾口血來。 下一刻,了悟又看他身側的圓靜—— 圓靜眉心緊擰,神情哀傷。 聽到了悟對宓宜的指責后,他才從神游天外的狀態逐漸回過神來。 “被妖女打動、意圖與她廝守時,你真的想過你們之間的磨合問題嗎?凡俗夫妻所面臨的問題多是柴米油鹽之難,而你與她之間有無數隔閡,宗門大道不過是其中的兩樣罷了。若你背棄宗門背棄佛道,能追尋到你真正想要的東西,興許我會更敬重閣下幾分?!?/br> “但閣下當年身為執法長老,距離成為佛子僅有一步之遙,受天下佛修敬仰,本驚才絕艷、長生大道可期許,如今身為結丹后期修士卻困于情愛苦苦不能自拔,毫無昔日半分風采?!?/br> 說著,了悟從儲物戒指里取出圓靜所著的那本游記。 他原本想把游記丟到圓靜懷里,但在脫手前想起這是衡玉送給他的,反手又把游記收回儲物戒指里:“貧僧本以為能著出這本游記的佛修,會是個格外通透的人物。但這三百年歲月,當真值得嗎?” 這三百年歲月,當真值得嗎? 圓靜最大的錯誤,就是他活到現在越來越糊涂! 被聲聲叩問至此,圓靜臉上泛起羞愧:“我——” 辯解的話就想要脫口而出,但很快,圓靜又重新閉了嘴,只是臉上的羞愧之意愈濃。 羞愧與痛苦頻頻出現在他臉上,圓靜心口鈍痛。 了悟把目光從圓靜身上移開,落在衡玉身上。 被鎮住的衡玉緩緩回過神來,與了悟對視。 剛剛那番問責毫無錯處,難怪在中曾經記載過了悟在八大正道五大邪宗的法會上舌戰群儒,辯才無雙。 衡玉已經能想象他當日風采。 不過對視著對視著,衡玉心里泛起嘀咕:佛子不會連她也一塊兒罵吧。 “洛主?!绷宋蚵曇羟謇?,恍若弦樂自天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