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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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發生了什么?不知道,所有人都對此噤若寒蟬。好像一說出口,就要大難臨頭。 陸明煜咬著牙,拉著meimei,開始跌跌撞撞度日。 陸嫣還在時,時常問陸明煜,阿兄的封地聞說是臨海的,那里風光如何,人們要如何曬鹽,如何謀生。 meimei是無法親眼看到了,他無法完成母后的全部囑托??芍辽僖H自聽聽海邊的浪濤聲,再把自己看到的畫面畫下來,燒給母后和嫣兒,告訴她們,自己好歹做到些她們的叮囑。 精神上有寄托,陸明煜的狀態就還不錯。 他絕不與任何朝臣私下見面。準確地說,如非必要,陸明煜連建王府的門都不會出。 他日日把自己關在一個小院子里。也就是在這段日子,他讀了許多書。從各家經典,到春秋史記。再有,游記、雜記無數時光,就這么被消磨過去。 慢慢到了永耀十二年,陸明煜難得出門,赴一場自己必須參加的宴。 召開宴會的人是皇帝,目的是慶祝北疆大捷。 宮宴分內外兩部分。內宴這邊,負責主持的是燕貴妃。 她剛剛得知自己的兄長、侄子大敗突厥,正喜不自勝,容光煥發,見了誰都能擺出笑臉。面對陸明煜,也能溫和問他,在宮外過得如何,轉眼殿下就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下次選秀一定幫他看看。 陸明煜知道,這只是客套說辭。燕貴妃但凡沒得失心瘋,就不會沾手他這顆燙手山芋的婚事。 但他還是笑一笑,和燕貴妃道謝。 少年身姿如竹,清正挺拔地站在那里。燕貴妃看著他,眼神微微晃動,又嘆了一聲:轉眼,殿下就這么大啦 不知是回憶到什么。 陸明煜無心去想。他心里琢磨,自己已經喝完兩杯酒,是不是應該告辭?免得待會兒父皇來了,見到自己,被壞了心情。 愈想愈覺得有道理。陸明煜干脆開口,趁著和燕貴妃講話的機會,說他想起府中有事,還要回去處理。 燕貴妃自然知道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她收斂了眉目間的懷念,客氣地挽留兩句,算是走過流程。 挽留自然未果,陸明煜還是要走。 燕貴妃沒再看他,轉身去和其他妃嬪飲酒。 至于陸明煜。他走出宮室,到了僻靜園中。 時在中春,陽和方起。 滿園花色之中,陸明煜腳步漸慢。 大概是方才飲的兩杯酒擾亂了他的心緒,再加上此刻身邊只有一個李如意。多年相處下來,陸明煜知曉此人信得過。 他稍稍放縱自己,看著叢叢牡丹,回想起母后、meimei還在的時候。 徐皇后出身世家,早上十年,陸明煜的外公便是權傾朝堂的徐首輔。 他支撐起一個枝繁葉茂的徐家,同樣,也是徐家迎來落敗時最先倒下的那個。 到永耀十二年,陸明煜的外公早已去世,舅舅被一再打壓,早就遠離朝堂,連維持自家生計都勉強,自然無暇顧及長安城中的外甥。 至于陸明煜。他思緒漫無邊際地延展,想到記憶里雍容盛妝母后,想到被花叢劃破裙擺的meimei。 這是陸明煜萬分珍惜的美好回憶。后面的一切還沒發生,他最珍視的家人還好好活著。陸嫣帶著稚氣的嗓音如在耳邊,叫他:阿兄 陸明煜忍不住微笑。 燕云戈看到陸明煜的第一眼,就是這樣一幅圖景。 色若春曉的少年,站在團團錦簇之中,垂眼看著花叢,不知想到什么,綻出一個笑容。 他這一笑,周身的姹紫嫣紅瞬時失色。 燕云戈一時怔住。 往后,少年身側的宮人對他說了什么。少年笑意頓斂,側過頭,隔著一叢叢牡丹,與燕云戈對視。 我一見你,就知曉你是誰了。 五年以后,福寧殿里,天子這么說。 這是難怪的。燕云戈一身金甲,并非真正打仗時的裝束,而要花哨很多,是皇帝親賜,類似于文官的朝服。 除了他,恐怕只有他爹能在宮宴上這么穿。而和年紀已長的老將軍不同,燕云戈年輕、俊朗,的確是多少人夢里都想求得的好情郎。 你那時是在花園子里迷了路,陸明煜道,我為你指路,你朝我道謝,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這話被他說得很正常。但事實上,那一天,陸明煜是聽了這話才反應過來,原來燕云戈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他卻清楚,身前的青年是自己三弟的表哥,天生的三皇子黨。 陸明煜不欲生事。他拒絕了燕云戈的提議,只說自己還有事要做。燕云戈聽著,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遺憾。 陸明煜沒給他問自己身份的機會,拱拱手,干脆利落地離開了。 此時,他隱去這些,簡單告訴燕云戈:我未與你一同走。但之后幾天,又聽到你的消息。說你那日在宴上,出了多少風頭。 燕云戈問:是聽到消息,還是你有意探聽我? 陸明煜眨眼:自然是前者。你不知道,你那時多有名聲。 燕云戈嘆氣,陸明煜心想,你竟然還真在遺憾。 兩年后再見,天子又起話頭,原以為你一定已經把我忘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從前那次見面。云郎,難道習武之人的記性都與你一般好? 這算是被夸贊了。燕云戈盡力表現得穩重,謙遜道:我連自己的事都不記得,怎能評述旁人如何?但照你說的,我第一次見你,你在牡丹叢中。這樣的場面,我一定很難忘掉。 陸明煜看他,問:當真? 燕云戈在腦海里勾勒當初的場面。他沒見過十六歲的陸明煜是何模樣,只好將身前青年納入想象。 年輕天子樣貌清貴俊美,眉目秀雅如畫。便是只在屋中案前,月色燈火之中,已經是難得好圖景。 何況是立于叢叢花中,恣意一笑 燕云戈肯定回答:當真! 陸明煜又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氣質也跟著柔軟,顯得更好親近。 大約是笑得太開心,面頰浮上淡淡粉色不,燕云戈又看了看,發覺那其實是朱砂。 陸明煜掌心的朱砂已經被擦去大半,卻也有一些殘留、暈開。如今他手撐著面頰,朱砂就也染了上去,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紅痕。 燕云戈喉嚨略微發干。 他腦海里似乎閃過一些畫面??商炝?,難以抓住。 他簡單想:我既然是皇帝的云郎,那他我 陸明煜說:你未失憶時,可沒有這樣會說話。 語氣里已經很有親昵的意思。 燕云戈面色不變,微笑一下,說:再與我說說從前的事吧。對了,陛下,你說有jian人要害你? 到后面,面容忽肅。 神色變化之快,讓陸明煜略覺驚詫。 驚詫完了,陸明煜回神,說:是。當時,那人給了我一杯酒。 燕云戈面色微沉。 陸明煜看著他,不錯過燕云戈面上一絲一毫變化。 他平鋪直敘,說:我喝了酒,覺得頭腦發暈,似入夢里。夢中有一兒郎,待我頗為溫情。我與他共赴云雨,再到清晨,酒醒過后,我才知道,原來夢里的兒郎就是你。 燕云戈: 他的神色實在十分好懂。從最開始的憤怒,到隱隱咬牙切齒,到最后,變成愕然。 是我?燕云戈追問。 對,陸明煜語調懶散,你當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昨夜多有得罪。話是這么講,但照我看,你可一點請罪的意思都沒有。 想一想,又補充:怕是還頗為得意、歡喜,哦,還問我身子如何,有無不妥。 燕云戈:嘴角微微抽搐,面上泛起可疑的緋色。 但這緋色也只有一瞬。 燕云戈又記起什么。他神色重新轉為嚴肅,說:不。倘若我知道你是被下藥,我不會這么說。 陸明煜一怔。 燕云戈想一想,補充:不只是不會這么說,我根本不會那么做! 哪怕陸明煜那晚的體驗真的不錯,燕云戈依然認為,這是趁人之危,絕非君子所為。 我不知道,他喃喃說,我不知道你被下了藥。 燕云戈的思路進展太快。到這一句,陸明煜才跟上。 你應該的確不知道。他之前沒想過這方面的真相,如今燕云戈提起,陸明煜才發覺當日不對的地方。 他從前其實很少回想那天?;蛘f哪怕回想,注意力也會放在燕云戈后面那句未曾想到,殿下竟有如此雅興上。 可在那之前,燕云戈對他分明柔情蜜意。 可是,陸明煜疑惑,你現在說不會那么做,那天卻分明做了整整一晚咳咳。 這也是他后面認為燕云戈一定早有經驗的重要理由。少將軍覺得陸明煜放蕩,可陸明煜無數次腹誹過,燕云戈恐怕才是來者不拒!否則的話,那天怎么可能那么自如? 被他問著,燕云戈咳了一聲,低頭,一副我錯了的樣子,回答:我恐怕以為,是和你兩情相悅。情到濃時,不必講究許多。 陸明煜不可思議:你說什么? 燕云戈說出前面那句話,就付出很大勇氣。如今見了陸明煜的態度,他頗受打擊,但還是堅持重復:我怕是覺得,我與你兩情相悅。 陸明煜無法理解:我只與你見過一次!等等,難道你是把我認成了其他什么人? 他被氣到頭腦發白,牙關緊咬。 怎么可能!燕云戈立刻否認,我 陸明煜冷笑看他。 燕云戈閉一閉眼,說:我不記得從前。但陛下,方才聽你說了你我初見的圖景,我便有十分心動。倘若真正得見,往后兩年都有記掛。又無法探聽你的真正身份,恐怕要將你當做難得下凡的仙君。再到相見時,你被下了藥,在我床榻上,待我頗纏綿。我見了這樣的場面,如何按捺得住。 只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與仙君同度良宵。 這話說完,他重新直視陸明煜。 就見陸明煜嘴巴抿起來,身體稍稍后退,方才的從容、鎮定好像被從天子身上剝去,留下的是一個無法相信自己所聞的年輕郎君。 陸明煜和燕云戈確認:兩年都有記掛? 燕云戈說:是。 陸明煜喉結滾動一下,說:你根本不記得之前的事! 燕云戈說:可我仍是我。 陸明煜沉默了。他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無比荒唐的大夢。 夢里,燕云戈對他沒有輕蔑,沒有傲慢,沒有居高臨下。 他在初次見面時就對陸明煜一見鐘情,往后兩年念念不忘。終于到了陸明煜被下藥的時候,燕云戈把他當做垂憐自己的仙人,與他糾纏一宿,唯恐仙人離去。 多纏綿,多 陸明煜尚且沒有想到下一個詞,耳邊重新響起燕云戈的那句話。 未曾想到,殿下竟有如此雅興。 殿下竟有如此 未曾想到。 殿下 宛若被一盆冷水潑中,他的心情重新冷下。 這可不一定,陸明煜看他一眼,已經這么晚了,還是快快前去永和殿,早些安置吧。 第6章 結案 陸明煜晃晃腦袋,把燕云戈的手晃 燕云戈想不明白。 前一刻,自己與皇帝之間的氣氛還正好。后一刻,皇帝又冷下態度,催他快走。 他心中郁悶,一時未動?;实塾中α寺?,不是歡喜的樣子,說:還真要朕請你了? 明顯不高興了。 燕云戈想,啊呀,這大約就是傳聞中的伴君如伴虎。 他倒是不怕,只是不解居多。原先還想多問,再看皇帝,卻從天子眼下看到淡淡黛色。 再往四側看。旁邊堆著厚厚一疊奏折,想來自己中毒的事情也讓皇帝cao心許多。 燕云戈抿唇,說:那我便回了。陛下也早些安置,莫要cao勞太久。 語氣很真誠,顯然情真意切。 聽得陸明煜五味雜陳,想:我剛才待你態度并不好,你卻唉,原來當個壞人也不好受。 兩邊分開,屋中沒了燕云戈的影子。 陸明煜還在出神,又想:永和殿的一應布置,都是按照將軍府中少將軍住所cao辦的。前面真沒想到,我竟然對那地方記得頗熟。 第二日,朝上氣氛略有不同。 大約是太貴妃終于和自家兄長透露了燕云戈已死的消息,屬于燕家的勢力私下已經通了有無。 已經很少親自上朝的老將軍又出現了。穿著先帝所賜的金家,滿帶仇恨與憤懣,冷冷看著一旁的文官們。 在他身后,幾個從燕家軍里出來的將領與老將軍同仇敵愾,一同怒視那些曾經與二皇子、四皇子有所牽扯的官員。 等李如意宣布完有事起奏,一個將領率先發難,出列拱手道:陛下!距離撫遠少將軍于宮中中毒已經過了近二十日,如今將軍究竟如何,欲行刺陛下的又是何人,總該已經查出什么! 陸明煜抬眼,認出此人姓鄭。 他把自己關在家里那些年,對朝堂上的人物并不熟悉。后來出去辦差,也不走武將的關系。要說對這群人的了解,還是從燕云戈那兒來的。 燕云戈說過,鄭恭是他要叫叔叔的人。早年是讀書人出身,后來在長安城中得罪了人,被發配邊疆。此人心性也真是堅韌強大,竟然從小兵做起,慢慢成了伍長什長,然后是隊率、屯長。就這么一路升上去,又因機敏果敢,著實打了幾場勝仗,有了今天的位置,算是燕正源麾下難得以心思細膩著稱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