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壓前朝丞相尚書、提拔起宮里太監隱衛；把我楚家放在北邊，同樣手掌兵權的項元安扔在南邊；這回啊……他還指望著南方世族里相互傾軋、消磨彼此的勢力后，再親手扶植起來一個家族與之對抗呢?！?/br>
    楚窈：“……”這……想得倒是挺美的。

    但權力之間哪里會有絕對的平衡呢？帝王在一邊施加了籌碼、那權力必定會向著那邊傾斜——下墜的過程中，迎來的將是悄無聲息的沉下，還是積蓄已久的反彈，又有誰知道呢？

    妄想要絕對平衡的人，最終必然亡于失衡。

    “父親覺得，陛下將會怎么辦？”楚霽將信報依著次序收好、抬眼問道。

    “還能怎么辦？只能打了唄！”楚鎮大手一揮，毫不猶豫道，“這時候還不出兵鎮壓，等著這股火把南方十二州都點起來嗎？他的江山還要不要坐了？！”

    “那會是誰來領兵打呢？”楚窈緊跟著問道，“陛下不會讓您帶兵去南方吧？還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同樣手握我朝三分之一兵權的項將軍？”

    “我覺得都不是?！背傕托σ宦?，“陛下是腦子有問題才會大老遠地把我調到南邊——南邊的事，我們楚家是能不管的，這是陛下的制衡之道；同樣的，北邊的事他項元安也不能插手。不過項元安一貫頗受南方百姓愛戴，又因為他出身問題、陛下對他猜忌已久……”

    “南方此時不是有一個絕佳人選嗎？”楚霽忽而開口道。

    “你是說……”楚鎮轉頭與他對上視線。

    “漣之不是正在定州嗎？與沂州正是相接。他方鎮壓了慎王，如今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br>
    楚窈怔住了。

    *

    “殿下，王家的回信來了?！毖β犞輰⒁园涤》夂玫男欧膺f過來，笑道，“果真如你先前所說，沂、徐、瑯、沛四州已經亂起來了?！?/br>
    “最遲五日后，我們會收到后元帝的旨意?！标懛旱哪抗鈷哌^回信，神情沒什么波動。

    “真可惜?！彼麛R下手中信紙，輕輕嘆了口氣，“我本以為，能先回去見她一面呢?！?/br>
    第58章 陸泛什么時候回來??？……

    “誰？”薛聽州愣了一下, “殿下不都已經安排好了嗎？還有什么非見不可的人嗎？”

    “與此事無關?！标懛阂允种ьU，目光落在窗外樹梢之間鳴叫的鳥兒身上，唇邊露出點笑意來, “只是我想見她了?！?/br>
    “哦……是個姑娘家？”薛聽州看他神情, 忽然反應過來，也笑了起來, 揶揄道, “我見殿下自來聰慧沉穩、不似這個年紀的孩子，卻不曾想，倒是在這個事情之上瞧見了你少年氣的一面?！?/br>
    “這并不是什么不可讓人知曉的事情?！标懛翰灰詾橐庖恍?。

    “那你同她說過了嗎？”薛聽州與陸泛相處時間雖然不長，卻知道他是個極有主意的人，難得見他露出這般模樣來，不由得摸著下巴輕嘖一聲，“可別是單相思吧？”

    “不是?！标懛何澚嗣佳?。

    “那你身邊怎么連個姑娘的影子都瞧不見呢？”薛聽州聞言更感興趣了。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标懛旱哪抗庠竭^窗欞、遙遙落在遠處院墻之上。

    “有自己的事要做啊……”薛聽州面上神色便多了幾分調侃之意，“看來是個有個性的姑娘, 不將小情小愛放在心上？漣之啊……這可有點難辦了, 是吧？”

    “我確實……總覺得看不清她?！标懛何⒚蛄舜?、聲音低了下來。

    “沒安全感？”薛聽州直接笑出聲來，倒伏在了桌子上，“這話中的意思讓你表述出來，怎么這么讓人不敢置信呢？”

    “舅舅?！标懛嚎粗麅x態全無的模樣, 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次過來, 不是要同我說一番項元安的事情嗎？”

    “咳咳?！毖β犞萸辶饲迳ぷ?，唇邊猶帶笑意, “這不是想到了以前的時候嗎？我曾經可沒有這樣的煩惱。倒是讓我更好奇，在你心上那位姑娘是何等模樣性情了？”

    “好了說正事！”接收到陸泛的眼神，薛聽州整了整衣襟坐直、說起了正事來, “項元安是先惠慈太后娘家的子侄?；荽忍笾?，項家雖再無女子入宮、與皇室之間的關系日漸淡薄，但同皇室之間的血緣羈絆到底還是存在著的?！?/br>
    “當初兵亂，項家自然也是難以全身而退。好在項元安確實是個人物，趁著顧涼與世家分割利益、糾纏頗多的時候、果斷帶著保存下來的勢力退居南方，不再牽扯其中?！?/br>
    “顧涼死得早，又是天下初定的時候，他兒子更是騰不出手、也沒有這個本事再次發兵。拖了這么些年，項元安逐漸將兵練了起來，顧充便也只能這么看著——面上籠絡著、心中卻忌憚著?！?/br>
    “項元安自然也不是傻子，皇室打的主意他心中也清楚，只是他那邊亦是掣肘頗多、等閑動不得。我曾私下與他接觸過——只是項元安如今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滑頭了，當年那點舊情可不夠打動他，此時還得殿下出面?！?/br>
    “至于世家那邊……”

    “世家那邊，可以短期利用、不可長期合作?！标懛旱裆拥?。

    “不錯，我也是這般想的?！毖β犞蔹c了點頭，“世家分權、占地、藏民、練兵，實乃毒瘤也，是遲早是要被清理干凈的勢力！顧涼與世家牽扯太多、倒是叫那些個家族吸著血壯大起來，反倒是皇權旁落下來，前車之鑒猶在眼前——便是我朝后期，這個問題也實在嚴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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