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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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早前皇帝對安王有所懷疑的時候,已經要求禁軍盯著安王府。那期間,禁軍察覺到有另一批人同樣圍繞在安王府外。后來再查,那竟是燕黨余孽。昨夜,幾個余孽試圖劫獄,現在一樣被控制,連同早前捉住的燕黨諸人一同被關在刑部天牢。 陸明煜聽到這里,眼睛輕輕瞇了瞇,問:那燕云戈是如何逃出來的? 吳楠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回答:昨夜他們劫獄,我們的人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于是 于是眼看燕云戈往皇宮方向去,帶隊的禁軍頭領做出了此人恐怕還要與誰接頭的判斷,于是并未阻止,而是讓人跟上前去。沒想到,燕云戈竟然直接闖入皇宮。 吳楠解釋了一遍,到底知曉這是出了岔子,于是扣下頭去,說:任憑陛下處置。 皇帝沒說話。 他一夜沒睡。昨晚太過兇險,可以說,如果不是燕云戈忽然出現,他能否站在這里都是虛數??呻y道因此就不論燕云戈逃獄之罪、吳楠失職之罪了嗎?也不可能。 不過,他也允許吳楠戴罪立功。 陸明煜整理一下思路,問:安王府的刺客可有提到油? 吳楠一愣。 陸明煜看他這作態,就知道,答案是沒有。 他眉尖微微攏起不,早前已經問過李如意了,福寧殿雖然該修,可近日并沒有修。那股奇怪的、刺鼻的味道一定另有來由。陸明煜能想到的最合理答案,就是安王府的刺客在進攻行刺的時候,做了兩手準備。正面行刺不成,就在福寧殿放火。 但這里也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第一批被抓住的刺客,陸明煜是親眼見過的,那些人身上藏不了東西。后面突然出現在他寢殿的那個,一個人,哪怕之前走運躲過禁軍抓捕,也難以以一己之力在福寧殿放火。 一定還有什么問題。 去審。天子命令,問清楚,安王究竟有無讓人放火。再有,陸明煜冷笑,他一個待在長安的王爺,是如何與外族是叫契丹嗎?如何有所牽扯。 吳楠領命下去了。陸明煜獨留殿中,閉著眼睛思索。 他又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昨夜長安的動亂?;蕦m里的刺客,皇宮外策劃劫獄的燕家除了那場火之外,倒是勉強能說一切都在朕掌握之中。往最好的方向考慮,火真的是意外,安王這只黃雀背后未有其他陰謀。但陸明煜又不是這樣粗放大意的人,他仔仔細細地思索,昨夜如果事成,對誰最有好處。 自然是安王。自己一死,很多東西都難以再查。不過,安王上位,燕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了半天,不免又記起燕云戈。 陸明煜又開始心煩。 他思索燕正源、思索鄭易等人該被如何處置時,可以清晰明了的判斷。哪怕這些人在謀反一事上真的是被冤枉,劫獄的事卻不能善罷甘休。這可是燕黨親手遞上來的罪證,陸明煜不用就是傻子。 可是,燕云戈 于理,他該老老實實待在大牢。既然出現在皇宮,就應該同罪而論。不,應該罪加一等。擅闖宮闈,再多幾條命都不夠燕云戈折騰。 可他救了陸明煜。 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陸明煜面前,就是把把柄遞到天子手中。到時候,他一個活人,就是最好的證據,讓燕家萬劫不復。饒是如此,他依然出現了。再有,陸明煜之前只聽上官杰說過他身上的傷,如今親眼所見,感受又有不同。 在他因流產而重傷垂死的時候,燕云戈同樣不輕松。 還有,那只喜鵲。 在陸明煜看過《異人錄》、知曉燕家野心的時候,已經被李如意收走,陸明煜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的喜鵲,又隨著燕云戈一起出現。 后來查看,宮人們發現喜鵲身上燃燒的痕跡。結合燕云戈胸膛的狀況,陸明煜可以很輕易地猜出,燕云戈將喜鵲放到胸前的時候,恐怕并未留意喜鵲正在隱秘地燒著。以至于他后來被燒壞胸前皮rou、被燒穿衣裳,甚至昏死過去。 這太不仔細,可以被說一句自作自受??墒?,陸明煜又知道,對燕云戈來說,那只喜鵲的意義的確不同。 他心煩意亂,難以再想下去。 這么靜坐許久。天色已經大亮了,李如意過來,問天子是要歇息,還是要擺早膳。 陸明煜看他。 晨光從窗口照進,落在天子身上。 一夜未睡,皇帝的面色微微發白,并不好看。此刻看著李如意,眼睛卻黑沉沉的,看得李如意心尖猛地一跳。 他覺得自己疏漏了什么。絞盡腦汁想了片刻,李如意忽而記起什么,輕聲細語,說:張院判已經給將軍已經給燕云戈看過傷了,也給他背后敷好藥。只要靜養,總會無礙。 這句話落下,天子說:誰要你說他的狀況? 李如意卡殼: 陸明煜心情愈發糟糕。他想,李如意平日不是很會察言觀色嗎,為什么今天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到一半,發覺李如意不說話了。陸明煜抿一抿唇,更加煩躁,問:還有呢? 李如意原先正在反思,皇帝又迎面來了這么一句。他被搞暈,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繼續道:只是他胸前的傷,在張院判看,很不好辦。若要好轉,總要去掉那塊死rou。只是傷的位置太特殊,不好借外力做些什么,只能看他自己恢復得如何。 皇帝沉默。半晌,日頭升高些許,落在天子身上的光影偏轉,陸明煜最終道:有幾成可能會好? 李如意咽了口唾沫,回答:張院判說,他會盡力而為。 陸明煜聽著,眼睛眨動一下。 他覺得這話非常耳熟。過了會兒,才記起來,這正是母后重病的時候、皇妹落水高燒的時候,太醫說過的話。 這群人慣愛趨炎附勢。若是皇帝放在心尖子上的人,那是絕對不只盡力而為的,一定要想方設法地承諾。畢竟一旦表現得不上心,哪怕人還沒事,都可能被皇帝治罪。 但他的母后、皇妹,與父皇來說,顯然不在此之列。以至于太醫也看得清楚,敷衍得明白。 到現在,燕云戈落在一樣的位置上。 陸明煜低笑一聲。 他未有喜悅。這聲笑,更像是嘆世事無常。自己過去總怨父皇,到如今,自己好像也沒什么不同。 不??偸遣煌?,母后、皇妹皆是陷入宮廷的無辜人,燕云戈卻絕不無辜。 李如意只聽天子笑過之后,嗓音又淡了下來,說:如此就好。 李如意琢磨,自己這會兒該不該應聲。 不過皇帝沒讓他想太久。很快,天子吩咐:擺膳吧。早膳之后,朕要歇息些時候。 醒來之后,吳楠那邊應該正好能出結果。 李如意趕忙嗻一聲。經歷了一晚上的混亂后,一切仿佛又要回到正軌了。 第57章 相對 而你,只是殺了朕的孩子的兇手 話雖如此, 可陸明煜并未睡好。 他心里壓著太多事:燕家、安王、燕云戈另有一個不知是否存在的幕后黑手。所有人物交替出現在夢中,雖然勉強歇息了些時候,可睜眼時的第一感受還是疲憊。 陸明煜除了會兒神, 才拉開床幃,去看外間天色。 太陽高高掛在空中,儼然已經晌午。 陸明煜吐出一口氣,還是起身了。 吳楠此前匆匆地走,這會兒又匆匆地來。 見他的時候, 天子還在用午膳。 他聽吳楠和自己匯報:安王很不安分,起先并不愿意交代皇帝那些問題的答案。不過到后面,吳楠用了些手段他就還是招了。 陸明煜聽得想笑。不過在禁軍統領面前, 他只嗤了聲,嗓音冷冽,意味不明,說:朕的弟弟, 怎么還不如燕黨硬骨頭。 這話吳楠沒法接。他停頓一下,繼續說:原是安王母家的一個人,說來是安王母親的表兄, 早前去邊關做生意, 結果被契丹捉去。那人慣來囂張, 去了便宣揚自己的身份。原先以為會被奉為座上賓,結果契丹那邊并不理會。那人吃了苦, 終于服軟,卻還是堅持自己與安王有交情,那邊這才信了。 當時陸明煜還沒登基,安王也只是四皇子。突厥剛剛沒落,契丹只是草原上的尋常部落。 不過, 聽安王的意思,這小部落的新任領袖頗有幾分頭腦。此人借著安王那長輩的關系,與安王搭上話。最先只是要金銀贖人,安王也就應了。那會兒正在奪嫡之爭的關鍵時候,他可不想被一個母家的廢物拖后腿??傻胶竺?,他落馬,摔斷腿,無望皇位。這時候,之前找上門來的人又出現了,卻不再是要金銀,而是要鹽鐵。 安王原先是不打算應的。他不蠢,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可那邊先是威逼,說安王早前已經與他們有過一次交易。如果把事情捅出,他以為自己能得得了好?然后利誘,說,他們了解過了,皇帝手上有十萬禁軍,又有燕家扶持,位置自然穩固??墒?,他們部落的人與燕家軍相對,未必會落下風。 無論是聽進哪邊話,總之,安王心動了。 他維持著與契丹的私下交流,帶著有朝一日,引其入關,助自己登位的期望。契丹也的確履行諾言,在安王提出刺殺六王世子時,他們當仁不讓地派人出來。 吳楠說完這些,已經是一炷香工夫之后。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頗仔細地和陸明煜說了契丹那邊的狀況。甚至安王與他們的交易,在吳楠看來,也沒有這部落本身重要。 最后,他總結:那個伊施可汗,也就是致力于學習大周風俗、與安王做交易的新登位者,若放縱他在草原發展,日后必是一害。 陸明煜也這么覺得。 他說:恰好,魏海如今正在長安。 在說起燕家劫獄之事時,吳楠也提過,魏海是唯一一個沒跟鄭易從天牢里出來的人,可見他與燕家關系的確并不緊密。 吳楠聽到這話,知道無論燕家如何,至少魏海是無事了,且皇帝多半要讓他去打契丹。 他應一聲。陸明煜又道:剩下的呢? 吳楠記起來了,還有昨夜福寧殿起火的事。 他舔了舔嘴唇,回答:回稟陛下。安王一開始應了,說的確是他讓人放火。但末將再問他,是尋了什么人,究竟如何做,安王就說不出來。后來講出一些細節,也是前言不搭后語。依末將看,他似與此事無關。 陸明煜心道一聲果然。 他說:朕知道了。 吳楠靜靜地等著。過了會兒,皇帝又說:此事還要司正司來查。你那邊,就與魏海好生商議一下那個伊施可汗的事。 吳楠應了,退下。陸明煜果然又宣了司正司,將事情吩咐下去。 這么一折騰,時間更晚。 燕云戈依然沒有醒來。 事情依然是李如意主動說起。天子想,絕非自己有意去聽。 李如意還問:陛下,只是不知往后要如何安置那燕云戈。 陸明煜淡淡掃他一眼。他手指落在案上,輕輕一點,說:他畢竟救了朕。 這是很大的功勞。放在君臣和睦的時候,興許連丹書鐵券都能換回??善乾F在,燕云戈以戴罪之身出現,一切都變得尷尬。 不過,陸明煜也沒有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直接放回刑部大牢的愛好。他想一想,到底給了李如意一句準話,是:既讓他先在側殿養傷吧。 李如意心想,這下子,可真是回到去年冬日了。 燕云戈再醒來,已經是大火第三日的夜晚。 這天早上,陸明煜在朝堂出現,向諸臣展示自己身體康健,并未在火中出事。 之后,他說起安王。勾結外族,謀害天子,哪一條都不輕,結果就是賜死。 安王本人還有些體面,能得一杯毒酒。另有一些助他行事的,譬如孫青,則是當街問斬的下場。 聽著李如意宣旨,朝中一片冷肅。 等李如意把圣旨闔上,一時無人說話。再往后,下了朝,群臣從宣政殿走出。有人意識到,皇帝似乎沒有提起燕家。 這就奇怪了。 他們相互看看,想要從彼此視線中找到一個答案??上o論是誰,眼中都是茫然。 既然安王才是包藏禍心的那一個,燕家應該是無辜的,此刻要被放出來??墒聦嵅⒎侨绱?,這么一來,難道? 算了,還是不要再想。 群臣不想,陸明煜卻還要想。 燕家反沒反,仍有疑點。但鄭易選擇劫獄,原本就是死罪。 可他還是想要等一等。 在等什么,他沒有直面,答案卻顯而易見。 當晚,天子批折子時,聽李如意來報,說燕云戈醒了。 陸明煜聽著這話,手上動作一頓。朱砂凝聚在筆尖,落下來,成了一個鮮艷的紅點。 燭火搖曳,映在天子瞳仁之中。寂靜氣氛下,李如意疑心自己是否不該出現。不過很快,天子說了句:朕知道了。 李如意屏息靜氣。 天子又問:張院判如何說? 這幾天,張院判近乎是住在了宮中,時刻緊張著燕云戈的傷情。 聽他這么問,李如意立刻答:院判說了,燕云戈背上的傷已經在好轉。至于胸口,呃,還是要看他的造化。說到后面,嗓音一點點變低。 顯然還是不好。 不過天子很好說話。聽了這樣的答復,并不生氣,而是慢慢嘆了口氣。 眼看沒有下文了。李如意想想這兩日天子的態度,咬咬牙,問:陛下可要去看看? 話音剛落,就覺得天子冷冰冰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李如意幾乎要覺得自己真的想多了、太僭越。但借著,皇帝說:你倒是掛念他。一頓,那就去看看吧。 李如意喉結一滾,松口氣。眼看天子起身,他默不作聲地跟在天子身后,到了側殿。 燕云戈這會兒正坐在床上喝粥。 他身體狀況很糟,按說不應該坐起。但前胸后背都是傷,這反倒已經是最方便的姿勢。 因傷重,氣色也很差。面色蒼白,嘴唇沒了血色。幾縷頭發凌亂地散在額頭,看起來哪里還有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將軍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