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頁
孤獨癥不像唐氏兒一樣掛相,但到了這個年齡,周圍有一大片NT做對比,融教班的學生一眼就能看出異常。 “小徐,”將近放學,主班老師叫住她,“校運會表演節目的內容找好了沒有?” 徐方亭全然沒了期盼放學的心情,頭大道:“哎,我昨晚找了一些,還沒全,今晚我匯總完了明天給你?!?/br> 主班老師應了一聲:“不要整那么復雜,簡單點就好了。孩子能力有限,復雜花哨的搞不來?!?/br> “好,明白?!毙旆酵さ人M教室準備安排孩子放學,立刻掏出手機做備忘。 小學部放學按班級離校,融教班的孩子最先離開。 融教班放學也得像幼兒園,兩個班孩子集合到一起,搭著前面人的肩膀成列走,否則自然隊列很容易散亂或掉隊。 有時特教老師看不過來,還得普教老師幫忙盯著幾眼。 融教二班有一個小孩經常不愿意走,老師只能用家長留下的嬰兒車推他出校門。 這天徐方亭就是推車手,另一手還牽著一個,偶爾面無表情便成為姍姍口中的“生無可戀”。 校門口早等了許多家長,徐方亭在隊末護送,偶然一眼便瞧見鶴立雞群的談韻之,本該上班的人不知為何突然出現。 談韻之同樣發現她,朝她揮了揮手。 她閑不出手,只能點頭致意。 談韻之沒有如其他家長等待,而是湊到崗亭窗口,探頭跟保安講了幾句,然后被從閘機放行。 徐方亭登時猜到幾分,可惜隔著人海,僅能遙遙對視一眼,便看他消失。 談韻之被談嘉秧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另一同學的家長早已在此等候。經班主任介紹,他才曉得眼前這位中年女士即是傳說中的溫mama,也就是班委。 溫mama不禁訝然:“爸爸這么年輕???” 班主任對談家情況有所了解,忙說:“這位是嘉秧舅舅,平常都是他來跟進嘉秧的學習?!?/br> “哦,這樣子……”溫mama的好奇心中滋生一絲輕蔑,仿佛暗罵父母失責,只能推舅舅出來擋箭。 “嘉秧舅舅,事情是這樣子的——” 班主任開始復述事情經過:下午美術課,談嘉秧在畫一輛校車,旁邊同學笑話他畫得不像,他生氣大筆一揮,彩筆畫到無辜的溫同學身上。 “我當場就叫他道歉,他挺不情不愿,”班主任說,“但是這位同學的確是無辜的?!?/br> 溫mama接話道:“是的,有話應該好好說。彩筆是油性的,洗不掉,校服雖然沒有多貴,但這種行為不可取?!?/br> “真是十分抱歉,”談韻之誠懇道,向徐方亭低頭都沒這般迅速,也是在這一刻更加慶幸結扎的決定,養育孩子就是不斷要為不屬于自己的過失低頭,若是再來一個孩子讓他重復一遍,不如早扎早解脫,“您告訴我校服的碼數,我賠一件新的?;丶椅視煤靡龑刂谱约旱那榫w?!?/br> 談韻之禮數周全,一番說辭滴水不漏,何況外表又是這般討喜,溫mama的脾氣直接沒了一半。但她穩了穩神,還是抓住機會投訴道:“你們家小孩的手真是太快了,好幾個家長跟我說自家小孩都被你們打過?!?/br> 談韻之覺得她得理不饒人,其他家長的事與她何干,且不說越位告狀,打人的緣由尚不清楚,舊賬重算未免太囂張。 “是嗎,這個我倒沒有收到其他家長的投訴,如果是我小孩的錯,我一定讓他道歉?!?/br> “……” 溫mama剛放下成見,這會火氣又躥起三分,登時覺得果然英俊容易出渣男,這個舅舅看著就不好惹。 改天再有糾紛,她打算讓她老公來對陣。 班主任忙打圓場:“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好動又有主見,小摩擦在所難免,發生狀況我都是當場讓雙方和解。如果嚴重到需要通知家長,我一定會及時通知你們。這個你們放心?!?/br> 溫mama給變相堵了嘴,一時無話可說。 說話的這會功夫,一年級學生早已走光,輪到二年級出動。 溫同學和談嘉秧按吩咐來辦公室,一前一后進了門。 NT一見熟人,便立刻撲進家長懷里著急告狀:“mama,上美術課的時候,我的校服被談嘉秧畫花了?!?/br> 談嘉秧起先面無表情,瞥見談韻之才展顏,簡單叫了聲舅舅,旁若無人地問:“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來找老師說幾句話?!?/br> 談嘉秧既已道歉,談韻之不會再按頭讓他重復。 溫mama雖看著郁氣未消,卻也是無可奈何,寬慰兒子幾句,又特地跟談嘉秧說:“以后不能畫衣服了,知道沒有?” 談嘉秧既不認識她,也不喜咄咄逼人的口吻,叫道:“不要!” 溫mama冷笑一聲,“有媽生沒媽教”赤/裸裸寫在眼里。 談韻之輕輕把他拉到身后,輕聲說:“你要說,下次我會注意的?!?/br> 班主任不得已再次調停,又沖著溫同學說:“如果沒什么事的話,可以跟mama一起回家啦?!?/br> 溫mama雖不情愿,還是拉著兒子遠離是非之地。反正她是家委,有得是跟班主任接觸和投訴的機會。 融教班老師的辦公位和語文科組的在一起,徐方亭和姍姍共用一個空桌。她回到辦公室門口,只見談韻之立在那位班主任面前,偶爾點頭,面上前所未有的凝重,跟病患家屬聽到醫生說搶救無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