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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她,卻要假裝寵愛她?皇上這是想做什么?樹立一個活靶子,引發后宮的爭斗,從而解決朝堂的某些勢力? 想到之前吳氏被貶為罪婦,吳家受到清算的事,南宮棠的眼神冷了下來。 上輩子,據說姜檸是死于純妃的毒手。那幾年他常在外打仗,家里也沒有人在后宮,對后宮的事并不了解……但現在,他有些看懂了。 他知道祁景是個有權謀的人,卻不曾想這權謀,用在了他心上人的身上。他以為祁景寵愛姜檸,至少一兩年間,是能夠護好姜檸的,卻不曾想,祁景才是幕后推手。 他的姜檸,那么善良無辜的人,那么嬌柔,受不得痛……那人怎么可以? 南宮棠在袖中握緊了拳,感覺心中,對祁景最后的一點、伴讀的情誼,也沒有了。 強壓怒火,南宮棠伸手摸了摸姜檸袖扣與腰間。姜檸有點癢,知道南宮棠不是隨意輕薄她的人,因此也沒躲,只問,“怎么了?” 姜檸的衣服還未干,夜里的山林十分寒涼,還有野獸出沒,不適合帶著姜檸趕路。下步計劃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實行。南宮棠靜默道,“看你衣服是否干了?!?/br> 他的姑娘單純爛漫,這些爾虞我詐說出來怕是會嚇著她。至少今晚,先讓她有個好眠。明早再與她說。 南宮棠慣常內斂,善于隱藏,姜檸一時也未察覺他的心思,聽了他的答案,只抿唇輕笑了下。 一時兩人都未說話,等到衣服完全烤干,姜檸終于覺得徹底舒服了。遇險一場,她又是落水又是情緒激蕩,心神體力都十分消耗,這會兒靠在南宮棠身邊,放松之下,很快覺得困了。 歪頭靠著南宮棠的手臂,她睫毛一眨一眨,是真快要睡著了。 夜里很涼,火堆只能烤到半邊身體。夏日衣裳單薄,南宮棠也沒法脫下一件半件來給姜檸遮蓋,姜檸的那件披風,早在江面上的時候,便因為嫌棄礙事而丟棄了?,F在這情況,著實局促。 南宮棠想了想,低頭詢問地看向姜檸,“不然,你到我身上來?暖和?!?/br> 他這話說得十足正經,正經到有些嚴肅,姜檸臉色卻緋紅。她當然懂南宮棠的意思,但仍然十分羞澀。 南宮棠極為守禮,姜檸不動,他也沒有強迫。 片刻后,姜檸紅著臉側過身,往他那邊靠。南宮棠張開雙手,用胸膛接住她,讓她靠好,而后輕輕環住了她的整個上身。 后背終于暖和了,姜檸心里又喜又甜,忍著羞意,輕輕將額頭抵在南宮棠頸側,閉上了眼睛。 南宮棠卻不怎么能睡著。他想的,仍是姜檸的安危。 既然姜檸處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她又怎么能再讓她回宮。既然這次遇險失散,他們恰好可以使一個金蟬脫殼之計,把姜檸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西蠻之患解除,他再去接她。 把自己的計劃認真想了一遍,南宮棠后背靠上粗壯的樹干,閉上了眼睛。他習慣警惕,這樣的環境里,只是閉目養神。 姜檸這邊安寧靜謐,祁景那邊,卻是焦躁難安。 萬全被刺客打翻的時候扭傷了腳,洪烈已經幫他將筋骨正了過來。雖有些痛,但在萬全的忍受之內。 祁景坐在火堆邊,衣服已經逐漸蒸干。他的姿態冷靜,表情卻比黑夜還要陰沉。他落水的時候腿被劃傷了一長條口子,還好洪烈隨身帶著金瘡藥,萬全跪在他身前,正小心地給他敷藥,然后從衣服下擺上撕下布條,用干凈的一面給祁景包扎。 祁景一動不動,仿佛腿上的傷不是自己的。 有腳步聲響起,兩人頓時警惕地回頭,見是洪烈回來,又放松下來。 祁景問,“找到了么?” 洪烈搖頭,“沒有?!彼砩嫌袀?,手中的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实蹝煨氖й櫟膸讉€人,令他去尋找。他顧忌皇帝的安危,沒敢走太遠,還是遇到了殘余的兩個刺客,戰斗一場,匆忙趕了回來。 祁景心一沉。除了他們三個,另外三人,全都失散了。水袖他用慣了,但畢竟一個宮女,并非無可替代。然而南宮棠是他一起長大、兄弟一般的存在,又是能為他治國□□的良將;姜檸是……是他的棋子,剛剛還奮不顧身地為他擋箭,這兩個,他哪一個都不希望出事。 “再去找?!逼罹懊畹?。 南宮棠還好,畢竟一身武藝??山獧?,那么柔弱弱嬌滴滴的小姑娘,又那么愛哭,面對這樣危險的境遇,會害怕罷?她根本不會保護自己,沒有人救她,她可怎么辦? 是棋子就該好好履行自己的使命到底,不應該半途退場。 洪烈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聽著皇帝的命令,卻沒有動。 萬全一臉憂愁,擔心觸怒皇帝,又不得不說,虛弱道,“可皇上,您的安危更為重要啊。奴才不中用,洪大人走了,誰來為您護駕?應該他們來找您才對……” 祁景心頭頓時一燥,為這兩個人不聽命令而生氣,可理智很快告訴他,他們說的對。祁景心浮氣躁地坐著,掃了一眼四周。 夜色茫茫,林深寂靜,姜檸她,在哪里?南宮他,又什么時候回來? 姜檸正安穩地睡在南宮棠懷中。 后半夜考慮到殘余的刺客應該已經退走了,而其余的人應該也已經精疲力盡地睡去,南宮棠放心了些,終于任自己沉入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