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強到了極致。 全息游戲的角色會受到玩家本身體能的限制,即便把浮動強度調到最高,也很少有人能達到蔣星的水平。 可惜擔憂樊夜安全的觀眾們沒能發現這一點。 【那你的實際身份呢?】 蔣星神秘一笑:賣個關子。 他悠然地走到窗邊拉開鎖閂,背對著窗戶坐了下去。 【星崽在干嘛】 他豎起食指貼在唇間,輕聲道:稍安勿躁。 隨著窗框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冰冷的槍/口抵住了蔣星的后腦。 站起來。 菲洛爾聲音冷淡,對待他像是一件毫無威脅的物品。 蔣星呼吸急促,緩緩舉起雙手站起來,再開口時已經帶上了哭腔。 別,別殺我。 他像是害怕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脊背與腰肢被漆黑的衣料襯得格外纖細脆弱。 菲洛爾頓感不解。樊夜為什么要帶著一個廢物?不過埃德蒙只命令她抓住蔣星,別的事與她無關。 【噗星崽你不能仗著別人看不見就不做表情??!】 【笑死了,用最淡定的表情說最害怕的話】 蔣星看著彈幕里的調侃,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唇,繼續說:你你想做什么? 槍/口頂了頂他的腦袋,逼迫他往前走。 菲洛爾:把衣柜扶起來。 蔣星緊張得喉嚨滾動,抖著手扶起衣柜。 開門出去。 蔣星:你到底 出去!菲洛爾冷喝道。 蔣星閉了閉眼,緩緩拉開房門。 樊夜手上的傷口已經因為打斗又一次崩開。 埃德蒙很強,他在監牢里享受著最好的待遇,體能上甚至與樊夜不分上下。 兩人貼身交手,這么近的距離誰也不敢開槍。 埃德蒙一拳捶在樊夜腹部,樊夜卻毫不退縮,反手一槍托砸上對方后腦,打得埃德蒙眼冒金星,被迫后撤好幾步穩住身形。 樊夜的忍受能力比埃德蒙強很多,此時雖然五臟六腑疼得攪成一團,但面上仍然不露破綻。 蔣星被菲洛爾強迫著下到一樓大廳,見了廳里的人,他再也憋不住眼淚,咬著唇嗚咽起來。 樊夜正要趁勝追擊,這時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轉過頭,與蔣星四目相對。 少年咬得下唇見了血漬,睫毛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臉頰濕漉漉的全是淚。 望著他的眼睛里全是無助與希望。 停手。槍/口把蔣星撞得一歪,菲洛爾道,或者我殺了他。 你可以試試。樊夜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目光凌厲如同鷹隼,舉槍對準埃德蒙。 樊夜:對你而言,誰的命更重要? 菲洛爾瞳孔微縮。 這個樊夜 她手心濕潤,在無數生與死之間錘煉出的殺手本能告訴她自己絕不是樊夜的對手。 一旦她對蔣星開槍,樊夜就會變成出籠的惡狼,把她和埃德蒙全部撕成碎片。 埃德蒙鼻子里喘著粗氣,悶聲道:樊夜,在監牢里你就和我作對,我早該殺了你。 樊夜冷笑著:你? 埃德蒙大笑起來:我的命沒了也無所謂,反正我注定要在監牢里待到死。 但你的小朋友可不一樣。埃德蒙斜眼瞥著樊夜,視線轉到流淚的蔣星身上。 你的小朋友可是一個無辜的可憐蟲。他說,有他給我陪葬,我下地獄的路,恐怕都要干凈些啊哈哈哈 菲洛爾五指成爪勒住蔣星的脖子,槍/口驀然對準樊夜。 我可以同時殺了你和他。她聲音狀若平穩,只有最高明的心理專家才能聽出其中的恐懼,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有這個能力。 蔣星呼吸不暢,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淚眼朦朧中,他竭力尋找著樊夜的方向,雙唇艱難地張合 你、走 樊夜斂起笑容,握槍的手緩緩收緊。 菲洛爾,星際帝國鼎鼎有名的殺手,據說幕后的培養者就是海因集團。她出任務從不失手,從平民百姓到敵國將領,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若不是帝國皇帝留了個心眼讓替身代替自己出巡,又將半數的民眾替換為帝國密探,恐怕她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她的槍,是星際最準的槍之一。 樊夜不能讓蔣星冒險。 樊夜:你想怎么樣。 他緩緩偏開對著埃德蒙的槍/口,我可以和你交換。 不。菲洛爾卻否定了他的條件,埃德蒙和他的命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甚至我的命也不重要。 她雙眸銳利,緊緊鎖定在樊夜身上。 決定局勢的人,只有你。她一字一頓道。 埃德蒙悶悶笑了兩聲,帶著惡意道:但我們不用把局面弄得這么難看。只要你愿意把小朋友交給我,那今天誰也不會死。 樊夜與蔣星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蔣星輕輕眨落一滴淚,手指在身側有節奏地敲擊起來。 一下一下,敲在樊夜心頭。 他瞳孔收縮,心跳如擂。 那是 第7章 遠古病毒7 博弈 菲洛爾:把他交給我們,然后大家都能全身而退。 在她眼中,實力強悍的埃德蒙和樊夜才能算得上人,而蔣星,只能算三人博弈中的一張雞肋牌。 得不到,便解決牌的主人,得到了,大家和局,瀟灑退場。她相信樊夜和他們是一類人,不會為了一張廢牌魚死網破。 果然,樊夜緩緩放下了指著埃德蒙的槍,頷首道:好。 他看都不再看一眼蔣星,徑直后退幾步遠離了戰場,槍也收回了口袋里。 菲洛爾的心弦松懈下來。 合作愉快。 你們最好祈禱后面不要遇到我。樊夜冷笑道。 菲洛爾松開蔣星,任由這個沒用的小朋友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埃德蒙也緩過了勁兒,靠在墻上點了根煙。 菲洛爾站在他身側全程拿槍指著樊夜。剛才那種危險的殺機不見了,但她不敢放松警惕。 樊夜對此只是漠然一瞥。 菲洛爾抿住嘴唇,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受辱。 埃德蒙看出她的動搖,抬手擋了一下。 他吐出一口煙氣,陰惻惻地對樊夜笑道:下次見面,我會殺了你。 站不穩就別說話了。樊夜語氣淡淡,丟人。 埃德蒙無可反駁,沉著臉冷笑兩聲。他瞪了樊夜半晌,終于想到了發泄的辦法,毒液般粘稠的視線緩緩轉向蔣星。 就在他抬腳的一瞬間,兩個人動了。 樊夜以rou眼難及的速度拔出槍,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菲洛爾雙目圓瞪,厲聲道:躲開! 埃德蒙身體反應比腦子快,閃身一避,仍是被子彈擊中手臂,踉蹌了兩步。 室內沒有響起第二聲槍響。 誰還動了? 一把匕首從身后抵住了菲洛爾的脖子,蔣星不懂分寸,手又抖得厲害,菲洛爾稍一掙扎就被劃破了一指寬的口。 樊夜的槍/口指著埃德蒙,眼神冰冷。 埃德蒙捂著手臂粗喘著,先是低低地笑,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甚至笑得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蔣探長,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成為一個殺人犯吧? 埃德蒙大力拍打著自己的大腿,笑得真情實感。 沒事,小朋友,希望星監牢環境不錯,有個小圖書館,你進去還能看書呢。 樊夜冷喝道:閉嘴。 菲洛爾倒是頭一次正視起蔣星來。 他什么時候和樊夜對上暗號的?又憑什么同時做出行動? 憑信任? 她向來平靜的眼中閃過驚詫。 埃德蒙吸了口煙,道:小朋友,你這是想做什么? 蔣星聲音顫抖:你們離開這里。 埃德蒙笑道:安全區就這一個,你想我們死? 蔣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他成長在和平繁榮的帝星,從未見過半點殘酷的現實,即便剛剛才被人拿槍指著,這會兒也說不出想讓對方去死的話。 這個人設表演可以說非常小白花了。 局面僵持中,招待所的大門卻突然被狠狠砸擊了一下,喪尸的嘶吼震得房梁落下灰塵。 埃德蒙顧不得捂傷口,怒斥道:那個女人騙我們! 菲洛爾稍稍仰起頭避開刀鋒,道:看來安全區并不適用于喪尸,只是用來清理消極玩家。 大門已經被砸得微微變形,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好在一樓的窗戶外有鐵欄,只要堵住門就算安全。 樊夜沉聲道:先處理喪尸。 埃德蒙面色不佳,菲洛爾倒是不介意脖子上的傷口,詢問道:埃德蒙? 他這才不情不愿地點頭,率先收起槍去搬動前臺的柜子堵門。 埃德蒙雖說看樊夜不順眼,卻也知道這人與監牢里其他囚犯不同。 無論兩人有再多過節,樊夜也不會背后捅他一刀。 樊夜對蔣星微微頷首,轉頭去搬沙發。 菲洛爾道:小朋友,你可以放開我了。 蔣星像是突然回過神一樣收回匕首,蹬蹬蹬后退著跑到樊夜身邊,警惕地瞪圓了眼睛。 樊夜堵住前門,道:去檢查有沒有其他入口。 埃德蒙冷笑:你在命令我? 菲洛爾倒是利落地裹好脖子,徑直去了后門方向。 埃德蒙視線一轉,見蔣星牢牢抓著樊夜的手臂,忍不住笑起來。 全心信任一個罪犯?這小孩兒還真是天真。 如果讓蔣星用同樣的信任對待自己,然后他再狠狠把這天真的小朋友扔進喪尸堆里,對方那張漂亮的臉上會露出怎樣令人愉快的絕望呢? 想到這,埃德蒙饒有興致地瞇起眼。 這金發瘋子舔過自己手上的傷口,盯著蔣星的視線像是在舔舐他的身體。 蔣星混身一個激靈,更是往樊夜身后躲了幾步。 樊夜厲聲道:滾! 一樓的廚房方向突然傳來木門被砸破的巨響。 埃德蒙的視線在二人身上游離片刻,嗤笑一聲,提槍去了廚房。 樊夜正要說話,卻聽菲洛爾的方向突然傳來急躁的槍聲。 他拉起蔣星,來。 二人轉過樓梯間,卻見菲洛爾彈藥耗盡,正倒在地上猛力砸擊抓著她雙腿的喪尸,這些怪物不知疼痛,張嘴就要朝她咬下去。 怪物身后房門大敞,更多喪尸擁堵在門框處,彎曲的手臂拼命向內揮動,尸體的腐臭幾乎讓人作嘔。 樊夜抬手迅速開了三槍,蔣星顧不上害怕,抄起椅子將菲洛爾身上的喪尸掄到一邊,她迅速撿起匕首砍下怪物的頭。 樊夜擊退了門口的喪尸,菲洛爾和蔣星合力搬來一張巨大的長桌卡住后門,又加上大量沉重的家具堵門,總算是安全下來。 蔣星看著混身是血的菲洛爾忍不住后退兩步,顫聲問:你被咬了嗎? 他沒注意到自己身后就是一扇玻璃窗。 樊夜突然厲聲吼道:躲開! 他和蔣星之間隔著好幾步距離,開槍的角度也正好被蔣星擋住。 下一瞬玻璃窗便爆裂開,一只干枯的手臂抓住蔣星的脖子往后帶,喪尸腐黑的牙已近在咫尺。 菲洛爾擲出匕首,正中喪尸眉心。 喪尸猛然后仰,卡在窗框上不動了。 蔣星呆滯地眨著眼,喪尸腥臭的呼吸尚未散去。 菲洛爾撐在他頰邊拔出匕首,淡聲道:我沒有被咬。 她擦盡刀刃上的紅白混合物,慢慢往回走。 我會讓埃德蒙待在西側的房間。你們睡東側。對了,她轉過頭,似乎對蔣星勾了勾唇角,謝謝。 那只詭異的假眼輕輕轉動,這會兒看上去居然也沒那么可怖。 喪尸頭身分離的尸體還橫在路中,滿地狼藉幾乎沒法下腳。 卡在窗框上的喪尸被樊夜踢出去,又立刻被后繼者補上,動作僵硬地往里探手,滴著黑臭涎水的嘴拼命往防盜柵里拱動。 簡直是人間煉獄。 樊夜單手將蔣星摟入懷里,溫柔地撫摸他顫抖的脊背。 不怕了。 蔣星混身發軟,埋在樊夜頸間崩潰地哭起來。 他性格溫和羞澀,就連哭也是隱忍地咬著唇,忍到了極點才發出小獸般絕望的嗚咽。 樊夜下頜緊繃,心中油然升騰起無盡的怒火。 到底是誰要做這種把人逼瘋的病毒實驗? 蔣星一直哭到力竭,最后變成無聲地落淚,眼尾鼻尖紅成一片,看得樊夜心也跟著揪成一團。 樊夜無聲嘆息,直接把蔣星抱了起來,在東側選了間干凈整潔的客房將他放在沙發上。 樊夜半跪在蔣星面前,抬頭凝望著他。 你非常勇敢。他柔聲道,非常棒。 樊夜頭一回感覺自己的詞匯是如此貧瘠,就連安慰少年都只有翻來覆去那么幾句話。 蔣星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緊緊抓著樊夜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樊夜默默回握。 少年又何嘗不是他的稻草。把他從自我懷疑的深淵中解救。 樊夜想起少年對于密碼的評價,帶著笑意道:摩斯密碼很酷,你用起來更酷。救菲洛爾那下也很帥。 蔣星終于停止了流淚,琥珀般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樊夜遲疑片刻,輕輕摘下他臟兮兮的眼鏡,燒開熱水為他擦拭臉頰脖子。期間蔣星一直緊緊摟著樊夜的腰,一刻也不愿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