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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韻之瞥了一眼,漫不經心道:“小徐,晚點一起去買衣服吧?!?/br> 兩人份的目光同時落到他身上,一人沖著臉,另一人在后腦勺觸礁。 徐方亭茫然道:“這邊商場沒有沁南那么繁華,你要買了帶回去嗎?” “給你買?!?/br> 輕飄飄的三個字,重重落在另外兩人的心頭。 “我還有衣服穿?!?/br> 徐方亭輕聲說,手剛從卷子上縮回,橈骨處隔著袖口給擒住,他的虎口不偏不倚卡在零星磨白的下方。 他沒使勁,她不費力便抽回,手縮進袖口里,努了努嘴道:“還沒有漏風?!?/br> “過年了?!闭勴嵵p輕說,聲音流連在彼此間,沒有讓第三個人聽見。 徐方亭鼻頭驟然發澀,想起在他家的第一個年頭,他拐彎抹角為她置辦一身行頭,也是同樣漫不經心地說過年要穿新衣服。 現在已經第三年。 徐方亭重新伸出手掌,擠出一個笑:“等你回去前再說吧?!?/br> 不多時宣潔加入,“2 1”組合的無奈終于緩解。 “2 2”學習小組持續兩天,宣潔捺不住宣布,這是她效率最高的一個寒假,她可從來沒有一放假就開始做卷子。 第二日傍晚收工,宣潔和王一杭各自回家吃飯,談韻之把餐點叫到房間,兩個人收拾出桌子,相鄰而坐。 徐方亭難得有閑暇與心情細嚼慢咽,筷子細致地刮碗壁,夾掉粘在上面的飯粒。 “小東家……”她咽下一口,聲音有些干燥,“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談韻之“閑”了兩天,遲遲不見外出給家事收尾。 他一直垂眼吃飯,耳背似的,好一陣沒反應。 “小東家?!?/br> 他還是不看她,但嘴巴愿意理人了。 “你怎么老趕我走?!?/br> “我看你好像忙完了,”徐方亭淡笑道,“我一直纏著你問問題,挺耽誤你時間,怕你不好意思說?!?/br> 談韻之故作咋呼:“我像臉皮那么薄的人嗎?” “嗯,臉皮薄可當不了小東家?!?/br> 談韻之瞪她一眼,她的笑意循著目光感染了他,筷子尖空刨了兩下飯,他卻沒吃進一口。 “一會去買衣服?!?/br> * 徐方亭和談韻之不像以往帶著一個孩子,逛街得殺進目標店鋪匆匆解決。 兩人各握一杯徐方亭買的奶茶,慢吞吞逐個店鋪逛過去。成熟女裝店較多,她們晃蕩兩層,最后還是進了當初的目標店鋪。 談韻之替她拎著幾個紙袋出來,徐方亭往對面的童裝店指了指,這邊立刻說:“不買?!?/br> 徐方亭強調:“我買?!?/br> 談韻之也堅持:“不用給他買,他衣服成災?!?/br> 徐方亭丟掉奶茶杯,兩手空空,撇開他就要往對面。 談韻之又拽一下她手腕,依然隔著袖口,只是力度大一些,她險些撞他懷里。 談韻之蹙眉道:“說了不用買?!?/br> 徐方亭皺鼻子:“我又不是給你,我給小孩的!” 此話出口,莫名熟悉,她愣怔一瞬,終于想起來源。 親友來看徐燕萍,總要給她塞紅包,徐燕萍便立刻阻擋,你推我拉,大叫:“不要!拿回去!下次再這樣不給你來了!” 親友也叫:“我又不是給你!我給小孩的!” 兩個年紀加起來可以慶八十大壽的女人為一個紅包笑著打起來。 徐方亭莫名察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她推向徐燕萍的影子,她會越來越像她mama。 “對啊,你為什么不給我買?” 熟悉的男聲冷不丁打在耳旁,一如她熟悉他的語氣,知道他不是揶揄,是好奇也是抱怨,有點像小孩子撒嬌。但談嘉秧從不會撒嬌,要玩具之后大喊大叫,哪像這個將語氣運用得出神入化。 她試探道:“我也不知道要買什么給你……” 南方冬天用不上帽子、圍巾和手套,送貼身衣褲不合適,襪子也有些奇怪,其他的又買不起。 談韻之一件短袖T恤能上四位數,冬天外套更是不敢想象。 如果是送女友,問題迎刃而解,首飾化妝品包包,隨便一樣小東西都能讓友情回溫。 徐方亭這才發覺,女人關聯著一系列裝飾品,不說必不可少,卻不能隨意刪繁就簡,男人身上只有必需品,真是令她難以拓展思路,也不知道宣潔和孟蝶怎么跟男朋友禮尚往來。 徐方亭還是走進童裝店,默默給談嘉秧挑了一件200塊出頭的薄款羽絨服。春節后降溫,嶺南冬天不至于零下,濕冷環境仍叫人不好受。小孩子衣著臃腫不便運動,秋衣加羽絨服再好不過。 外套碼數依然大一碼,明年他還可以穿一下。 談嘉秧現在應該可以穿120的碼。 談韻之等她付完錢,手掌已掛了幾個紙袋,手指還朝她勾了勾,像個幻化人形的衣掛。 徐方亭笑了笑,當真掛上去。 談韻之收攏指尖,忽然說:“小徐,我要一個喝水杯?!?/br> 徐方亭微愣,說:“要不要再看看別的?” “喝水杯是剛需,你為什么不滿足我?” 徐方亭看了他一眼,這人好像還撅了撅嘴,內容尋常的一句話,從他嘴巴里出來跟聲討似的。 “……我們去看看?!?/br> 又繼續逛了一層,談韻之在精品店挑了一個白底藍貓的馬克杯,拿起來試試手感,還潦草假裝抿了一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