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卻是被這個消息整懵了，連方才升起的幾分困意都消散得沒影兒了。

    “為……為什么??？”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般問道。

    “陛下已經沒有心力再起贛州水患案了?！标懛荷裆?，“依靠他是不現實的?！?/br>
    楚窈：“……”

    這話楚窈真是一萬個贊同，老皇帝最近昏招頻出，眼看著就要把江山作得千瘡百孔了。如今陸泛做出這樣的選擇，楚窈也只能說他實在明智。

    可問題的關鍵是——陸泛去幫三皇子了，那九皇子顧行淵怎么辦??？！

    他們兩個若真是爭斗起來，那這劇情不就亂了套了嗎？陸泛的能力楚窈是看在眼里的，這么久了就沒見過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

    可問題是顧行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一想到這兩個人會直接對上，楚窈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你……為什么選擇輔佐三皇子？非他不可嗎？”楚窈抓著頭發艱難開口，“以你的能力，應該無論在哪里都會得到重用的?！?/br>
    她倒是沒想過要直接改變陸泛的決定，只是先試探一下陸泛是怎么想的，再對著自己的計劃看看有沒有轉圜的余地、盡量避免陸泛和顧行淵直接對上。

    “你不希望我幫他？”陸泛卻是聽懂了她的意思，開口問道。

    “不是，這事我得想想?！背盒闹幸呀浗o自己戴上了痛苦面具，然而理智上卻明白陸泛選擇誰是他的自由，便回答道，“你要選擇誰是你的自由，我沒有權力、也沒有身份改變你的決定?！?/br>
    “楚窈，能告訴我，你想要做什么嗎？”陸泛抿了抿唇，轉過頭來與她對視，“如果你想要達成什么目標，能告訴我嗎？”

    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楚窈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想要做的……實在太多了，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務、需要驅逐出去的人、想要改變的現狀……

    可這些都是她自己要去做的。

    楚窈沉默下去。

    陸泛安靜地等了片刻，見她只是垂著頭不說話，眸光漸漸暗淡下來。

    楚窈抬起頭便看到他別開眼的模樣，心中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生出些莫名的難過來。

    “慎王在嶺南起兵了?！彼吐曊f。

    “嗯，我知道?！标懛阂嗍堑吐晳?。

    “不知道會是什么人前去平亂？”

    “陛下有心扶持三皇子，此次應是鷹揚將軍前去?！毕肓讼?，陸泛輕聲說，“你不必擔心楚國公和世子會被派去平亂?！?/br>
    因為不出意料的話，我會去。

    “嗯?！背撼聊c了點頭。

    又安靜下來。

    “你是不是……想要整理一下楚家的產業？”陸泛亦是覺得這片寂靜的沉默令人心頭微窒，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嗯?！背河行@訝于他連這個都知道，然而也確實沒有瞞他的意思，聞言點頭道。

    陸泛看出了她的驚訝?？墒窃撛趺锤嬖V她呢？

    昨晚分開之后他亦是徹夜難眠，幾乎在她出院落的那一刻便聽到了。

    他對她的氣息實在是過于熟悉。

    陸泛并無窺探她行跡的意思，因而只遠遠地守著她的安全，看到她連夜轉了諸間店鋪。

    只是他不明白，產業中有什么要緊的事值得她夜半也要出去處理？

    “想要做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背合肓讼?，覺得陸泛人還是可信的，于是轉向他問道，“你覺得興辦女子學堂這件事，該如何做比較合適？”

    “興辦女子學堂嗎？”陸泛聞言微怔。

    “怎么？不合適嗎？”楚窈見他反應，不由得蹙起眉來。

    難道陸泛還是個隱藏的大男子主義者，固守封建男權思想？——那她可要對他進行一番社會主義男女平等的思想教育了！

    “不，我只是……有點高興?！标懛簠s笑了起來，笑意自眸中而起，點亮了他的神采，甚至隱約帶出一些驕傲之意來。

    “高……高興什么？”楚窈被他明亮的眸光看得有些赧然起來，偏過頭耳垂發紅，卻仍是強撐著問道。

    “有點驕傲?！标懛罕愕吐曅α似饋?，語氣溫柔輕嘆，“窈窈心懷天下?！?/br>
    楚窈一時有些臉熱，還沒想好該做什么反應，便聽到陸泛接著道：“我母親曾經在定州辦過女子學堂?！?/br>
    “嗯？”聽到有先例，楚窈頓時顧不得害羞，急忙轉頭看向他，“然后呢？結果怎么樣？”

    “父親當年調至定州時，正逢饑荒之年……”陸泛話音微頓，帶了不忍之意，“百姓走投無路，有不少人家都低價賣出了自家兒女，猶以女兒居多。父親到任時第一件事便是開倉放糧，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人家肚腸難裹?！?/br>
    “母親不忍，收留那些女兒家授以文墨。后發現此法不大現實，轉而聘請本地中有一技之長的繡娘染婦，或是其余持有謀生之計之人傳授那些女兒家謀生之道，讓她們有自己的手藝、足以在這世道上存活下去?！?/br>
    楚窈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陸泛他母親搞的這一套不就是古代版的職業教育嗎？！

    她之前還苦惱于以現在這個朝代的取士制度來看，即使她教會了平民女子們讀書習字，其實能起到的實際作用并不太大，因而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的想法繼續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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