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沈郁主動握住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有陛下在,我什么都不怕。 感受到掌下身軀的微微顫抖,商君凜思緒被打斷:今日害阿郁受驚了。 沈郁搖搖頭,只是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的身體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阿郁今日很厲害。商君凜溫柔親了親他的額頭,將人擁進懷里。 待懷中人身體不再顫抖,才將人松開:先洗漱一下,泡泡熱水,放松放松。 嗯。沈郁輕輕點頭。 實在受不了滿身血腥味,沈郁用最快的速度脫了衣服,泡進熱水里,此刻,他的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害怕情緒。 商君凜被大臣叫走了,出了刺殺這么大的事,商君凜不可能閑著。 氤氳熱氣下,沈郁雙眸微闔,眼中寒芒無人知曉。 他當然不害怕,前世他不知遭遇過多少類似的事,但不害怕的是前世的他,這一世的他雖然不受鎮北侯寵愛,卻也沒真正面臨過生死絕境,不該在遭遇這種事時冷靜的跟沒事人一樣。 沈郁在想,制造這場刺殺的,是誰。 前世也發生過一樣的刺殺嗎? 他不知道。 將有疑點的人在心中一一列出來,輕易就能列出一串名單,商君凜這一段時間動作太大,無論是朝中還是朝外,都能找到有動機的人。 水溫漸漸變涼,沈郁收起思緒。 洗完后,沈郁換上干凈的衣服去找商君凜。 外面涼,公子先把頭發擦干了再出去。慕汐拿著干布進來,陛下特意吩咐她候在外面,一有不對就去通知他。 沈郁一想,也是,濕著頭發出去不太好,坐了下來。 外面如何了?從他們回來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來了很多侍衛,上下山的出入口都被守住了,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離開。慕汐邊為沈郁擦頭發邊說。 陛下呢? 陛下召了丞相方大人等幾位大臣議事,就在隔壁。 外面那些人是什么表現? 各位大臣都是明事理的,沒有鬧,安靜待在自己的營帳里,還有些在外面狩獵的,陛下也派了人去尋他們回來。 頭發干得差不多后,孟公公端了碗藥進來。 聽動靜貴君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是陛下特意吩咐熬的壓驚藥,貴君請用。 沈郁接過藥,慢悠悠用勺子攪了攪,因為泡了熱水,臉上泛著淡淡緋色,咋看之下,氣色很好。 陛下心里惦記貴君,特意讓奴過來伺候,貴君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就是。 沈郁喝了藥,孟公公忙呈上早已備好的蜜餞。 沈郁拿起一個,放入嘴中:這是也陛下要求的? 孟公公點頭:陛下知道貴君怕苦,讓奴備了好些蜜餞。 沈郁吃了幾顆,勉強壓下嘴里的苦氣后不再繼續:陛下現在在哪,方便我過去找他嗎? 方便,方便,孟公公連連點頭,請貴君隨奴來。 孟公公今日沒跟著去,是從侍衛那聽到今日有多兇險的,商君凜特意吩咐過,若是貴君害怕要找他,直接帶人過去就行。 如今貴君要見陛下,孟公公自然會帶人過去,只是要說貴君害怕,孟公公委實不太能看出來。 沈郁也沒打算一直裝害怕,除了重生這件事,其他事他覺得沒有隱瞞商君凜的必要。 孟公公帶著沈郁到了另一處營帳,這里是專門用來議事的,外面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守衛,見到沈郁,兩人恭敬行禮。 帳里的談論已經到了尾聲,見到沈郁,商君凜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 商君凜也換了身衣服,穿的不再是窄袖騎服,而是袖擺寬大的帝王冕服,出了這樣的事,狩獵自然不可能繼續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刺客來歷,以及山中是不是還藏有刺客同伙。 和其他事比起來,皇帝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有線索了嗎? 還在查,商君凜撫了撫沈郁額角的鬢發,接下來的時間,阿郁都要待在朕的身邊。 除了被抓住的這些,還有其他刺客? 以防萬一,待在朕身邊,朕比較放心。 刺客有沒有同伙,目前還不能準確下定論,山林里伏擊他們的刺客,部分被當場斬殺,部分被生擒。 陛下對這些人的來頭有沒有什么想法?還有另一個問題沈郁也不確定,這些人是沖陛下來的,還是沖我來的? 商君凜心中一凜,他們都默認這些人是沖他來的,完全沒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若這些人是沖著沈郁來的呢? 商君凜當即叫來孟公公:去找方均,告訴他,朕不管他用什么辦法,必須從那些人嘴里問出,他們要刺殺的對象究竟是誰。 孟公公領命而去。 方均不知道沈郁幼年時遭遇的事,雖然對商君凜的這道命令不明所以,還是按照吩咐去審了這些人。 陛下,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侍衛推著一個被捆住的人進來。 沈郁看了那人一眼,家仆打扮,面容普通,被壓著跪在地上,因害怕瑟瑟發抖。 帶去方均那,讓他好好審。 是。 侍衛提著人出去,商君凜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出了這么大紕漏,當初負責檢查的官員難辭其咎,戰戰兢兢前來請罪。 商君凜坐在上首,居高臨下打量跪在地上的官員,他沒有說話,帳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官員跪在地上,小腿忍不住顫抖,后背漸漸被冷汗浸濕。 你說,你先前派人檢查的時候,山里確實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良久,上方傳來帝王語意不明的詢問。 是,是,臣萬萬不敢撒謊,就是借臣一萬個膽子,臣也不敢在這件事上說謊啊,陛下明鑒。大臣連連磕頭。 他確實不敢拿這件事撒謊,這件事關乎的,可不止他一個人的身家性命,一個搞不好,可是會連累九族的,那就成整個家族的罪人了。 手指有規律叩擊桌面,商君凜淡聲開口:朕可以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你能找出這些人是怎么悄無聲息避開所有守衛進入山里的原因,朕會從輕發落。 謝陛下,謝陛下。 沒有人會想到,這次秋獵會遇到刺殺,山里怎么說也沒有皇宮安全,大臣開始上書,希望陛下能早日回宮。 如果這場刺殺是針對陛下的,想來他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沈郁翻著大臣們遞上來的折子,不得不說他們考慮的在理,皇宮確實比這里安全。 許久沒遇到這種事,朕還當他們消停了。商君凜冷嗤。 利益驅使,野心不死。這種事永遠無法杜絕。 洗漱完,沈郁和商君凜準備睡下,禁軍首領突然來報。 孟公公守在外面,看對方一臉急色,不敢耽擱,忙稟告給皇帝。 陛下去看看吧,沒有要事,孟公公也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沈郁推了推商君凜。 出去了沒多久,商君凜一臉寒霜地走進來。 沈郁坐起來:怎么了? 商君越被救走了。 第161章 什么?沈郁猛地抓住被子,什么時候被救走的? 今天。商君凜緩和了一下神色,坐到床上。 今天沈郁沉吟,今天的刺殺會不會和越王被救走有關? 沈郁的懷疑不無道理,有動機的勢力不少,但會同時救走越王的,就不剩幾個了。 或許吧,方均那邊不知道有沒有問出什么。商君凜給沈郁攏了攏被子。 越王被關不是一兩天了,除了何家,還有其他人試圖動手救人嗎?沈郁對越王的事很在意,雖然這一世因為他的介入,發展和前世有了很大區別,但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故事的最終走向會是怎樣。 商君凜搖頭:沒有,那次劫獄失敗后,朕一度以為他們已經打消念頭了。 科舉舞弊案落幕,涉事官員得到應有懲罰,因為越王身份的特殊性,商君凜只是關著他,而不是像處置其他官員一樣將他送上刑場。 第二天早上,商君凜召來丞相等大臣議事。 越王的事他們都知道一點,如今得知人被救走,心沉了沉。 方大人那邊可有問出結果?丞相問。 先是刺殺,又是劫獄,時間巧的不能再巧,沒人覺得這是一個意外。 那些人的嘴很難撬開,臣審出這些人的目的是陛下,更多的,他們不肯說。方大人嘆了口氣。 能被安排進行這種刺殺的,多半是死士,想從死士嘴里問出什么,難上加難。 昨天在山里抓到的那個人呢?有沒有交代什么?商君凜問。 那人經不住刑,吐露出不少信息,他是跟許大人一起過來的,是許夫人的家仆,得了許夫人的命令,和漢州那邊傳消息。幾天前,許夫人吩咐他將一封信交給從漢州來的人,昨日是去收信的。方均將審出的結果一五一十說了。 從臣審出的結果看,他和刺客之間沒有必然聯系。 一個剛從外地來京城的官夫人,怎么看也不該和刺客扯上關系,但丞相停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疑惑,前段時間陛下因為許家嫡女的事派了官員去漢州,這個時候,她和漢州通信,為什么? 信上寫了什么?商君凜指節不輕不重叩擊桌面。 那個人不知道信的內容,他沒找到接頭人,才會在那徘徊被當成可疑人物抓起來,臣已經讓人根據他的描述去找接頭人了。方均回答。 方卿做事朕很放心。 沈郁醒來的時候,商君凜不在,慕汐聽到動靜進來伺候,出去后,沈郁發現宮人們在收拾東西。 陛下吩咐要提前回宮。慕汐解釋。 先后出了兩件大事,沈郁能理解。 大臣們也得到了消息,開始收拾東西。 往年秋獵也沒遇到這事,不知道還有沒有潛藏在暗中的刺客? 陛下已經派人搜尋了,昨晚也安穩度過,應當沒事。 希望能快點確定下來,我們好早日回去。 沒人想在可能有刺客出現的地方多待。 商君凜給了三天時間,若還是一無所獲,負責此事的官員可以提頭來見了。 相比以前,這已經很網開一面了,負責提前檢查祁岳山安全隱患的安大人抹了把額頭冒出的冷汗,親自帶著人進山排查,片刻不敢耽誤。 營地的氣氛很冷凝。 頭一天被找回來的人不明所以,在了解到發生了什么事之后,無一不驚出一身冷汗,刺殺這種事,對商君凜來說是家常便飯,可對很多涉世不深的世家子弟來說,還是頭一回。 出了這樣的事,狩獵無法再繼續下去,大家聚在一起,緊張之余,只能找點事緩解情緒。 關系好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說說話,公子哥沒事可做,打起那些獵物的主意。 前些天他們獵了不少獵物回來,夠他們吃個十幾天的,家里的長輩為正事忙碌,他們幫不上忙,只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升起火堆,自己動手烤食物。 商君凜這幾天很忙,沈郁偶爾也會跟他一起去議事。 方均手段過人,兩天后,真讓他從那些人嘴里問出了點東西。 據那些人交代,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刺殺,上頭的人給他們下的命令是,就算不能成功,也要制造出大亂子,越亂越好。 還說,他們被分為兩撥,一撥上山行動,另一撥留在京城,具體做什么他們不知道,他們等了好幾天,終于等到一個動手的好時機。 是什么時候,不用方均說,大家也知道。 他們也沒有內應?丞相一針見血問出問題。 有,方均面色嚴肅,內應是扮作某個大臣家的家丁一起上山的,會每天跟他們匯報山上的動靜,主要是陛下和貴君的動向。 身為帝王,商君凜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廣泛關注,狩獵時他不會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想打聽他去了哪并不難。 找出那人,朕倒是想知道,他做的這些事他主子知不知道。商君凜寒聲道。 不論帶人進來的官員知不知情,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一個時辰后,商君凜處理完公務,在外面見到了沈郁。 在做什么?商君凜走過去,問。 在想救出越王的到底是誰。沈郁回眸。 他眼中還有一絲來不及散去的茫然。 沈郁只對商君凜說了部分真話,他真正想的,是前世的事,前世這個時間他隨越王去了封地,越王本人卻沒有留在那里,加上那段時間他陸陸續續在生病,過的渾渾噩噩的,對外界了解也知之甚少,現在回想起來,甚至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本書里關于這段時間的描寫更少,一筆帶過沈清然在皇宮受的磨難,其他的僅有不重要的只言片語。 方均問出了一些信息。商君凜將得到的消息告訴沈郁。 兩撥人,那留在京城的一波,為的就是趁機劫走越王吧?沈郁拉回思緒。 朕也覺得是這樣,這場刺殺其實安排的很嚴密,至少在事發之前,無人察覺,他們唯一低估的,便是朕早已熟知各種刺殺,即使明面上將隱龍衛留在別處,也有法子立刻通知他們。 第三天的最后期限里,安大人終于找到了刺客如何不驚動守衛進山的辦法,勉強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 在方均的調查下,那個暗中給刺客遞消息的人也被揪了出來,好巧不巧,又是許大人身邊的下人。 許大人被帶到皇帝面前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刺客同謀。 陛下,臣冤枉??!臣真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許大人額頭抵在地上,涕泗橫流。