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8)
阿郁真是商君凜撫了撫沈郁臉頰,扔了就扔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緊東西,那名宮女長什么樣?朕讓人去查查。 沈郁叫來慕汐,根據慕汐的描述,孟公公帶人將皇宮翻了個遍,找到一個處處都能符合的。 陛下,貴君,奴尋到一人,但據那人所說,她并沒有見過慕汐姑娘,慕汐姑娘親自去見人,她表現出的也是一副全然不認識的模樣。孟公公將查到的結果一一匯報。 慕汐當日去尋人的時候,為何沒尋到?沈郁問。 因為一整天時間里,那名宮女都在昏迷狀態,第三日才醒來,與她一起的其他宮女也說,那一天,他們沒有見到人。孟公公查的很細致,不少慕汐沒查出來的東西都被他查出來了。 如此說來,要么是這個宮女在說謊,要么這件事真的跟她無關,有人頂替了她的身份,將紙條送到慕汐手里。沈郁沉思,皇宮守備森嚴,那人是怎么通過層層守衛做到這一點的? 是原本就在皇宮的人,還是外面的人? 沈郁突然想起那日在馬場別莊突然出現在他房里的人,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而不是他做夢夢到的,和這回宮里發生的事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直到孟公公匯報完離開,沈郁還在思考這件事。 不如朕派人去那個地方看看?商君凜坐到沈郁身邊,手臂用力,將人攬進懷里。 紙條上的地點是迎星樓,太高調了,不知他想做什么。沈郁半闔上眼,心中閃過各種想法。 不論他們想做什么,朕都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到你。 商君凜命隱龍衛暗中調查出現在迎星樓的客人,將有疑點的名單交上來,同時,皇宮的戒備更森嚴了一些,尤其是玉璋宮,身份不明的,無關緊要的人根本無法出入。 隱龍衛將這段時間從外地來到京城并在迎星樓入住的名單交上來,商君凜展開名單,讓沈郁一起來看。 名單上列出了每個人的來歷,對隱龍衛來說,這些東西不難查,只是看這些,沒法確定可疑人選。 迎星樓那邊情況怎么樣? 和往常一樣,沒什么異常。 如果對面的人真想見我,總會找到機會來見我,燭光下,沈郁眉目清冷,該著急的,不當是我們。 不錯。商君凜覆上沈郁的手,青年的體溫一直偏低,仿佛需要被人捂在懷里,才能一點點捂熱。 沈郁懶懶散散地靠在男人身上:有一件事,我沒與陛下說,本來以為是我迷迷糊糊間將夢境當做了現實,慕汐突然收到來歷不明的紙條后,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應當不是我感受錯了。 是什么?商君凜摩挲沈郁手背的動作一頓。 那日去了馬場后,傍晚的時候,我睡著了,感覺到有人出現在屋子里,我以為是陛下,后來問了慕汐才知道,那段時間里沒有人進來過。這也是沈郁覺得自己將夢境當做現實的原因之一。 他當時在里間睡,慕汐在外間守著,外面還有侍衛,不可能有人能悄無聲息混進來。 當時怎么不與朕說?原本松松覆在沈郁手背上的手突然握緊,商君凜心中一陣后怕,如果那人想對阿郁不利,他是不是等事發了都不知道原因在哪? 阿郁,今后不論發生什么事,都要與朕說,好嗎? 男人語氣低沉,沈郁能感受到,看似平靜的語氣下,商君凜心中的緊張。 他在男人肩膀上蹭了蹭:我沒從那人身上感受到惡意,醒來后也沒感受到身體有任何不適的地方,不然我肯定會與陛下說的,陛下別擔心,后來顧太醫不是也為我診脈了嗎,我真的沒事。 朕不放心,還是讓顧太醫來仔細瞧瞧。 都這么晚了,就別折騰顧太醫了。從宮外到玉璋宮,距離可不短。 朕派人去接他,孟常。 孟公公推門走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你安排幾個人,去將顧太醫接到宮里來。 若是其他事,沈郁勸一勸,商君凜多半就聽了,但關乎到沈郁身體,商君凜執意的很。 沈郁勸說無果,只得放棄,讓顧太醫給他看看也好,就當是安了商君凜的心。 顧太醫到了后,來不及請安就被商君凜制止:直接給貴君看看。 沈郁伸出手,他的手臂很細,經過一年多時間的調養,他的身子被養的極好,原本蒼白的膚色變得瑩潤,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顧太醫把完脈,心頭微微松了口氣,大晚上被叫進宮,他還以為貴君身體出了什么大問題,還好。 貴君身體無恙,陛下和貴君大可放心。 沈郁收回手,寬大袖擺遮住手臂,他低頭整理袖擺:我就說沒什么事,陛下非不信,這下陛下可以放心了吧? 阿郁沒事自然是最好的。 臨縣遞了新折子上來,先是說,臨縣的大雨停了,不等朝臣松一口氣,下一個消息就將他們怔在了原地。 臨縣發生了疫情。 這比水災更棘手,疫情往往伴隨著大面積的死亡,對于每個發生的地方來說,都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請陛下增派人手,一定不能讓疫情蔓延! 朝廷再次忙碌起來,一道道命令下達,被有條不紊執行。 公子,奴婢剛從在前殿伺候的宮人那得到消息,臨縣發生了疫情。 沈郁手下動作一頓,寫好的字報廢,他放下筆,將紙折起來:情況怎么樣? 具體情況不清楚。 不多久,孟公公求見。 沈郁讓慕汐將人帶進來。 孟公公恭敬給沈郁行了一個禮,才道:陛下讓奴過來和貴君說一聲,今日需要在大殿議事,讓貴君不用等,先用膳 孟公公說了一堆,全是囑咐沈郁的話,沈郁幾乎能想象,商君凜在吩咐這些時,眉眼下垂的模樣。 情況很嚴重嗎?沈郁問。 孟公公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沈郁說的是什么事,他不意外沈郁會知道這些,對于朝中的事,商君凜從來不會瞞著他,孟公公一切按照皇帝指示行事,自然不會隱瞞。 具體情況如何朝廷還不知道,陛下提前派了擅長治疫的吳太醫過去,想來不會太嚴重,貴君勿要太過擔憂。 孟公公還要去商君凜身邊伺候,沒有久待,他離開后,沈郁也沒了寫字的興致。 臨縣。 吳太醫帶著從京城來的其他太醫和本地大夫開始為當地人治病。 臨縣的官員很配合,患病者被隔開,沒有生病的住在另一處,雖然疫病來得猝不及防,但在吳太醫等人的安排下,沒出什么大亂子。 吳太醫親自看診了很多病人,將這些人的癥狀記在一起,越觀察越心驚。 當初沒發生在肅北的情況發生在了臨縣。 吳太醫不敢耽誤,忙將自己的發現寫成折子,尋了個無人的時候,來到臨縣官府。 吳太醫這段時間辛苦了。 不辛苦,此乃分內之事,今日前來,是有要事找大人。 吳太醫請說。 關于這次疫情,我做了一份記錄,希望大人能幫忙一并呈到京城。 吳太醫沒有寫什么不該寫的東西,他牢記著沈郁當初叮囑他的話,折子上寫的內容不知內情的人看了只會覺得不明所以。 吳太醫的折子混在臨縣其他折子中,被送往京城。 這份折子寫的是染上疫情后,患者會有的具體表現,內閣處理后,將之一并送到皇宮。 這段時間,朝廷上下都在忙臨縣的事。 沈郁坐在商君凜旁邊,偶爾會跟著看幾道折子。 吳太醫的折子混在其中,并不起眼,商君凜拿起上面的折子后,吳太醫的暴露出來。 沈郁抽出這道折子,打開。 折子上的內容一下吸引了沈郁的注意力,看完后,沈郁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前世那一場人為造成的天災,這一世再次發生了。 緋夢的事還沒查出眉目,這些人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郁放在奏折上的手漸漸攥緊,因為力氣過大,指節泛起白色。 閉上眼,腦海里出現的是疫病后,痛苦不堪倒在地上的人群,沒人為他們治療,只要靠近就會被傳染,眼中的希冀一點點熄滅,到最后只剩下麻木。 造成這一切的,僅僅是因為某些人的野心! 阿郁,手指被強制掰開,手中的折子被抽走,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吳太醫寫的折子,臨縣這一回的疫情,可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沈郁握緊了商君凜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萍。 商君凜一目十行看完折子,身上的氣勢越發凜冽。 這件事,朕會追查到底。 做這件事的人估計怎么也想不到,我們會早有準備吧。 無論他們想摘取怎樣的果實,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失敗的。 第213章 吳太醫的折子上的癥狀,幾乎能與前世沈郁知道的重疊,但具體是不是和前世一樣,還需要驗證。 顧太醫再次被叫進宮。 沈郁將吳太醫寫來的折子遞給他:顧太醫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不是與緋夢制出的藥帶來的效果很像? 顧太醫越看,心中的驚愕越多,他花了太多時間在研究緋夢上,自然比誰 都清楚,染上它們后會是怎樣的癥狀。 臣愿前往臨縣,解決臨縣之患。到了這一刻,顧太醫終于知道,為何皇帝和貴君會讓他研究那樣的東西,因為只有提前做好了準備,才不至于在事情發生之后,被打個措手不及。 顧太醫輕車簡行,前往臨縣。 如果真有人在臨縣動手,陛下要派人關注臨縣周圍的可疑人物。沈郁總覺得,下手之人可能還沒離開臨縣,一般會做這種事的人,都喜歡親眼看到自己制造出的成果。 沈郁想的不錯,那人如今還留在臨縣附近的一座小縣城里。 客棧。 事情已經辦妥,該回去了。身穿灰色衣袍的男子開口。 再等等。坐在他對面的留著山羊胡的男人道。 灰袍男人語氣焦急:再等下去要是惹來懷疑怎么辦? 我們是正經行商路過,去臨縣不過是為了采購貨物販賣到其他地方,就算是搜查,該有的路引我們都有,你怕什么?留著山羊胡的男人不滿。 總感覺有些不安。 你這老鼠一樣的膽子該改改了,什么都擔心,要是真害怕,當初就不該和我一起來。 留著山羊胡的男人輕嗤一聲,他當初就不想跟這個人一起來,做事畏畏縮縮、瞻前顧后,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若不是這人說要追求穩妥,他來這的第一天就動手了,哪需要等到現在? 客棧外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每人臉色都很凝重。 他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距離不遠的臨縣正在遭受疫情侵擾,兩個地方離得太近了,他們擔心臨縣的疫情會蔓延到這邊來。 你說,我讓這里也陷入人間煉獄怎么樣? 別做多事,要是被知道了,受處罰是小,若壞了計劃,我可不想受你牽連白白丟了性命?;遗勰腥苏Z氣威脅。 知道了,走吧,去看看臨縣情況怎么樣了,一個臨縣能成什么事,要做就該做大點。 臨縣的情況得到了有效抑制。 要說嚴重,確實很嚴重,因為不斷有人患病,但也沒那么嚴重,雖然患病的人多,但在吳太醫等人的努力下,這些患病的人雖然沒能痊愈,短時間內卻也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和外人想象中的痛苦壓抑氛圍不同,臨縣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還算可以。 臨縣已經被封鎖,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來,灰袍人和長著山羊胡的男人想得到臨縣的消息,也只能通過其他人之口。 外面的人不知道實情,怎么恐怖怎么傳,所有人都這么說,這兩人倒是沒懷疑外面所傳消息的真實性。 紙包不住火,民報上沒有說的事,經過口口相傳,還是傳到了京城。 臨縣發生疫情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假的吧,民報上都沒有說。 不是假的,臨縣真的發生了時疫,現在臨縣都不讓進出了。 你們的消息都是從哪聽來的,我怎么沒聽說過? 親戚那聽來的,還有游商,他們走南闖北,消息比我們靈通多了。 如果是真的,民報上為什么什么都沒有?總不可能我們都聽到的消息朝廷還沒聽到吧?難道這次的情況又和去年的肅北一樣? 不應該吧,去年那事之后,應該沒人再敢頂風作案了吧? 一時間,關于這件事的議論聲超過了其他任何一件。 朝廷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答復。 慕汐將這件事匯報給沈郁聽,如今熒惑已經在大桓鋪開了一層消息網,各地的消息都能通過這張網傳到沈郁耳朵里。 為何不將這件事告知百姓?慕汐不解。 沈郁沒有回答,而是道: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以前沒有民報的時候,百姓獲得消息的渠道都是從各處聽來,有民報后,民報成了百姓得到大桓各種事的消息渠道,現在民報一日不發消息,百姓對臨縣的事就一日處于將信將疑態度上。 慕汐回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 陛下不做自然有不做的道理。如果讓幕后之人知道了實情,這出戲還怎么唱? 關于臨縣的消息愈演愈烈,見朝廷不解釋,傳的越來越離譜。 沈郁每日都能通過熒惑得到各地新進展,不得不說,那人選擇從臨縣下手,選了一步很好的棋。 臨縣距離京城遙遠,一來一回傳遞消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想動點手腳,簡直不要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