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說到這,管家忍不住露出慈愛微笑:蔣少爺沒脾氣,對人好得沒邊兒,有時候我們心里都過意不去。 前幾個月我摔了一跤,倒也沒傷筋動骨,但人年紀大了,下雨難免疼。蔣少爺面上沒說什么,第二天就讓人給一樓的傭人間全鋪了地暖。 管家絮絮叨叨說著蔣星做過的事,顯然是真喜歡這個年輕人。 俞沉靜靜聽著。 蔣星簡直就像個小太陽,人們不用做什么,光是圍著他就能感覺到快樂。 管家:既然您提了書房,不如這會兒就去問問蔣少爺。 門虛掩著,白落云正把畫到沙發上,準備揭開包裝。 蔣星期待地望著他,眼神專注又明亮,看得人心神都為他飛揚。 別說千里萬里坐紅眼航班回來給他過生日,就是獻出這條命也大有人前仆后繼。 白落云手心濕潤,一點點拉開絲帶。 那是一幅肖像。 正在日出的海崖上,一輛越野車開著后備箱蓋。其中坐著一位少年。 他光著雙腳,一條修長的腿耷在后備箱外輕晃,另一只腳踩在箱沿兒上。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背心短褲,正在畫畫。 墨綠色的顏料落在他腳背上,襯得皮膚格外白皙。 整個天際與海的色調極為柔和,色塊暈染過渡自然,浪漫迷幻到極致。 傾注了畫作者所有誠摯真心。 蔣星笑得開心,湊上去擁抱了一把白落云,謝謝!我很喜歡。 他手指輕輕撫過油畫干涸筆觸,怎么會想到畫這里? 白落云見蔣星喜歡,渾身緊張感一松,緩聲道:我不會忘的。 那是他和蔣星相遇的地方。 白落云:您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救了我。 當時的他被貧窮逼瘋,幾乎要走上畫假畫的歧路。他受不了自己多年努力后一事無成,更受不了良心的拷問。 白落云深知自己如果繼續窮下去,一定會去作假,干脆決定結束生命。 而就在那里,他遇到了去度假的蔣星。對方根本不會畫畫,純粹拿著蠟筆在紙上隨意潑灑,但偏偏就是這簡單到極致的幾筆色彩,喚醒了白落云沉寂已久的傾訴欲。 他大著膽子約蔣星繼續在那里見面,每天兩人也不說話,只各自拿著畫筆繪制日出。 有時給蔣星開車的保鏢會投以警告眼神,但白落云不在乎。 蔣星是什么身份無所謂,他沉迷在無須思考,只用揮灑靈感的快樂里。 到蔣星準備啟程回國,他的畫也完成了。 二人告別后,蔣星卻暗自幫他找到了業內極富盛名的經紀人,那幅《海崖日出》賣出了高價。 盡管在成名已久的畫家眼里不算什么,對白落云而言,不啻于天使伸出的救贖之手。 白落云定定看著蔣星,如今自己功成名就,而蔣星也剛過完18歲生日。 他在衣角擦了下手心汗水,陰郁臉龐完全柔和下來,為蔣星磨平所有棱角。 蔣星,我想 蔣少爺門口傳來管家詢問聲音,見蔣星從自己身上挪開視線,白落云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攥緊拳頭,竭力壓抑內心狂躁。 俞沉靜靜站在管家身后,與白落云視線對上。 蔣星擺擺手:都說別叫我少爺了。 管家和善笑道:規矩不能亂了。俞少爺說想看看您的書房,可以嗎? 當然,蔣星很驚喜這個初次見面的兄弟愿意展露親近,對俞沉招手道,進來吧,以后這也是你的書房。 俞沉腳步躊躇地踏入房中,厚軟地毯是陌生的舒適。 白落云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道:您要把畫掛起來嗎? 蔣星喜愛地摸著畫框,當然,他調侃道,白大畫家現在可是一畫難求啦。 白落云無奈道:您別打趣我了。 蔣星讓管家把畫掛在書房的斗柜上面,畫不大,就兩本書大小。 蔣星笑說:別讓人覺得我自戀就好。 白落云:不會有人這么想的。 蔣星大概不知道人們有多喜歡他。 管家年紀大了,動作多少有些不敏捷,俞沉便沉默走過去搭了把手。 他也借此看清了畫中的蔣星。 俞沉眸光一閃。 這幅畫,不僅有畫者的愛,還有谷欠念。 蔣星聽見下面大廳的樂聲,啊,我得下去露個面。 白落云微微躬身,也許您愿意和我跳支舞。 蔣星顯然沒當真,笑嘻嘻道:白大畫家跳女步我就干。 有何不可。白落云勾起唇,對蔣星伸出手,眼眸深邃,您愿意嗎? 蔣星莫名有些不安,總覺得白落云的目光太怪異了。 他裝作沒發現地糊弄過去,少來好吧,我真得下去了。 說罷便率先下樓,活像逃命。 白落云回頭瞥了眼畫,又看見俞沉那張蒼白毫無存在感的臉,徑直收回了視線,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俞沉沒再下去,回了自己房間。 看著陌生寬敞的布局,他表情冷漠,默默推開了窗。 他和蔣星的臥室陽臺共通,走出落地窗就能上到一處寬敞平臺。 蔣星沒關窗,深藍色的紗簾隨著夜風輕擺。 俞沉就這樣莫名看了許久。 蔣星好容易送走了滿屋子賓客,疲倦地嘆了口氣。 蔣若楠和他的后爹俞頓都在世界各地跑,一年也難得回來兩天,沒了客人,偌大的莊園頓時顯得孤寂起來。 管家接起電話,蔣少爺,找您的。 我?蔣星從沙發上起身,誰呀? 他接過電話聽筒,你好?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溫和低沉:晚上的甜品喜歡嗎? 戴叔叔?你那邊幾點啦?會不會打擾你。蔣星眼睛一亮,喜歡!您推薦那家店真不錯。 戴鵬清,他便宜后爹的至交好友之一,三十余歲,為人謙和。事業上卻頗為殺伐果決,極富盛名。 都說與戴鵬清一定要做朋友,不然就只能被他兇悍手段吞噬并購。 這位戴叔叔為人講究,聽歌劇騎馬射箭都是真心喜歡,從不附庸風雅。除了情史為人津津樂道,其他沒有半點可指摘的地方。 不過對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說,又沒結婚不必負責任,外人最多半艷羨半調侃地贊一句風流罷了。 本來這位戴叔叔今天也會來給他過生日,可惜工作脫不開身,正在地球另一頭忙著。 戴鵬清看了眼車座中間的表盤,語帶笑意:我這里現在是夜里十點一刻。你呢? 十點一刻?蔣星還沒回過神,呆呆地盯著掛鐘,怎么我這兒也是十點一刻不對,叔叔是回來了嗎! 他聲音驚喜,沒想到一晚上能見兩個闊別已久的人。 戴鵬清笑說:出來吧,我聽說你今天還沒吃蛋糕。 您在門口? 對。 蔣星轉頭看向莊園大門,果然見到了一輛漆黑轎車。戴鵬清從陰影中傾身,面容在月色下格外儒雅溫俊。 蔣星立刻抬手對他揮了揮,臉上笑意明媚。 室內燈光溫暖,少年猶帶三分青澀,滿心歡喜的模樣讓人見了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戴鵬清笑著回應,換身衣服? 啊,蔣星看了眼身上寬松的家居服,我剛洗過澡,會不會不太正式。 是嗎?戴鵬清聲音微頓,沒關系,出來吧,我包了場。 蔣星掛斷電話,喜滋滋地穿上自己的小熊拖鞋。 管家點亮門廊燈光:少爺晚上回來嗎? 蔣星隨口道:我帶鑰匙了,你困了就先睡,別等我。 他拿出鑰匙晃晃,腳步輕快地走向莊園大門,把腳下的石板路踩得啪嗒啪嗒。 管家笑著搖搖頭,成年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不過跟著戴先生出去,他是一萬個放心的。 戴鵬清看見穿著柔軟家居服的蔣星,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方向盤。 搭別人的車不能坐后面,會顯得二人地位不均等,往往只有領導和司機才會這么坐。 而蔣星和戴鵬清顯然不是這樣的關系。他熟練地上了副駕駛,乖巧喊:戴叔叔。 即便是深夜來訪,戴鵬清依然收拾得體,身穿非正式的灰色西裝,領口的祖母綠紐扣低調內斂,身上噴了極淡的一點冷調香水。 戴鵬清側身過去幫他系好安全帶,笑說:鞋子很可愛。 嘿嘿。蔣星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腳,我以為您會說我不講究呢。 和戴鵬清身上高定套裝比起來,蔣星更像個小孩兒了。 戴鵬清:你算我半個侄子,怎么可能跟別人一樣。 蔣星:只是半個嗎? 戴鵬清忍不住瞇眼笑出聲:就是我侄子,行了吧? 見蔣星得意眨眼,戴鵬清摸了摸對方還有點水汽的頭發,走了。 漆黑車身滑入黑夜,車燈繞著莊園公路往高速路駛去。 俞沉收回視線,進了浴室。 換下來的衣服他沒有還給管家,而是自己洗好烘干,又一寸寸熨燙平整,掛在衣柜最中間的位置。 *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我一個勁兒搓手手了屬于是 萬人迷就是墜dio的??! 第40章 眾星捧月2 兔子:狼先生,你餓嗎? 我們去哪兒呀? 蔣星手撐在窗框上,看著漆黑窗外飛馳而過的橘紅燈光,輕快道。 戴鵬清不自覺地微笑,聲音柔和:給你送點心的那家店。 他趁著紅燈看向蔣星,卻只能見到對方微亂的黑發,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戴叔叔剛回來吧?聽到戴鵬清提問,蔣星很禮貌地坐直身體,貼心道,一會兒隨便吃點就回去吧,您好好休息。 不用。戴鵬清輕轉方向盤,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露出一角,并不張揚,格外合他儒雅氣質。 你想去哪兒都可以。他說,我在飛機上睡過了,今晚陪你過生日。 既然戴鵬清不是客套話,那蔣星也不再推脫,興奮道:看鬼片也可以嗎? 少年嘿嘿一笑,指節無意識地蹭著下唇,我饞您家私人影院好久啦。 戴鵬清笑說:好啊。 蔣星膽子小,一向不敢獨自看鬼片,但現實里又沒有關系好到透露家底的朋友,一直心癢癢得不行。 戴鵬清想著,心里無奈又寵溺。他答應完后自己都覺得詫異。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會為了情人浪費時間的性格。以前身邊有人會纏著他要出去喝酒看電影,戴鵬清從來沒應過。 他更愿意在家看看報表和計劃書,或是好好和情人睡幾次。 不過蔣星喜歡,那看看也無妨。 戴鵬清:看了鬼片,晚上睡覺不怕? 蔣星笑容一僵,顯然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喪氣道:真的 戴鵬清瞥他一眼,語帶笑意:沒事,我還在家里呢。 合著您故意嚇我啊。蔣星半是埋怨半是向長輩撒嬌的語氣,明明知道我怕那些東西。 抱歉,戴鵬清心中好笑,順著蔣星脾氣道,不說了。 他停好車,先幫蔣星解開安全帶,冰而淡的香水尾調一晃而過。 蔣星眨眨眼,您以前噴香水嗎? 第一次。戴鵬清從后座提上暗藍色絲絨袋,親昵地牽著蔣星往電梯走,感覺怎么樣? 成年了還被人牽著走路,蔣星倒不覺得別扭。 戴鵬清就把他當小孩兒對待。 蔣星:戴叔叔心態很年輕呀。 戴鵬清笑道:怎么,只剩心態年輕了? 蔣星笑嘻嘻地改口:哪有。要不一會兒您對服務生說是我哥哥好了,他們絕對相信。 是嗎?戴鵬清心情良好,順著他的話玩笑道:那說是情侶他們能信嗎? 蔣星沒當真,只覺得這個沉穩的長輩居然也有這么愛玩的一面,笑說:試試唄。 戴鵬清笑意不改,好。 【這個人要搶麥外敷!滾啊】 【你的外敷我的外敷,好像都一樣(點煙】 【???什么麥外敷?】 【就是我老婆的意思啦 星星老婆prpr】 電梯叮一聲,侍者為他們按住電梯門,戴先生晚上好。 戴鵬清輕輕頷首。他對著外人雖禮貌,但完全沒有與蔣星交談時的和善親近。 侍者:今晚主廚為您準備了五道式餐點。凱撒沙拉、薯泥溫泉蛋、惠靈頓牛rou、蘋果汁紅酒煎鵝肝以及特別甜品。 這個特別甜品自然就是戴鵬清給蔣星準備的蛋糕。 蔣星問:是巧克力的嗎? 侍者:是,戴先生特別囑咐過。巧克力由店里自制,選的都是最好的可可豆。 他見多識廣,看人眼神毒辣。 蔣星容貌昳麗,身上穿得比戴鵬清隨意不少,但從面料光澤看過去就知道價格不菲。也不知道與戴先生是什么關系。 最重要的是,戴先生是今早凌晨讓人訂的位置,現在才來,恐怕是特意飛了半個地球陪少年吃飯。 見兩人交握手掌,侍者暗暗壓下一個猜測,將二人帶到臨江俯瞰夜景的位置。 餐廳沒開燈,只有吧臺微弱的燈光和桌上燈球,氣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