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局勢（一更） 若他日我倒下，那必然是……

    楚家的氛圍卻一如往常。

    楚窈原本聽聞外面消息后還有些擔心, 結果吃飯的時候看到自家老爹和老哥坐在廳堂中，一個比一個姿態閑適，她心中這點擔心便慢慢落了下來。

    “窈窈來了？”楚老爹正慢悠悠地砸著核桃, 見楚窈來了之后將敲好的核桃rou推給她, “今日用飯晚了點，給你砸了幾個核桃, 飯前先墊墊?！?/br>
    楚霽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今日怎么來得這般早, 餓了？”

    “倒也不是?！背簱u了搖頭，將核桃rou分作三堆，順手推給了楚霽一份，“聽到皇宮里的消息了，一時有點擔心?！?/br>
    ——這話倒是半點不假?？v然她讀了不知多少古言小說、造反宮變看了不知多少次，心中對目前局勢也早有預料?？烧媲邪l生在自己身邊的現實和隔著書頁的文字敘述之間的差別宛如天塹。

    京中這幾日正是季雨來臨前最熱那幾日，空氣中并非夏日里艷陽高照的炎熱，而是濕熱中裹著層層潮氣、直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然而這天氣卻不是最讓人窒息的, 隱藏在平靜桎梏下的波濤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府衛、軍隊、六部……皇宮, 無一不有暗潮涌動。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背傂α艘宦?，摸了摸楚窈腦袋、輕描淡寫道，“不就是陛下病了嗎？宮里那么多太醫守著，他還能好不起來不成？”

    楚窈便低聲嘆了口氣, 不是她對宮里面的太醫沒信心——而是不管從哪條劇情線來看，后元帝的壽數都不會太長了。

    偏偏他這個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幾個皇子都這么大了，他還不盡早定下太子, 反而像是養蠱似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著幾個兒子斗。

    不是楚窈說，一般這么搞的皇上, 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放任皇室內斗的后果，只能是相互消耗、幾敗俱傷，極大地損傷本國國力和皇朝安定。

    南方的百姓起義才剛安定下來，北方的狄族外患還未掃清，更別提朝堂地方之間盤根交錯的世家勢力，也不知道后元帝哪里來的信心，一樁好事不干、偏要堅定地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哦對了，軍權也不全在他手中握著。

    “倒不是擔心他身體什么樣?！背悍滞馓谷?，“主要是他平日里放縱太過，擔心他萬一還沒安排好后事、留下一堆爛攤子該怎么辦？”

    “這話你在我們面前說說得了?！背V卷起手中來信、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出去之后給我管好你的嘴?！?/br>
    “嗷……”楚窈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雖然不疼，但還是條件反射性地嗷嗚了一聲，捂著腦袋悶聲道，“這我當然知道，哥，我又不傻?！?/br>
    “你說話就好好說，干嘛打窈窈呢？”楚老爹接過楚霽手中卷起的信紙，在他腦門相同的位置上也敲了一記，“好好說話?！?/br>
    楚霽：“……”

    他摸了一下被敲的地方，隨后面不改色地轉移了話題：“不過，陛下確實是不能就這樣出事，否則京中的局勢會變得很麻煩。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那幾處皆有異動，其背后母族也有所動作?！?/br>
    “說句實話……”楚霽沉吟著看向楚鎮，“我也是一直不明白，陛下到底為何不先將東宮立下，這樣便是出了事，也總有人出來主持局面?！?/br>
    “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兒子太多、又個個都不爭氣唄?！背系灰詾橐獾匾粩[手，“你看，就像咱們家——若是我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放手讓你接班的?！?/br>
    楚霽目光微顫，垂下眼睫低聲道：“父親正當壯年，還請不要說這種話。楚家軍中需要你，兒子還需再多歷練?！?/br>
    “霽兒?！背倕s一反常態、低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掌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我親手教出來的兒子，我自然是最了解不過，你已經長大了?！?/br>
    楚霽抬起了眼睛，一時有些發怔。

    楚鎮一貫待他不甚在意的模樣，此時神情中卻隱隱帶出幾分驕傲之色來：“我的兒子，憑什么帶不起來楚家軍？若他日我不能上戰場，那必然是你披荊掛帥、一馬當先?！?/br>
    “那我呢？”楚窈笑嘻嘻地伸出個腦袋來，湊到兩人中間。

    “有我在前面，你就在京中安安穩穩地待著吧?！背V怔愣不過一瞬，又恢復了平日里對著楚窈的模樣，有些嫌棄似地將她腦袋推開，話中卻帶了保護之意。

    “不?！背倕s正色著也拍了拍楚窈的肩膀，“窈窈也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女兒，未必不能獨當一面。他日若是你也倒下，那她必然是要繼續完成楚家軍保家衛國使命的?！?/br>
    “爹，你說什么呢？！”楚窈沒想到她就插了一句話，話題居然走向了這么慘痛的想象之中，急忙打住了話題，“以你們兩個的本事，事情怎么可能發展到這種程度，對吧？”

    楚鎮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楚窈腦袋道：“這不是提到了這里，順道交代你們一句嗎？——都給我記住了，皇室的事我們不摻和，楚家軍守的是國、護的是百姓，求的是問心無愧，可別給我掉進權力窩里面出不來了?！?/br>
    “是，兒子定當秉承父親教導?！背V斂了神色，認真點頭。

    “知道啦老爹！”楚窈笑瞇瞇地也應了一聲，“我們楚家的風骨不能墮了?！?/br>
    “臭丫頭，慣會說話討人歡心?！背傒p哼了一聲，“現在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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