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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妃笑道道,“太后娘娘命臣妾時常去走動,與她說說話?!?/br> 祁景點頭,“常去走動好,陪母后解解悶。你便去罷?!?/br> 聽這話已有告別的意思,萬全識時務道,“起駕?!?/br> “恭送皇上?!奔冨镜揭贿?,福身行禮,久久不動,袖中手指,已是掐得血紅。 祁景愜意地坐在步輦上,側頭看著姜檸,握住她手,“吃醋了?” 姜檸不知祁景竟然誤會到這個地步,一時無語,只能低著頭,佯裝嬌羞,抽手。 祁景便認定她是使性子。姜檸一向善良柔軟,少有使性子的時候,祁景一時覺得心軟又心癢,握緊她手,道,“她是朕冊封的,朕總不好不聞不問。朕的心,只在你那處?!?/br> 雖這話語帶著兩分調笑的意味,但祁景一時覺得,心跳有兩分快。 姜檸對此卻是毫無波瀾,只抿抿唇,有些別樣的煩惱。之前她一心想讓祁景喜愛她,好報仇誅心,如今祁景當真喜愛她,她卻少不得防著他了。與南宮棠不同,祁景年富力強,坐擁佳麗無數,還育有子女,曖昧之語隨口就來……雖不知他到底碰過多少女子,但姜檸知道,他必不是禁欲之人。 至少要撐到南宮棠回來…… 這倒有些棘手了。姜檸一時半會兒也不知如何解決這煩惱,索性裝出一點嬌羞,俯身埋頭到祁景手臂上,“皇上……”這樣看不見她的臉,她也不用擔心演戲不佳。 祁景順了下她的長發,臉上俱是笑意。 待重新坐在小輦上,純妃只覺得這秋天的風過分寒冷,吹得她身體與周身血液,一起冷了下去。 她想起了先麗妃吳氏。她比吳氏,晚進宮半年,卻仿佛一個可笑又可憐的分水嶺。在她之前,祁景對男女之事尚有興趣,對子嗣傳承尚有責任心,對……先太子妃季氏,尚有克制之心??蓮乃_始,祁景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人。 她在宮中,當了近七年的擺設。而祁景滿心只有冷宮那人。 冷宮的那個賤人! 祁景以為她不知道,怎么會不知道呢?七年的時光,幾千個日夜,她的目光都在祁景身上,即便乾元殿密如鐵桶,傳不出任何消息??赡菢娱L久地關注一個人,又怎么會對他沒有絲毫了解? 她知道季氏的存在,也知道皇帝斷不會無故寵幸姜氏。起初她想看看,皇帝到底想對姜氏如何,可后來,她見他們遭逢大難、相濡以沫,她見皇帝看姜氏的眼中的,多了別樣的風采…… 皇后愚蠢啊,不爭不搶,任自己從唯一的發妻,淪為被冷落的舊人;也不怕祁景寵了別人,再生個一兒半子,危及太子的地位。 她不甘平凡,也不愿做同皇后一樣的蠢人。祁景不愿給她恩寵,那她就去爭取,擋在她路上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純妃咬了咬唇,吩咐身邊的大宮女,“一會兒云霧回來,你去接著她?!?/br> 大宮女恭敬稱是。純妃心定了定,想想方才祁景與姜氏之間脈脈含情的眼神,越發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因為青州之行耗時長久,積壓了不少政務,祁景這些時日很忙,又在調理體寒之癥,擔心冰著姜檸,或者太過寵愛姜檸,給她招致禍患,來祥和殿的時間,便少了。 不必應付祁景,姜檸便冷靜籌謀報復祁景的時機——祁景都能說出“朕的心,只在你那處”這種話,報仇自然可以開始了。 但報仇的時機,卻還要計劃。不能太早,最好和南宮棠的計劃相接。她答應過南宮棠,要乖乖等他回來。 南宮棠出征的時間,到了。 祁景有些猶豫,他不該答應帶姜檸去給大軍踐行,但君無戲言。于是這一天,他還是坐了馬車,帶姜檸出宮。 第29章 你欠我們的 這次出征的大軍,早已調合完畢,駐扎在帝都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南宮棠只帶了一部分兵馬,在外城城墻下接受皇帝的餞別。 這還是姜檸第一次隨祁景出宮。 雖然祁景崇尚簡樸,并不講排場,天子儀仗大為縮減,但仍然綿延了幾百米。人一多,行得便慢。姜檸盡量耐心地坐在御輦上。 祁景的御輦幾乎有一間臥房那般大,用色與用料都極為考究,外部莊嚴華貴,令人側目,內部也是舒適宜人。 水袖跪坐于地面,給祁景與姜檸斟茶。姜檸給祁景拿了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 御輦外面,有兩隊侍衛護駕,如同挺立的白楊一般,各個面容嚴肅,姿態挺拔,站在道路兩側。而侍衛外邊,是水流不通的擁擠百姓。 見御輦過來,百姓齊齊跪倒下去,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那呼聲綿延不絕,幾乎要震徹云霄。就仿佛那一次南宮棠回來,百姓為他歡呼一樣。 姜檸感慨地笑了。這一刻她想到,這樣的承平盛世、萬眾一心,是南宮棠拼死沖殺來的;而正是這樣的承平盛世、萬眾一心,才值得南宮棠去守護。 百姓的呼喊,并不一定是崇尚皇帝,但必然驕傲于大興的浩浩國威。 他的子正哥哥,和無數悍不畏死、守衛邊關的將士們,拼殺出來的浩浩國威。 這一刻,姜檸忽然格外想念南宮棠。 祁景見她笑,嘴角亦是漾開笑意,手指碾著雨霽天青瓷杯邊沿,柔聲問,“何事如此開心?” 姜檸含笑看向他,“皇上,百姓敬愛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