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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鬧,興奮過什么,”談韻之說,“一路才瞇了半個小時?!?/br> 徐方亭便轉頭問小的:“談嘉秧,坐舅舅車車有沒有乖呀?” “有呀!” 換上另一個問題,談嘉秧顯然平和許多。 任誰都討厭重復,小孩也不例外。 長途奔波,懶得忙活,談韻之直接在金域酒店訂了午餐。 車入地庫,停車下客,談嘉秧便直接掛徐方亭身上,徐方亭費勁托住他的屁股墩,蹭了蹭他的腦袋。 “談嘉秧,你現在可真重,姨姨快要抱不起你了?!?/br> 估計得有40斤,比1/3個徐方亭還重。 墨鏡摘下,熟悉的樣子回來,談韻之給人感覺也親切幾分。 “談嘉秧,快下來,你太重了,你姨姨手要斷了?!?/br> 談嘉秧手腳鎖得更緊,使勁往上拱:“姨姨,你的手斷了嗎?” “沒有,”徐方亭笑道,“我的手沒有斷?!?/br> 談嘉秧立刻反駁:“舅舅,她的手沒有斷!” 談韻之朝他伸手:“你太重了,舅舅抱?!?/br> “我不要,”談嘉秧直接撇開腦袋,“我要姨姨抱?!?/br> “舅舅抱!” “姨、姨、抱!” 談韻之一旦湊近,談嘉秧便笑著推開他,大叫:“我要姨、姨、抱!” “姨姨抱你,”徐方亭掂了下沉甸甸的小崽子,“為什么不要舅舅抱?” 談嘉秧估計有點困,埋在她肩窩,委屈既夸張又生動:“因為我要姨姨抱?!?/br> “為什么要姨姨抱呀?” “因為我就喜歡姨姨抱?!?/br> 徐方亭喜不自禁,表情沒法管控。車庫悶熱,小孩溫熱軟乎,她一點也不難受。 乘電梯上二樓餐廳,只有她們三人。談嘉秧進門前還蔫在徐方亭身上,一進電梯立刻清醒,又開始觀察天花板的通風口。 “姨姨,這里有個通風口?!?/br> “對?!毙旆酵け闩驳酵L口底下。 談嘉秧拼命伸手感受風。 “姨姨,它為什么沒有冰冰風?” “因為它沒有裝空調?!?/br> 舟岸市的電梯不像沁南市的,沒有空調便活不下去。 談嘉秧又問:“姨姨,它為什么沒有裝空調?” 徐方亭開始察覺一點點異常,談嘉秧學會喚人后,每個句子前面都要叫一次人,還是無法逃避核心的刻板障礙。 談韻之冷不丁插話:“因為它沒錢?!?/br> 王一杭:“……” 談韻之可能沒意識到自己在評價舟岸市最豪華的酒店。 談嘉秧又開始刨根問底,得到答案一知半解。 徐方亭抱了好一會,臂膀發酸,不著痕跡放他下地。談嘉秧沉浸解疑,沒有注意到已然落地,牽著她的手也不再鬧著要抱。 五一假期,酒店辦酒席的人不在少數,飯菜上得有點慢。 談嘉秧開始不耐煩,氣勢要敲鍋砸碗。徐方亭讓服務員先上一碗米飯,他就著白飯大口猛干。 談韻之湊過來問:“談嘉秧,一會跟舅舅睡午覺,好不好?” “不要——!”談嘉秧歪過身子避開他,尖聲道,“我要跟姨姨睡?!?/br> “跟舅舅睡!” 談嘉秧這副身高已經不用坐BB椅,直接滑下餐椅,挨到徐方亭身旁,癟著嘴巴,一臉委屈。 “姨姨,我要跟你睡?!?/br> 談韻之還在嚇唬人:“跟舅舅睡!” 談嘉秧眼睛皺起,面龐泛紅,內眼角擠出兩顆豆大淚珠,眼看就要嚎啕。 徐方亭哭笑不得,趕緊把人摟過來,輕撫后背:“中午跟姨姨睡,別哭了,啊?!?/br> 罪魁禍首坐正身子,淡笑著將餐桌沿蓋著的手機翻一個身。 王一杭嘲諷道:“以捉弄小孩為樂,太惡劣了你?!?/br> 談韻之瞪他一眼:“就你最正直?!?/br> 談嘉秧抽著鼻子,由著徐方亭給他擦眼淚,委屈巴巴道:“姨姨,我要跟你睡?!?/br> “好好吃飯,吃完跟姨姨睡?!毙旆酵ぐ阉突夭鸵?。 談嘉秧介意著談韻之,那邊眼神一掃過來,他便癟嘴收下頜,使勁翻白眼。 徐方亭笑得合不攏嘴,說:“談嘉秧,你什么時候學會翻白眼的?” 但談韻之已經回答不上,隨著談嘉秧上幼兒園,每天接觸的人變多,已經無法準確溯源哪個行為是跟哪個人學的。 點單終于陸續上桌,先是一盤經典粵菜白切雞,雞皮脆彈,肌rou韌度適宜,清淡蘸醬更是鮮美的靈魂。 徐方亭習慣性問:“有剪刀嗎?” 談韻之卡殼片刻,說:“忘帶了?!麘摽梢灾苯涌??!?/br> 他用公筷夾了砍剩的雞小腿放到談嘉秧碗里。 “談嘉秧,大口吃rou?!?/br> 談嘉秧抗議道:“不要大口吃rou!” 接著上來一盤特色的客家釀豆腐,談嘉秧挖了里面的rou餡吃,水豆腐嘗了一角,不喜歡,整塊豆腐粘著飯粒舀起,顫顫巍巍往談韻之碗里送。 “給你!” 談韻之眼疾手快逮住他的手腕,把豆腐擱在骨頭碟里,說:“你不吃的東西不要給別人?!?/br> 王一杭笑了兩聲,道:“真有前途?!?/br> 他從未經歷過小孩子,不知道教育的困難,僅從路人角度為之一樂。 徐方亭以前從不吃談嘉秧的殘口剩飯,第一回 倒掉時十分心疼,后面餐餐剩飯,餐餐倒飯,便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