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小情侶的日常
總之,今天這頓飯吃得十分糟心,至少文卿自己是這么認為的。因為沒好一會兒,舒宜就會跟鶴生吵起來,秦秀娥光顧著看戲,她一個和事佬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鶴生雖是沒有表露什么,但是梁舒宜卻是從到頭到尾都對她怨聲載道,等走的時候,還不住地嘀咕著“胳膊肘往外拐”之類的話。 文卿扶著額頭回到院子,此時鶴生已經站在檐下,斜靠著柱子等她。她走到她面前,沒好氣地瞪著她,但是一時并沒有說話,而是等著她能說出什么好話來。 鶴生見狀,便笑道:“梁姑娘看來對我偏見頗深?!?/br> 這般顧左右而言他激怒了文卿,她直截了當地道:“若不是因我,舒宜也不會對道長有如此的偏見,她當著你的面抱我也只是為了氣你罷了?!?/br> “我知道?!?/br> 文卿一梗,隨后輕笑一聲,譏誚道:“你當然知道,所以你才無所謂。哦對了,差點忘了,道長向來心寬,不介意這些小事,不然以前也不會想著撮合我的婚事?!?/br> 聽到此處,鶴生忍俊不禁道:“姑娘勿要血口噴人,分明是姑娘因婚事困擾在先。何況,”她輕彎眉眼,“我并非是真的無所謂,也不是真的毫不在乎?!?/br> 她語氣淡淡的,竟是這般輕巧地承認了文卿耿耿于懷的事。 “是么?”文卿有些不敢相信,語氣中卻已有一絲虛浮,“我卻是絲毫也看不出來?!?/br> “我只是覺得,”鶴生微微一頓,“如果只是朋友的話,我應該比不上梁舒宜吧?!?/br> 她云淡風輕地笑,如沐春風般,夜風輕拂著她腰際的長發。 “你、”文卿猛然一怔,在她的眼里,鶴生實在跟這般卑微自嘲的言語實在不相稱,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對,“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比不上秦秀娥?” 她哭笑不得,“不,我不是那個意思?!?/br> “那你是什么意思?” “秀娥她是故意捉弄你的,如果惹你生氣了,我可以道歉?!柄Q生直起身體,拄著手杖向她靠近了一步,文卿并不領情,而是伸出手將她的動作攔住,“不,你先說清楚,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br> 鶴生停下動作,無奈地笑著看她,良晌,在文卿嗔怒而堅持的目光下,適才妥協了似的道:“梁舒宜是你的青梅竹馬,她喜歡你,待你很好,這叁年也是她照顧的你,而我,卻總是需要你照顧我,不是么?” “我與秦秀娥的情況跟你們不一樣。她是知府小姐,我是世子師父,即便真當了她的先生,那也只是半年前的事,如果要說陪伴的話,其實世子才是那個陪伴我的人,而我對秀娥,更多是出于……” 她依舊笑著,話語卻漸漸掐斷在咽喉里,長睫低垂著,似乎陷入了回憶。 “出于什么?”文卿的語氣已緩和了許多。 “愧疚吧……”她抬眼與她對視,笑容十分溫柔,卻莫名讓人覺得悲傷。 “愧疚……?” 文卿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卻好似能隱隱感覺到什么。 當然,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這里說的愧疚指的是世子。她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因為那時少女講述的語氣太過平靜,以至于她絲毫沒有察覺、原來她喜歡的人竟然是她口中輕飄飄一句“后來出家”的世子爺。 而此時還沒等她想明白,鶴生已經岔開了話題,“今天下午,我路過胭脂鋪子,看見了你忙活的樣子?!?/br> “你代替伙計與客人道歉,即便面對客人的刁難也不卑不亢、有條不紊,”她緩緩地道,“我當然知道叁年會改變很多事情,不過當我真的看到你從叁年前不諳世事的姑娘,變成了如今能獨當一面的掌柜,未免還是有些悵然?!?/br> “……” “如果不是出于私心的話,我其實有些后悔擅自出現打擾了你現在的生活?!?/br> 文卿看著她,一時間難以回過神來。 這是第一次,她與鶴生之間,真正交心地談話。 她并不知道,看上去云淡風輕的人也會跟她一樣,患得患失地想著這些。 “而梁舒宜,”鶴生輕輕地嘆著吐出這個名字,語氣十分無奈,像認輸了一般,“我很不想承認,但如果是她的話,你怎么待她都不為過,畢竟我才是那個狡猾的人,沒有資格對你們指手畫腳?!?/br> “……” 許久,文卿都難以說出什么話來。 說是深受震撼都不為過。直到打來的刺骨夜風割在她的臉上,她適才回過神來。 “鶴生……”她拂開擾著臉頰的發絲,遲疑地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鶴生付之一笑,沒有回答。 文卿看著她的笑容,正想說什么,她便看見她動了動僵硬的右腿,向她靠近,片刻,在鞋尖碰到她裙角的時候,她微微低頭俯視著她,將手臂環住她的腰。 她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文卿感受到她的胸腔漸漸不再緊繃,她的心墻好似松懈了下來,緩緩將臉頰埋入脖頸之間,雙臂輕輕抱住她。 “對不起,我會跟她保持距離的,”咽喉微微震動,鶴生的聲音從耳邊灑下來,她的雙臂在漸漸收緊,“文卿,我們可以不要做朋友么?我不太想做朋友……” 她的語氣十分柔軟,分明這話聽起來撒嬌一般,可她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平靜而繾綣地在她耳邊流淌。 文卿聞著她的身上淡淡的降真香的氣味,在她的頸間蹭了蹭,“我倒覺得做朋友挺好的,進可攻退可守?!?/br> 她的耳邊一熱,鶴生輕笑了一聲,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隨后抬頭看她,“認真的么?” 文卿笑而不語,卻在下一刻便仰面將她吻住。 片刻分開,鶴生舔著唇,怔了半晌,隨后攬住她的腰,俯身去吻、去廝磨她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