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狗子也搖搖尾巴。 等溫翎換好衣服,蔣星把空調開到16,應該不會熱了,要不要喝杯冰水再睡? 溫翎卻把空調升了8度,不用。 蔣星想起溫翎之前非最低溫不睡的講究,奇怪道:沒關系嗎? 嗯。溫翎不做解釋,率先上了床,戴上之前放在床頭柜的眼鏡開始看書。 蔣星沒這習慣,他看著溫翎沒有燈光的那邊側臉,神也會對人類的文字感興趣嗎? 溫翎隨手翻過一頁,人類短壽,只能用文字傳承知識。 書本是了解人類的最佳途徑。他分出一只手撫摸蔣星頭發。 蔣星本來就累了,在對方柔和的拍撫下很快就打了個哈欠,強撐著道:記得關燈。 嗯。 蔣星墜入夢鄉前胡亂想著,樊夜也好溫翎也好,怎么這些男主都這么助眠 溫翎說是看書,可蔣星閉上眼后,他一頁也沒能翻過去。 身邊的青年緊貼著他,表情放松,睡得很香,無比信任他的模樣。 信任一個邪神么。 溫翎干脆合上書,撐著側臉,視線緩緩掠過蔣星五官。 青年是一件珍貴的寶物,但正如之前他說的,人類短壽,對他這樣的存在而言,人的一生與一朵花的開與謝并無不同。 想到自己必須與青年分別,溫翎古井不波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狗子在枕頭里翻了個身,輕輕打起呼嚕。 溫翎回過神,關燈睡下去。蔣星被他的動作淺淺驚醒,但還記得這是在全息小說里攻略男主,敬業地保持著人設,晚安學長。 嗯。 黑暗中,青年的身體稍微有些冰,溫翎手落在對方腰間,仍覺得這樣的觸碰不夠,觸須也從衣服里伸出,把青年緊緊禁錮在懷里,這才心情平靜地閉上眼。 他會抓住這朵花的。 * 清晨蔣星被電話鈴吵醒,起身見溫翎已經去接了,打了個哈欠靠在床頭閉眼假寐。 溫翎看他沒睡醒,略略壓低音量:桑德? 電話那頭的年輕人聲音沙啞,聽上去一夜沒睡,是我。羊rou已經準備好了?;鹚庱R上到。 很好,溫翎道,地址選了嗎? 桑德:希望鎮東邊一百公里的風蝕柱。蔣老板知道在哪。 好。 溫翎掛斷電話,半摟著蔣星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小睡,什么時候去。 蔣星眼也不睜,再睡十分鐘。 狗子看著相擁的兩人,開心得眼睛都在發光。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裝備便出發與桑德會合。 日頭太烈,正午時分沙地燙得不能摸,溫翎抱著狗不讓它下地。 其實蔣星更擔心溫翎,對方本體屬于大海,這么高的溫度恐怕很難受。但溫翎向來不露情緒,他也沒法得知對方情況。 桑德滿眼血絲,正靠著車身抽煙。他在旁邊搭了個簡易帳篷,防曬材質,進去后一會兒就能涼快下來。 蔣星遞給他一瓶汽水:我把狗放進去? 桑德滿心都是為父親報仇的事,心不在焉地頷首:隨便。 溫翎拉上帳篷拉鏈,問:羊呢? 冰著。桑德指指自己的貨車車廂,放外面得臭。 蔣星把遮陽傘又舉高一些蓋住溫翎,太熱了,你們現在干活會中暑的。 溫翎:不急。 桑德狠狠踩滅煙頭,焦躁道:他們入夜后才會出現,我提前配好火藥,日落就挖坑。 三人誰也無心玩樂,分工把足以炸翻幾十只蛇怪的火藥按比例分好裝包,引線挨個兒串起來,挖完坑就能直接扔下去。 桑德又鉆進冰柜里分割半化的羊rou,二人便靠在貨車廂門口降溫。為了吸引蛇怪,羊rou沒有放血,這會兒聞起來有點不舒服。 溫翎察覺到蔣星不適,摸了摸他額頭,難受? 還好啦。蔣星搖搖頭,眼里有些倦意,只是擔心。 溫翎不在意桑德想法,牽起蔣星一只手輕捏安撫:我在。 學長最厲害啦。蔣星瞇眼笑道,希望一切順利。 桑德跳下車廂,眼神復雜地看過二人交握雙手,此時也興不起爭論心思。 桑德:都準備好了。你們還有什么想法? 蔣星思索片刻:怎么保證我們的安全?蛇怪會不會先集火襲擊我們? 溫翎:可能。 桑德搖搖頭,我帶了氣味消除噴劑,從獵人那兒買的,對付尖鼻子的獵物一流,放心。 它們可不是野獸蔣星微微皺眉,我們把帳篷挪遠一些。 行。 三人合力將帳篷重新搭到幾百米開外的高處,正好能將坑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桑德握緊獵.槍,壓抑道:就等天黑了。 日頭漸西,沙地很快褪涼,三人按照計劃快速將羊rou倒入中央,周圍再挖出一圈炸藥溝,埋好炸藥。 □□誰拿?桑德晃晃手中機械。 溫翎吧,他晚上視線好。 行。 桑德有些疲倦,他深知夜里的戰斗絕對兇險至極,便鉆進帳篷里睡一會兒恢復體力。 此時的等待顯得格外漫長。 蔣星和溫翎分著吃了兩根巧克力燕麥棒,對方第一次吃這種廉價的方便食品,連連皺眉,看得蔣星直笑。 想想我吃生魚片的樣子,好像也差不多。蔣星笑說,多兩次就好了,反正以后得習慣嘛。 如果溫翎要和他一起在人類社會生活下去,新的障礙還有很多。 蔣星:說起來學長到底是什么??? 溫翎耳力極佳,聽桑德呼吸已經睡著了,他說:你想看嗎? 看?蔣星以為溫翎是要拿本體給他看,別了,一會兒被桑德撞見。他仇視怪物,肯定得和你拼命。 是真的看。溫翎點點蔣星眼角,湛藍雙眼與他相會,想試試嗎? 蔣星瞟一眼帳篷,好奇心快把他心撓破了,還有點隱隱恐懼,這會兒皮膚都開始發熱。 想看。 閉眼。 蔣星乖乖閉上眼,一條冰冷觸須覆上他眼皮,一瞬間像是落入了海中,所有聲音都模糊起來。 他的神思無比放松,海水包裹著他,隔絕一切危險。 蔣星躺在溫翎膝上,明明閉著眼,視野里卻出現了一角觸須。 那是無盡的漆黑深海,時間與空間似乎都在這里凝滯。海水涌動,一條無比巨大的觸手緩緩撥開黑暗,卷住蔣星身體。 腕足上的吸盤裹住他,輕柔拖動著他游向海底。 蔣星睜開眼,竭力看穿眼前黑暗,神明感受到他的情緒,卻并不將身體展露出來。 畢竟從溫翎學到的人類知識中,他的本體并不算好看。 人類喜歡崇拜的,是傳說故事里的龍,天空的主宰者。 蔣星拍拍身上觸須,張嘴吐出一串泡泡。 [想看] 溫翎一向順著蔣星,唯獨這回沒有讓步。二人在海底停下來,那里放著一個足有幾人高的貝殼,另一條觸手掀開貝殼,明亮的珍珠照亮其中。 精致的桌子、椅子,還有鋪著紗的床和地面。 這簡直是一個小型的人類房子。 神明把蔣星輕輕放到小床上,湛藍雙眼湊近過來,似乎在詢問是否喜歡。 蔣星有些緊張,四肢僵硬揪著身下的紗。捕食者的眼睛里難辨情緒,他咽了咽口水,牽起對方的觸須尖尖。 是信任。 溫翎心情良好,將一只可以生吃的貝類塞到蔣星手中。 蔣星遲疑片刻,還是吃了下去,并不像他想的那樣腥臭難聞,反而帶著水果甜味,一入口就跟果凍一樣軟軟地滑下去。 一股陌生的力量席卷四肢,蔣星握了握拳,驚訝地睜開眼睛。 溫翎俯身望著他,眼眸深邃。 禮物。他說,與我共享壽命。 蔣星怔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沒有問你意見溫翎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在表露心緒,剎了車,入夜后注意安全。 蔣星抿抿唇,撐起身子去吻他,溫翎沒躲,視線仍是落在他身上。 蔣星親過便撤開,垂下眼道:沒關系。 他身形蕭索,似乎是有些難過。 溫翎頭一回感覺拿不定主意,不喜歡? 也不是吧。蔣星皺眉道,有些煩惱,就突然從人類變成 他咬咬唇,說不出怪物兩個字。 溫翎也沉默下來,氣氛一時間凝滯,要不是蔣星吻了他,溫翎恐怕會立刻收回力量。 蔣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小章魚還挺強的嘛。 正當此時,黑霧再次襲來,星空漸漸變得模糊。 蔣星面容一肅,拍帳篷喊醒桑德:來了! 桑德抓著槍沖出來,雙目機警,多少? 溫翎粗略一掃:三十。 嘖,桑德把獵.槍上膛,不屑道,還以為能多點。 凍羊rou借著地面余溫已經化了,血水的腥氣比活羊更吸引怪物,蛇怪們沒發現躲藏在高處的他們,完全被食物吸引注意。 它們起先還有些警惕,慢慢在地上爬動著前進,到后來就完全直立奔跑起來,螞蟻一樣撲上羊rou堆進食。 蔣星終于看明白了蛇怪每次出現時為什么會有黑霧。它們行走時會晃動頸部肋骨,將一種細密黑粉震入四周,看似濃郁無法看穿,實際上從高處就能看清它們動作。 桑德聲音粗?。菏裁磿r候炸? 等。 溫翎仰仰首,示意對方看七八個留守在外圍的蛇怪。 幾十只怪物一齊咀嚼,聲音大得這里都能聽見,骨頭斷裂的悶響聽得人頭皮發麻。 始終沒有危險出現,剩下的幾只蛇怪也扛不住食物誘惑,圍著羊堆大快朵頤起來。 溫翎等所有蛇怪都進入炸藥圈,按下□□。 一聲巨響,火光沖天。 大部分蛇怪當場被炸成碎塊,少數活著得也燒傷嚴重,痛苦地嘶嚎著。 桑德激動極了,罵了句娘,我們過去! 溫翎沒攔他,打了個呼哨讓狗跟上。 桑德沖得很快,蔣星二人過來時他正舉著槍挨個爆頭,蛇怪腥臭的血味吹都吹不散。 蔣星捂住口鼻,悶悶道:隨他? 嗯。溫翎用木棍沾起一點蛇血,濃稠度剛好,可以直接繪制尋路法陣。 桑德把滿場蛇怪殺了個干凈,突然跪倒在地捂臉痛哭起來。 蔣星眸光微動,無聲一嘆。 溫翎對人類的神秘學研究很深,不必辛苦把蛇血收集起來繪制,而是就著已經灑在地上的血作為法陣的一部分,再進行校準。 桑德報了仇,長久壓抑心中不得解放的痛苦也哭出來,整個人容光煥發,看著比之前沉迷酒精時精神許多。 可他越看溫翎動作就越是懷疑,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蔣星:驅魔師啊,他在尋找蛇怪大本營。擒賊也得擒王。 夜幕中,一條黑蛇靈巧避開地上臟污,無聲地爬向蔣星。 狗本來懶洋洋地蹲著,見此立馬聚精會神,緊盯住它。 蔣星摸摸狗頭,蹲下松開袖口讓蛇爬進去。 狗不滿地圍著他打轉,見蔣星指指溫翎背影,又在唇間豎起手指,它這才勉強保守秘密。狗望著溫翎,從鼻子里噴了口氣,可憐溫翎似的。 【咦 這狗狗真的好聰明?它知道星星在騙溫翎】 【要是星夜長大了肯定也這么聰明叭 有點想樊哥了ww】 【別太真情實感了姐妹,星星這兒永遠下一個更乖】 溫翎繞著場內勾上最后一筆,法陣立刻散發出微弱的黑色光芒,向著東方引導。 開車跟上。溫翎道。 蔣星對桑德說:你先回去,對了,幫我照顧狗。 喂!桑德和狗面面相覷,只得接受被半路拋下的現實。 車子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中行駛,黑色光芒不急不徐地行進著,好在希望鎮周邊沒有流沙,一路上不至于出意外。 越來越深入沙漠,蔣星不安道:再前面就是無人區了,還有多遠? 三公里。 黑光果然在三公里后停了下來,遠光燈照射下,一座傾頹半掩埋在流沙中的石質神殿靜靜佇立著。 蔣星下了車,被眼前建筑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仍然完好的石柱足足有十米高,五六人合抱那么粗,整個神殿恐怕有上千平米。 溫翎把新買的強光手電遞給蔣星,自己提著油燈,跟我來。 比起待在原地,他身邊更加安全,留在蔣星體內的力量也能更好發揮作用。 二人踏上神殿寬大的石階,流沙被夜風揚起,周遭寂靜無聲。 它在這里等待了多久? 溫翎舉高油燈,照亮神殿內靜默的雕塑。 雕塑大約四五米高,是個身穿黑袍、身材修長的男性。與溫翎所見的蛇神不同,他沒有戴兜帽,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面容已經風化。 明明只是一座雕像,卻能想象出對方長身玉立的風姿。 黑蛇盤踞在他手上,對著所有面見雕像的人吐信,口中毒牙蓄勢待發。 蔣星輕聲像是怕驚擾了他,是蛇神嗎? 溫翎緩緩頷首,皺著眉打量雕塑,總覺得對方身形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